《携手走来月如钩》 17.第十六章：初遇启帆

    （1）

    启帆快来美国了。诗吟整日里哼着歌，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同一公寓的人碰到诗吟，就问：“宝哥哥哪一天到？” 诗吟回答了几次，大家都知道了，启帆会在三月十五日到t城。

    诗吟数了数月份，还好这次分离不算太久。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二次较长时间的分离吧。

    回忆起来，第一次分离是四年前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的，都过去四年多了。初遇启帆仿佛还在昨日。

    那一天，遇见启帆应该算是偶然吧。

    说起来，要从话剧团开始。

    大三的时候，诗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参加了学校的话剧团。倒不是对话剧有多少兴趣，只是想体验一下在舞台上演绎他人故事的感觉。诗吟外型好，所以毫无意外地被录取了。

    大伙儿排练了半年，积累了一些剧目，决定来一次面向全校的公开演出，时间定在五月份的一个周五晚上。众人又紧张又兴奋地期待着。

    诗吟的普通话不标准，一开始被指导老师叫去练绕口令，练了很长时间。因此参加排练，只排练了一个剧目。不过诗吟气质好反应快，被指定为报幕员。

    诗吟在后台拿着话筒试音的时候，柯琳进来了，一脸怒气。柯琳是中文系的学生，也是话剧团的骨干。诗吟问她怎么啦，柯琳只连声说：“太令我失望了！太令我失望了！”并不多解释。

    门口有人探了探头，想进来又站着不进来。诗吟认出那是柯琳的男朋友，就飞快地走过去，笑盈盈地问他为什么。

    柯琳的男朋友把诗吟拉到门外，解释了一通。好像是他一个中学时代的哥们，今天远道而来，加上他们大学的另一个中学哥们，三个人打算今晚好好喝几杯。他因此不看演出了，柯琳正为这个生气呢。

    那两个中学哥们，倒是劝他先看演出，看完演出再去餐馆找他们喝酒。但是柯琳的男朋友实在对演出不感兴趣，况且彩排时已经看过了。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怠慢远道而来的中学哥们。相比之下，他很偏向于跳过演出直接去喝酒。

    柯琳的男朋友一边说着，一边向诗吟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两个男生。

    诗吟眨了眨眼睛，说：“我倒有个好主意，让你重色且不轻友。”她踮起脚尖，凑近了柯琳男友的耳朵，说：“你不如叫上你的哥们，一起看我们的演出。”说完抿嘴笑起来。

    这时候，那两个男生穿过马路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帅气的男生向诗吟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江启帆。”

    他转身对柯琳的男朋友说：“我们俩商量了一下，一起和你在这儿看演出，看完演出再去喝酒！”

    这下轮到诗吟傻眼了。她对柯琳男友出这主意，并非真心，只想逗逗他，因为知道他们对这种演出不感兴趣。而且她说得很轻，马路对面绝对听不见。

    后来据启帆说，当时他看到一袭红裙的诗吟，整个人都呆住了，象被电击了一样。惊艳之余，脑子转得飞快，立即改了主意。

    “很庆幸自己反应快，及时改了主意。”启帆得意洋洋地说。

    那晚坐在舞台下面的启帆，眼睛里除了一团红红的火焰，就没看见别的。

    演出结束了。大家很兴奋，有人提议一起出去吃宵夜庆功。

    柯琳的男朋友拉着柯琳要走。结果启帆说我饿了，我们也一起去吃吧。

    柯琳的男朋友说：“我们干嘛要和他们一起去啊？我们哥们几个自己去喝酒吧！”

    另一个中学哥们向他挤挤眼睛，他也没明白过来，仍然傻愣愣地嚷着。倒是柯琳察言观色了一番，嘻嘻哈哈地去拉了诗吟的手，一群人熙熙攘攘地往校外的美食街走去。

    吃宵夜的时候，启帆坐在诗吟边上。一晚上，启帆说了很多有趣的话，逗得诗吟笑个不停。启帆发现诗吟很爱笑，她一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满室生辉。

    那一晚，诗吟语笑嫣然，启帆心神荡漾。

    （2）

    第二天是周六，往常诗吟每个周六都回家。诗吟起床后，在寝室里收拾带回家洗的衣服。这时候有人敲门，是柯琳找她，说要一起出去玩。

    诗吟觉得奇怪，因为和柯琳只是通过话剧团认识，平时并不在一起玩。

    柯琳见她有点茫然，就说有人要见你，拉起她往楼下跑。

    诗吟一下楼，发现柯琳的男友和启帆在楼下等着。启帆一看到诗吟，一个劲地向她招手。他的眼睛亮亮的，笑得很灿烂。诗吟也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说：“我上楼换身衣服就下来！”

    这天他们玩了很多地方，逛了公园，爬了山，又在湖上泛了舟。柯琳和男朋友总是走在很前面，留诗吟和启帆一起走。

    诗吟知道他们的用意，也不着恼，只蹦蹦跳跳地走在启帆的前后。

    交谈中，知道启帆在上海读书，快毕业了。已经找好了上海的工作，七月份就去公司报道。

    诗吟说：“真羡慕你，读书和工作都离家远远的。我就不行啦，爸妈管我很多，除非出国，不然就一直呆在这个城市。”

    诗吟没有说，她的父亲是本市一家医院的副院长，哪舍得女儿去别处受苦。

    启帆问诗吟夏天打算干什么。诗吟说：“我这个夏天就献给托福啦！”她已经报了一个托福班，七月初开始上课，上完课之后考托福。

    诗吟学的是生化专业。当初父亲觉得女孩子当医生太辛苦，没让诗吟学医。生化专业最好出国，不过一般读研究生比较好申请。父亲的意思，诗吟就在本校读个研究生，估计她保研不成问题。读研期间能出国就出国，如果不能出国，毕业了爸爸会给安排工作。

    父母并不催促诗吟往出国的方向努力，因此诗吟到现在才开始准备托福。

    这一天玩到很晚才回来。当晚诗吟回了家，启帆周日回了上海。

    诗吟觉得自己有点喜欢启帆。但是明摆着的地域上的距离，两个人不可能在一起。所以这只能是一场美丽的邂逅。

    过了几天，诗吟就把启帆忘了。

    （3）

    转眼到了七月初，暑假开始了。托福班的第一堂课，诗吟早早到了教室坐下来，埋头看新发的资料。这时，通道里走过来一个人，指着诗吟边上的位置，问道：“我可以坐这儿吗？”

    诗吟听着声音有点似曾相识。抬起头来，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此人正是启帆。

    他头发剪短了一些，上身穿了一件浅色体恤，比五月份见到时更俊朗一些。他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诗吟。

    “你怎么会在这儿呢？你不是在上海吗？你不是上班了吗？”

    启帆笑了笑：“我跟公司讲了，推迟两个月去上班。一直想考托福，趁这个暑假把托福班读了。”

    “那你也应该去读上海的托福班啊，我听说前进的托福班很好。这里挺多人都去上海读呢。”

    启帆又笑了笑：“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好像不欢迎我和你一起上课似的。”

    诗吟把身体把里面挪了挪，莞尔一笑：“真佩服你的异想天开！”

    托福班上课就在诗吟的大学里。启帆住在柯琳的男朋友处。柯琳的男朋友也是这一年大学毕业，不过继续上本校的研究生。启帆就在他的寝室里混了个床位。

    整个夏天，启帆都和诗吟一起上课。上完课，如果诗吟不回家，启帆就拉着诗吟在校园里逛了一圈又一圈。如果诗吟回家，启帆就送她回去。快到家的时候，他们停下来，在附近的街心公园里聊很久。

    诗吟后来回忆，那时候怎么有那么多话呢，好像总也说不完。

    诗吟与启帆探讨做人的原则，是要有棱角一些呢还是圆滑一些，启帆说：“最好是外圆内方吧，不伤害人不得罪人，同时也坚持了本我。”

    诗吟说自己喜欢听音乐，但是不会什么乐器，比较遗憾。启帆说自己是学校乐队的吉他手。有一晚他真的借了一把吉他，拉着诗吟到草坪上去弹吉他。一个晚上边谈边唱了许多曲子，惹得草坪边上几个女生驻足静听了很长时间。

    说起喜欢读什么书。启帆说他喜欢读哲学方面的和历史方面的书。至于文学上的嘛，他最喜欢钱钟书的《围城》，觉得自己有点像里面的方鸿渐。

    诗吟侧过头来看了看他，说：“没觉得你像方鸿渐啊，可能我还不怎么了解你。”

    诗吟心里暗想：自己会是他的唐晓芙吗？

    诗吟说起自己喜欢《红楼梦》，启帆就来了一句“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那是林黛玉写的《咏白海棠》诗里的一句，可把诗吟惊到了。

    诗吟还没说什么呢，启帆又来了一句：“毫端蕴秀临霜写，口角噙香对月吟。”那是《红楼梦》里海棠诗社的一次活动，众人写菊花诗，咏物兼赋事，黛玉的《咏菊》诗夺魁。诗吟非常喜欢《咏菊》里的这一句，第一次读到“口角噙香“四个字惊艳不已。这下，诗吟惊得嘴半张着，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几年以后，诗吟发现启帆只读过一遍《红楼梦》，可能还没读完。追问之下，启帆老实承认，他们男生寝室里交流过，追女生要有几样法宝，背熟几首红楼诗词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