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也就到人膝盖高,藏个人有些勉强,但是谁会去留意草丛呢。
陆尧一会学狗叫一会学猫叫的走近,并不敢冒头,挺聪明的,知道先试试情况,就先捡了个废瓦片砸人家屋门,跨啦一声,要是家里有人在,肯定得出来看看,可是他一连往里扔几块都没反应。
陆尧就有点纳闷,心说这都干嘛去了?睡觉睡的这么沉?
他跟小偷似的,蹑手蹑脚的靠近,侧耳倾听,还是没人。
西米就躲在草丛里,砸在门上的瓦块散了反弹差打到他,他也不敢动,支棱着耳朵判断着情况,他以为陆尧看见没人就会走,可是没想到陆尧会注意到拴在门梁上的铁链,然后就拽了拽铁链。
西米大气都不敢喘,看见陆尧蹲那冒头往里看,心想他昨晚来过,今早冒险还来,只觉得自己这次没看错人。
陆尧记得昨天是没有这根铁链的,他就感觉很奇怪,这种链子他在同学家见过,是用来栓藏獒的。
因为细链子容易断,这种焊实的粗铁链才栓得住。
陆尧就前前后后的绕了两圈,在院里,脚下踢到一个黑乎乎的铁盆,不小心一脚踢翻了扣在脚上,他单脚站着等了会,见屋里没人反应才小心挪开。
巧的是,脚上正好有个黑色宝石样的扣子,正是给西米买的衣服上的饰品。
陆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抬起头看见铁链一头绑在门梁上,鬼使神差的沿着铁链往另一头走去。
西米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铁链被拽动时,他的脚也微微动弹,而他已经没有地方再躲避,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陆尧走过去的时候简直难以置信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人是昨天还跟自己逛街的人。
西米不知道自己紧紧闭着眼睛,浑身上下的惨样,就像让人打死了一样,陆尧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嗓子当时都发不出声音,三步化成两步直接跪倒他跟前。
“西米,西米,是我害了你。”陆尧发出压抑的哭腔,想抱住西米,又见他满身伤痕无处下手,他几乎就以为西米死了,但一摸人不凉,而是发烧浑身滚烫。
他也不敢随便碰西米,怕西米之前伤到肺腑伤上加伤。
西米听他哭了就睁开眼睛,由于眼睛肿着,视野有些狭窄,他其实不想诉苦,可是被人在意的时候,看见陆尧那么紧张他,就容易变得娇气,他可怜兮兮的说“我疼。”说着的时候就流下眼泪。
由于没法回血,他的脚已经肿的厉害,陆尧满院子找铁丝撬锁,平时随时能见的铁丝,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找不到,绑在门框上有一节铁丝,陆尧就去找石头砸,有几下不小心砸在自己手指,血沿着石头往下淌都浑不在意。
也亏了陆尧有一手铁丝开锁技能,才及时拯救了西米那只差点废掉的脚、
陆尧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大的挫折,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在意一个人,却因为他被伤成这样,陆尧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陆尧抱着西米的头哭道“对不起,我不该放你一个人回家,是我太得意忘形考虑不全,你爸,你爸。”他想骂他爸,实在找不到一个适合的话语。
西米已经不哭了,给他擦掉他的眼泪,哽咽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爸也是为了我好,你现在不明白,以后就会懂他了,他只是不知道怎么保护我,不懂表达感情,你别讨厌他。”
要陆尧不讨厌西米他爸,除非老头能变得和蔼可亲,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陆尧打电话叫救护车,等待的时候,西米就要陆尧抱着他,大概是在一个能让他安心的怀抱,陆尧小心翼翼的亲吻他的额头,眼泪滴在上面,他感觉痒痒的,心情却出奇的轻松,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昨晚一宿没睡,连救护车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陆尧把西米送到医院就报警了,在他认为,西米的爸爸这么做就要报警解决。
按照程序,警察要在受害人醒后做笔录,可是西米醒后,拒不承认是他爸打的,警察好说歹说,陆尧也跟着劝慰,西米就是一口咬定自己摔的。
他自己都这么说了,就算别人想出头也没辙,一般这种家里人内部矛盾的情况,警察也不好强管,跟他说如果需要的话,一定要及时报警,不能助长对方嚣张恶劣的气焰,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什么的。
有意思的是,西米只是眼皮肿了点,脸上的伤并不足以完全遮住原貌,可警察看见陆尧陪着他,他们之间互动也如同常人,有些疑惑同样姓马,那他是不是马疯子,可这也不能直接问人家啊,只能揣着疑惑,时不时仔细打量西米,一直到走都没问出口。
西米一身伤看着吓人,其实他爸还是手下留情了,大概打他打的非常有经验,虽说遍体鳞伤,但是却没伤到骨头和要害,养一养就能好。
陆尧给西米都办理好住院手续了,当时救护车是选就近医院,西米家最近的一所医院不是熙熙攘攘的三甲级医院,床位比较富余,护士安排床位的时候,为了避免打扫麻烦,就给安排到已经住了两个人的四人间。
陆尧意思一下红包,很容易换到没有他人的三人间,内部还有卫生间,非常便利。
警察走后,陆尧仍是一脸忧虑愤怒,沉思良久后说道“西米,我们这样下去不是长久的办法。”
西米听到这种话就不可避免的多想了,他担心陆尧觉得两人在一起有困难,就不再理他了。
他的嘴唇都失了血色,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陆尧,想来想去,自己一无所长,真不知道拿什么来挽留。
陆尧“怎么了?。”
西米可怜巴巴的问“是不是你现在觉得我不值得你坚持下去?”
“什么?”陆尧刮了刮他的鼻子“傻瓜,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呀!我是说我们必须为以后好好打算一下了,你爸爸脾气这么坏,我们不可能分手的,可要是他再打你可怎么办?”
西米抱住他的腰“我不怕挨打,我舍不得不要你,也舍不得不要我爸,这么贪心,挨点打算什么!”
这话说的是理直气壮,好像昨天那个见到老爸怒着脸就给跪了的人不是他一般。
陆尧想带他离开麒麟市,可听到他这么说后拿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另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