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岁尘峰人去楼空。
醉庄师徒三人出现在岁尘峰外的锁链旁边,虚空停滞,浓雾席卷,硕大无比的葫芦宝瓶上,俞天青的神情有些恍惚。
再次目睹神像,方觉这书生极为不凡,拈花一笑中似对那天也都蔑视,这股自然与孤傲,令他折服。
“这是不老山祖师神像,传闻不老山开创是在两千多年前,祖师开星陨创这不老山天地,不过你们也都知道我不老山收徒的规矩……所以即便不老山开山两千余载,宗门的地位在这世界依然不高。”
醉庄三人停留在葫芦宝瓶上,使得不少宗门弟子也都驻足观望,醉庄衣袖一挥将岁尘峰彻底封印,转而望向那书生神像,“你们知道祖师手中那朵残菊是何宝物吗?”
俞天青二人摇了摇头。
醉庄亦是摇头苦笑,“不老山每十年便会举行一次真正的宗门试炼,神像之力觉醒,结界松动,到时候……”
他指了指泥沼黑潭,“不老山所有蛰伏的妖兽便会四散,凶禽猛兽席卷不老山五峰,五峰弟子需各自为战,一旦妖兽彻底摧毁五峰各自的传承之地,祖师神像将会收回此峰传承……”
“而试炼之中,神像将会再现祖师神识,但凡杰出弟子皆有一定几率获得祖师手令,凭祖师手令可开启不老山亲传之地,从而领悟不老山真正的逆天传承……”
醉庄说着朝虚空一指,顿时虚空倒卷,在这神像广场上空,出现了一处裂缝,这裂缝渐次扩大形成漩涡,那硕大的葫芦宝瓶化作流光向着漩涡疾驰,消失在不老山内。
片刻后,漩涡消散,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不老山之外,一片平原之中。
“这……这不是当初我们考核之地吗?”俞天青哑然,他极为确定,此处是他初进宗门,考核之地,这里的山道、树木、巨石每一处都没有改变,唯有纂刻着“不老山”三字的高大石门已消失,随同消失的,还有擂台,还有俨然院落。
也是在那某个院落里,他认识了侯青鸾候玉颖两姊妹。
“所谓考核之地,其实只是一座幻阵,这幻阵由凌云峰峰主空行天着手布置,由宗门十数名长老协助,他布置的幻阵,即便是道流境强者亦不可能察觉,更何况你们……”
醉庄抚了抚须,向山道走去……
俞天青二人互相观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察觉到了深深的震惊。
醉庄明显没有再次召唤葫芦宝瓶飞行的意思,俞天青二人紧随其后,但各自眼中都带者些许恍惚迷惘。
此刻那葫芦宝瓶已逐渐缩小,被醉庄握在手里,每走几步便饮下一口其中的浓酒,摇摇晃晃,似心不在焉,俞天青看着他苍老的背影,想起了过往无数个画面,顿感无语。
不过这次南疆之行,他总感觉,会有极大的收获……
晌午,烈阳高照。
南疆之地临近远洋,自然有些闷热,三人来到了一处小镇,这小镇屋舍高楼古色古香,镇子里外随处可见高大的杨柳,小桥流水,古道人家,清风徐徐拂面而过,倒也使得那闷热之意略减几分。
在那熙熙攘攘的街道旁,俞天青一眼便看见了一处灯笼高悬,莺莺燕燕好不喧嚣的鸳鸯阁。
他想起了林之聪,听说他在闭关,俞天青也便没有打搅,不知再见之时,他是否也已晋升神行………
牛肉铺的老板伙计都极为热情,听说三人是楚人后,神情上也都没有什么改变,俞天青想起道藏里记载的千年前大楚与南疆的那场大战,兴许在凡尘俗世里,那些影子早已消散。
下午时分醉庄带着二人去了镇上的赌场斗蝈蝈、猜色子,只是三人赌运不济,又都不肯动用修为,于是输了百多两白银也便悻悻离开。
走出赌场那一瞬,俞天青轻吐了一口浊气,前次冲击玄关后,他发现玄关已破,可任督二脉之力却没打开。
据他了解,但凡成功打通任督二脉,则自己的力量、体质将会极大提升,可他试了数次,他的力量体质与先前无异,这无疑是给了他当头一棒,似乎所有的努力与拼命,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了。
虽说因此晋升为化玄中期,可他心中难免失落,今日被醉庄这么一折腾,他心中的结,反倒没有那么深了。
长夜将至,醉庄依然没有消停之意,而是带着俞天青、卢才俊二人大摇大摆地进了鸳鸯阁。
俞天青被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搂着肩膀接连饮下数杯,便有些昏昏欲睡,只得悄然运转修为将那酒气散去,那女子天生丽质,在容貌上虽不似侯青鸾那般白玉无瑕,在凡尘之中,也是极致,俞天青呆呆看了几眼,便有些脸红。
醉庄老鬼明显是这里的常客,就连老鸨对其亦是敬重万分不敢怠慢,接连唤了几名姿色不凡的女子陪着他谈天说地,只是这老头虽说真金白银用之不尽,可对这些女子也都极尊重,只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年轻之时是如何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反倒是卢才俊,似乎是出了矮庄国进不老山修行后,时常思恋他那两位妃子,这一进了鸳鸯阁,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你们都是楚人吧?”俞天青身旁那名叫柳枝的女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浅酌,“听姐妹们说你们师傅是个好人,每次过来也不要姐妹们如何,出手又极为大方,所以姐妹们都很喜欢他。”
“其实……我也是楚人。那年家乡瘟乱,我哥重病,家里为了我哥向富商借了不少白银,可是后来瘟疫爆发,我父母大哥都死了……我也被那富商抓住卖到了这里……”
柳枝自斟自饮,喃喃自语着……
午夜将至,三人也便出了鸳鸯阁,俞天青想起柳枝白皙而略显柔弱的脸颊,心中有些不忍。
“凡尘里,似她们这样的人数以万计……哪怕是在大楚京都紫瀚城,也总有清苦。黑暗里有血蝠潜伏,肮脏处也有老鼠……你今天可以替她赎身,但是出了这里,江湖何处不凶险,她一个弱女子将如何生存,况且她只是卖艺,并不卖身,将来有哪个世家弟子好心纳她为妾,她便可以安享天年……”
客栈里,醉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夜无话。第二天三人一路向西,行至某个山谷幽壑,便遇见了妖兽群,于是三人气势如虹一路斩杀,使得俞天青进阶后,在化玄中期境界上,更稳固了些。
卢才俊这里,一路睥睨,他从小极为崇拜矮庄国大将军,便曾立誓效仿,如今有了胎明中期修为,且在开山拳的助力下,比之寻常同境界的修士要凶猛得多。
且他虽然年幼,可性格坚韧,斩杀妖兽一往无前,即便是面对实力堪比化玄初期的妖兽也好不退却,使得其身上虽有伤痕,可其修为却在突飞猛进。
只是他的脑海里,那句“观天诸佛不过迂腐镜……”一直在回荡不绝……
醉庄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任由两名弟子三进三出却丝毫没有助二人斩杀的心思,好在那些境界稍高的妖兽都被其以雷霆手段斩杀,但凡有玄晶的,皆一律横扫。
时间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醉庄一共得到了六七颗妖兽玄晶,而俞天青的修为,正在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显著提升……
当师徒三人一路前行出现在一片山崖上的时候,俞天青的修为,已离化玄后期……越来越近。
“冲击玄关后,不知为何我的任督二脉却没有打通,可我的速度……明显变快了,特别是在白行天下步法加持下,恐怕在这化玄境之内,已无人能超越我……且玄关的打通带来的受益不仅于此,而是使得筋脉纹理扩张之下,使得我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变快,在修行速度上……因为我体内筋脉是一百二十八条,足足比寻常修士多了四十八条,所以更快了。”
“筋脉的增多,会使得我在化玄后期大圆满时,比常人强大不少……”
俞天青心中,此刻不再阴郁,其神色里恍惚不在,而是渐渐地,化作了自信。
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此刻的他并未发现,冲击玄关后,他体内任督二脉虽未打通,可却机缘巧合下,打通了周天四脉里的——带脉!
通带脉者,其速惊人!以俞天青如今的修为,带脉带给他的提升并不惊人,可若他修行至神行,甚至更高,带脉带给他的,则是无穷无尽的益处!
而周天四脉之说源于天地玄黄的时代,即便是修为高深的醉庄对此也是浑然不知。
便是俞天青残存的记忆里,也唯有任督二脉之说……
[随遇而行,遇见不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