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未眠没有推辞,脱去外衣,纤细娇好的身材显露出来,并不比那些穿得清凉的女人差。
大方接过球杆,准备,俯身,开球,有模有样。有些事不得以要隐藏,但一些事也不得不要出手,又何况在她此刻的境况下,难道要做作的娇声说“不会”吗?
每一杆都精确进洞,但没有打大满贯。
男人在一旁轻轻拍手,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不错啊。”
其实她挺想高冷的来一句“兴趣所好”,但顾于现在这种处境下,她不得以朝他淡然一笑,“是先生给了机会。”
男人的笑意更甚了,清洗过的手接过侍者送上的红酒,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醇香在舌齿间蔓延开来,性感的薄唇吐出两个字,“易凉。”
他的名字,易凉。
纪未眠了然,淡漠开口,“易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么?”她脸上已无笑意,这个男人太莫不可测,很危险。
“啊,就是太无聊,让郑特助去请个人上来打打球。”易凉的口气懒散,心不在焉的回着她的话,“怎么,我手下伤着小姐了?”
郑特助:……甩锅是这样甩的么,先生?
“这倒没有,顺了您的意,”纪未眠嗤笑,“先生手下好眼劲。”
易凉漫不经心一笑,像是故意扯出些乱七八糟的来,“这样啊,”他示意旁人把酒送到她旁边,“那就是有备而来吧。”
她心里一惊,真是直接啊,连弯都不愿多溜,她若硬来,成功的把握不是没有,只是她不知道除了她所见到的,暗地里又有多少人。
没有任何接触了解,就变得毫无胜算。
“那易先生尽兴了,我可以告退了吗?”
易凉本来是背对她的,此刻他侧过身看着她,俊美的容颜一下子邪猊起来,太过惊艳,“尽兴倒是没有,不过看是看够了。”
他向着她微微压身,与她考得很近,纪未眠已经维持着脸上的淡然,垂在一侧的手已经发了力。
“以后还是别喝这么多酒,即使酒量好,也会引来麻烦,你这个样子,实在太诱人,会让人忍不住咬一口。”他把字句咬得极其暧昧,若有若无的气息扑散开来。
她忍不住退了一步,垂了垂眼眸,再次看向这个男人,眼里已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唇边勾起一抹笑,“是吗,易先生眼里挺不错。”
易凉倒是有一丝意外她会自恋一番,懒懒的直起身子,他分明看见她漂亮的眸子里情感的变化,淡淡一笑,“小姐贵姓?”
“纪,纪未眠。”
易凉点点头,挑了挑眉眼,吩咐人送她离开。
待人走后,易凉才收回目光,眼里散开一丝精光。
纪未眠?
呵,还是阿姜好听一些啊。
他往唇边送了口酒,辛辣肆意蔓延开来,一点一点唤醒沉睡的雄狮。
纪未眠离开酒吧很长一段路才深深吐了一口气。
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男人温润如斯,但实则危险并非善类,他是不是为了找她蛰伏了很久,才在这么一个机缘巧合下能请她上去打一杆?
可他究竟是谁?
没有想要回的地方,她独自去了酒店。
本来想去找悠然的,但以那女人的脾气,一定会找上南宫一,然后又惹上盛亦安,她又实在想一个人呆着,就在酒店窝了三天。
除去睡觉的时间,她想了很多,她身边在乎的人不多,在乎她的人也不多,她不需要再隐藏什么,也终究可以放下一切去做回原本的自己,那个应该在黑暗中的人,双手染血,淡漠残忍。
想到这儿,她有些恶寒,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明白为什么成为了这样一个人,在杀戮面前冷酷,只身一人时又寂寞无比。
但终究无法摆脱的,命运给了她近八年的黑色,又赐了她近十年的蛰伏,就养成了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办法啊?
本性里都要和黑混成一体了。
她只是还要做一件事,断绝和盛亦安的关系,这样,她才能更加能放手做事。
她醒来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在丢弃自己一直珍视的东西,不得不放又隐隐不舍。
她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所以今天从酒店出来准备回家和盛亦安摊牌时才心不在焉。
她没想过会碰到盛亦安,她以为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公司。
那个男人依旧衣着简单,衬衫外套着带毛风衣,容颜冷俊的在不远出看着她。
偶尔又路过的人,也忍不住多看几眼。他不似宋笙的邪魅,也不似易凉的阴柔。
他有自身长期形成的优雅气质,和王者上位的气势,冷淡时连眼神都不屑给你,纯心撩起人来却也痞痞的帅气,衬着他高挺的鼻梁,淡若睥睨的眼眸,隐约带着禁欲感。
一股窒息感随之而来,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不紧不慢,优雅十足。
他在她面前停下来,原本冷峻的神情多了一丝柔和。伸出白净的手慢条斯理的为她的大衣扣好领口的扣子。
她脑海想起他们相识时,雪夜里他为她系围巾的温润神情,被这个人捧在手心的人很幸福吧。
他顺势牵起她的手,“走吧,回家了。”
回他们的家。
她挣了一下,没挣开,懒得再使劲,任由他牵着。
两人的步伐出奇的一致。
如果她侧头定会看见身边男子柔和到不可思议的侧脸。
很久很久才明白,那里面原来是宠溺。
一路无言,直到到了家门口,盛亦安才放开她的手,淡淡开口,“忘带钥匙了。”
忘带钥匙是知道她今天回来啊?还是想去请个休锁工过来?
纪未眠这才收回空洞的目光,往自己包里摸钥匙。
她边开门边说,“盛亦安,结束我们的合约关系吧。”
结束他和她莫须有的一场婚姻与夫妻关系。
门已经打开,她走进去,自顾自的换鞋,语气淡哑,“我浪费了太多时间,却没有一件往我预期的轨道上去。”
“我不知道母亲还能坚持多久,一年?半年?或是更短。所以,我要出做一些事了,”她转过身对着刚关上门的盛亦安道,“我在加州发生的事你肯定知道去查过,我背景不干净,你没问我也没说,但我想总得给你一个理由的。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的了。”
过去是无果,现在已经走到尽头,因为曾经不得已丢失了一些,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施舍给她任何感情。
是这样的吧,她想,她本就该孤独的,不能奢求太多。
“我不是为了……”宋笙。
她还没来及说出最后两个字,便被他唱不长臂一捞锁紧怀里,偏头吻上她的唇。
怎么会难过,怎么会,对你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