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月的身影在火光的映衬下越走越远。
她在寨子周围洒了不少不会起火的东西,火不会把整座山都烧掉的,只会把她爹娘的骨灰留在这里,想要祭拜也只能回来看看,没有墓碑,什么都没有。
卯月笑着,没有哭,只是努力的睁着眼睛,时不时停下来的抬头看看天猛眨眼,然后再接着走。
她每走一步,就好像听到她爹的声音。
“月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别伤心,爹的这一辈子终究对不起你娘。如果不是当年年少气盛也不会占山为王,也不会有了之后的事情,当我知道错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总想着弥补你娘和你,可是来不及了。”
“你知道吗,我一直不理解你娘之前看我的那种怨恨的眼神,后来我懂了,如果你被人如此对待,我你定会把那个畜生五马分尸,我终究明白的太晚了。”
“我很开心,你娘爱我,我知道我也爱她,上天允许的话,来生我会好好补偿你娘,这一生,我和你娘没办法陪着你走下去了,你可是土匪的女儿,一定不会让爹失望的对吧。”
“我知道你娘要下毒,别人看来是穿肠烂肚的毒药,我甘之如饴。”
“我对不起的有你娘,还有这些兄弟们,把抢来的东西都分了吧,这些兄弟基本上是草寇流氓,也无父无母,是我对不起他们。”
“像你娘说的,烧了这里吧,以后不必回来祭拜。”
“至此搁笔,望吾女今后安好,无痛无忧,平安到老。”
她爹早就知道她娘的打算,可是他没有说,装作自己不知道的样子,他甚至还发现了她娘早就写好的信。
她按照她爹的意思,把东西都分了,自己什么都没留。后来她一个人流浪到草原,极度缺水晕倒了,被曼达珠救回去,曼达珠发现她还会武功,武艺超群就把她留下来当成了贴身侍女,如今已经是第三年了。
卯月想起了很多事情,曼达珠不知道。
“帝倾城没见过你,你武功不错,我有事要你去做。”
卯月今天之所以没跟着曼达珠一起进宫是因为她猛地回到大凉适应不了,所以有些水土不服,今天就在驿站里歇着了。谁知道,她刚好,曼达珠却受伤了,还是很严重的样子。
卯月听到曼达珠的话立刻收回心思,垂下头,低眉顺眼的回答曼达珠:“是,请公主吩咐。”
刘暖笑回到府里就躲回自己的小院子里。
院子不大,一间主卧,几间下人房。院子里种的些花草也被人打理的生机勃勃,让人看了就满心欢喜。
别致有新意的院子又怎么样,父亲从来不会踏进来一步,他只把嫡姐当女儿,她们这些庶子庶女从来都是为了他的官途铺路,为了他眼里最喜欢的女儿铺路的。
她把自己反锁在屋里,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不过不管她做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庶女的情况,夫人对这些庶女向来只是做做样子,怎么会真的去管她们。这些下人也一样,谁都想往上爬,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帝倾城回到自己院子里让人备了热水,她要好好的泡一泡,今天真是太累了,说话要小心,唯恐说了大不敬的话。
真麻烦。
帝倾城决定以后这种事情能不去就不去,不仅没意思还麻烦得很。
帝倾城正准备睡了,有人跳窗而入,不是闻夙又是谁。
闻夙穿着水红色的长袍,同色的腰带,坠着玉坠子。
发黑似墨,眉眼如画,唇若朱丹,好一个妖冶的美男子。
他看到帝倾城正准备睡了,快步走到帝倾城旁边坐下来,抱住帝倾城。
帝倾城有点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就想推开他。
“别动,你说说你,真是不让我安心。”
闻夙边说边用下巴轻轻的摩挲帝倾城的肩膀,他声音低沉的不像话,帝倾城听了,心里颤了颤。
“你不怕我爹放狗咬你?”
闻夙低低的笑出来:“不怕,我又不是跑不掉。”
“卿卿,真想早点把你娶回家,这样就没人跟我争了。”
帝倾城这次推开了闻夙,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你了解我,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闻夙伸手把帝倾城掉在前边的头发拢到她耳后,“我当然知道,不过恒安王府我说了算,要不然还真的让你得逞了。”
他又不傻,当然知道帝倾城的意思,正如帝倾城说的,他了解她。帝倾城只是想让恒安王夫妇或者皇上主动退婚,这样也能避免帝将军夫妇为了她抗旨,甚至用军功来让皇帝退步。
皇帝主动退婚,肯定觉得亏欠帝家,他会内疚,而皇帝对帝家的这份内疚,足以保帝家安稳。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们怕你,包括皇帝。”
“没什么,就是皇帝梦到恒安王妃的儿子会帮他一统天下,而恒安王府世子会战死沙场。”
帝倾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呼一声:“疯子。”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知道一松手你就不见了,我不能放手。”
帝倾城这时候才嗅到若有若无的酒味儿,她下意识的皱眉:“你喝醉了。”
帝倾城的话刚说完,她的下巴被闻夙捏着抬起来,被迫对视上闻夙的眼睛。
闻夙眼睛很好看,此刻湿漉漉的,映衬着一旁的灯光,熠熠生辉,就像九重天银河里闪耀着光芒的河水。
“我酒量你还不知道?你在我眼里看到了什么?”
帝倾城垂下眼说:“什么都没有。”
闻夙松开帝倾城,“对,什么都没有。月老曾经说过,当你在一个人眼里看不到自己倒影的时候,不妨去他的心里看看。”
闻夙拉着帝倾城的手,帝倾城感到刺痛,抬起来看了看手,洁白的手指上有殷红的的血珠冒了出来。
闻夙拿了一个瓶子把帝倾城的血挤到里面,然后合上盖子,给帝倾城的手上了药。
帝倾城皱眉问:“你干嘛?”
闻夙没有理她,自顾自的接着说:“你肯定不知道竺久香还有的另一个作用,潥洵没有告诉你。”
帝倾城脸色突变:“我能记起来一次,以后肯定还会记起来,我警告你,不要试图抹去我的记忆,你没有这个权利。”
闻夙一个手刀把帝倾城打晕,然后拿出竺久香,滴上自己的血,还有帝倾城的,就着旁边的蜡烛,点燃了竺久香。
“乖,我们之间的误会也该解开了。”
竺久香开始缓缓地散发出一股清幽的味道,很好闻。慢慢的,香味儿开始变得浓郁起来,闻夙握紧帝倾城的手,顺势躺在帝倾城旁边,和她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