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过来。你用热水煮过的白布给老道清理伤口,能上药的上药,不好处理的交给我,之后马上到药房买这些草药来!老大,准备火盆刀、剪刀、银针、热水、白布。”老神医突然开口,下达了战斗总攻命令,随后又开了个十几味草药的方子放在床头,让姜虎待办。
“姜龙姜虎,过来!”姜老神医神色严肃地吩咐道,姜龙姜虎从老爷子低沉缓慢的语速中意识到接下来问题的严重,老爹极少直接称呼其名,除非事情严重。
“把木桶搬过来,放上三根粗竹竿左二右一,中间空出五指间距。老二一会赶快去取药来,帮你妈将热水全端进来,快!姜龙,银针过火!”姜老神医吩咐道,姜龙姜虎赶快去操办。姜老神医接过银针迅速地先在老道的百会、人中、涌泉三穴下针,边下边轻声念道,在提醒自己又在讲给姜龙听,“此三穴,人之大穴,不能轻易下针。生机太弱只能冒险试一试,下针不可过猛过力。”姜龙姜虎将老道抬上竹床后,神医又从竹床的下方分别在风池、哑门,大椎、肺俞、心俞、肝俞、肾俞、命门八穴如蜻蜓点水般行针,之后又在颤中、气海、鸠尾、巨阙穴快速下针。
“姜龙,依次轻捻银针,试针,注意要轻!”
见姜龙将背面的银针依次捻完,姜老神医又说道“收针!”。姜龙又急忙把银针逐一按序慢慢收起。
“记住刚才的行针了吧,过火后,再来一遍。四分之一个时辰后,你再来一遍,我要去准备些汤药、膏方和膏药。切记,下针轻缓!”姜老神医一边用方巾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对姜龙嘱咐道。边说着,老神医再次牵过老道的左手,搭手把脉,脉象沉弱细微甚至有极弱走向,气血双虚,体温出现下降之兆。此时,老神医面色却更加凝重,沉思一会对姜虎说“去准备药后,顺脚捎进两桶热水一桶凉水,快去!”姜虎听完“嗯”了一声,小心开门出去,跑着准备去了。
老神医站在昏迷不醒的老道前试试鼻息,呼气声大,吸气声小,沉思一会提笔又在纸上写下所需草药,放在炕头边。
初春,白天渐长,黑夜变短,时间在忙碌中不知不觉地滑过。大地、天空翻到了夜的一页。
姜老神医家全家人忙忙碌碌,姜虎一个人跑进跑出,早就引起村里人的注意。大家伙为老道担心,也为老神医操心,似乎老神医抢救的不是从不相识的老道,而是自己的家人。虽然天有些冷,还是有村民在老姜家门大门洞等着,期待着能帮上什么忙。王慈注意到老姜家忙得都做不上饭了,回家备下一饭提热饭,急匆匆地给老神医家送来。惹得村里人都羡慕地夸王慈“看,人家王慈,仗义,帮在点子上!”
这让王慈都不大好意思。
见天色不早,姜老神医和姜老太太出来感谢大家的帮助,劝大家都回去休息。
乡亲才陆陆续续回家。
在送走大家后,姜老神医和姜老太太和家人一起匆忙地吃了晚饭,又开始忙碌起来。
姜虎将草药和冷热水准备好,在老神医的指点下先将草药舂碎按照比例倒到热水中浸泡,加入冷水之后又倒进老道身下的桶里,热气腾腾。不一会儿,西厢房里充满了草药的味道。
老神医再启银针,眨眼功夫,老道的背上胸上就插着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银针。老神医左手不断地调整各个银针的深度角度,右手给老道把脉。姜龙在旁边不断地将中药依样称重,磨碎,调和搅拌,累得浑身大汗淋淋,跟下午背回老道时差不多。姜虎则小心地跑进跑出,既要尽量减少冷风侵入屋里,还要不断地往屋里送水传物。老太太在厨房中忙着抱柴添火提水烧水,活简单不大,重复地干,累得老人家是一手扶腰一手添柴。
不知不觉,三更天。
老太太再跑到南厢房去抱柴火时,发觉柴火仿佛突然不见了好多。原本半厢房的柴火,半天左右几乎烧完了。
“坏了,烧得这么快,下半夜咋办?”老太太自问道。
老太太急忙跑到西厢房,轻轻地推门进去,在寒冷的里屋的门外对里面轻声说:“老头子,南厢房里的柴火不多了,这么个烧法,撑不到天亮啊!”
姜老神医此时正在给老道的穴位上药,那些立在老道头上、胳膊、胸前、腿上,隔着一片片黑黑的药膏的银针,在忽闪的烛光下,闪着一片柔柔的银白的光,恰如这夜空中的星辰。
老神医听老太太的话后,手里的银针略微一晃,又稳稳地立在刚刚贴好的药膏上,道:“还能顶多长时间?”
“估计一个时辰左右!”老太太回答,“这深更半夜,上哪去找柴火?”
“是啊,没有柴火,保不住温,这老道啊……”老神医接过老太太的话,没有往下说,“再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把门板劈了,先烧着!”
门帘外的老太太一脸惊讶。
牢山的春是晴朗的,清新的,风的。
老太太站在门口,瞅着门帘发呆,“劈门板,亏你能想的出。不过,还真是个应急法子。”老太太得令一般地掉头转身,走出西厢房。经过门槛的时候,老太太驻足深情地瞅了瞅这两扇房门。
来到院子里,老太太依次边走边琢磨有没有其他的法子,不知不觉地来到南厢房。她转过身,瞅瞅里屋这几扇房门,“这是大龙和萍儿的,还有未来孙子的,不能劈。这是老二的,劈了冷。这是老三的,就他那身子骨,没了门,能冻死他,不能劈。还有大门的,那是老姜家的脸,不能劈。都不能劈,咋办?”
老太太从左转到右半圈下来,都不忍下手;又从右转到左,心不忍下。“哈哈,把你给漏了……哎!……就你还算闲着,先劈你吧!”老太太一转身看到自己眼前的这两扇门决定了,先从南厢房的门开始,劈!
吱嘎,吱嘎,是两扇门听到后吓得哆嗦,还是北风吹得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