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九曲江沿途的风光就陡然改变了,山不再高,路也越来越宽阔平坦。由于前期发生的诸多意外耽搁了行程,一行人马不停蹄地策马疾奔,青阳宁也再顾不上欣赏沿途的风景。
这一日行了大半天,也未见一处可以落脚歇息用餐的客舍。青阳宁早已内急多时,不得不大声喊道:“大仙,歇一歇吧。内急啊!”
丁不离只得让大家停下来休息。马儿刚停,青阳宁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飞似的冲进路边一片树林里。
其余众人下得马来,在原地休息等待。
白玉荣见青阳宁冲进林子,自己也想跟去解个小的,于是抬脚也往林子方向去。刚走两步,却被青阳岳拦住了道路,问道:“白兄,何处去?”
“我也去解个小的。”白玉荣笑着答道。
青阳岳听了却并不让道,冷着脸说道:“四弟从小害羞,从来不和别人一起如厕。”
“呵呵,为什么?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白玉荣觉得青阳宁怪癖挺多的,不过也不反感,反而像打听八卦一样感兴趣。
“习惯使然。”青阳岳答道。
“好吧。”白玉荣无语地摇摇头,放弃了和青阳宁一起如厕的打算,走到一旁玩起自己的马儿来。
青阳宁一阵风似的冲进小树林,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藏身之处。只得边找边往林子深处跑去,跑了好一会儿,都快憋不住了,终于看到一个一人来高的土堆。迫不及待地钻进去,片刻之后全身轻松,心情也舒畅许多,完事后不禁美美地地哼起了小曲。
等她刚收拾好裤子,忽然听到旁边不远处灌木丛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青阳宁心下一惊,上次的遭遇让她突然心生恐惧,该不会又遇上狼了吧。
正想着,却见灌木丛中跳出一只灰白相间肥嘟嘟的大兔子来。“哈哈。”青阳宁笑了两声道:“原来是你这小家伙,吓了小爷一跳。正巧小爷这个点了还没吃上一顿像样的午饭,既然你自投罗网,那小爷我也不客气了。”说完便向那兔子扑去。
谁知那大肥兔机警得很,她这边刚做动作,大肥兔已经拔腿就跑了。青阳宁眼中此刻只有肥美的烤兔,哪能让这到手的美食就这么轻易地逃跑。兔子一跑,她也赶紧拔腿就追。
就这样,一兔一人、一前一后追出好几百米远,眼见着终于要追上了,青阳宁卯足劲往前一扑,右手只抓到几根兔毛,那只肥兔子钻进一片灌木丛中便不见了。
糟了!狡兔三窟!看来这里面肯定有个大洞。青阳宁来不及多想,赶紧跟着往灌木丛里钻,那灌木丛一人来高,密密麻麻挺大一片,里面猫着腰走了好长一截路,连个兔尾巴都没看见,算是彻底地跟丢了。
她生着气,闷闷不乐地寻着边缘走去。一边猫腰走还一边找兔子的踪迹。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走到了灌木丛的边界,伸手扒开树丛便要往外出,谁知刚一探头,不但没发现兔子的踪迹,反倒发现一个大活人!
那人轻喊一声:“谁?!”冷不丁地,把青阳宁吓了一跳。就探了个头直接愣在哪里。过了一秒,她回过神来,这时她才看清,对方是个满头白发的妇人,却也是个鹤发童颜之人,看上去面容也就三四十岁。在离她前方不远处的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旁半蹲着,正一手抬起大石头的一角,一手持着一根乌木长杖。
青阳宁看得目瞪口呆,目测那大石头少说也得千八百斤,莫说是个满头银丝的妇人,就算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倘若没有天生的神力或者高深的功力也是很难做到的。看来这妇人的功夫实在了得,不由得发自肺腑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声“哇!”
那白发妇人本来欲往石头底下藏东西的,结果听到身后一阵窸窣声响,向后一望,竟然从灌木中钻出半个人身来。
两人目光相碰,互相吓了对方一跳!
白发妇人看见藏身在灌木丛中的青阳宁,愣了一愣,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心中计算着时间不多了,赶紧几个移步,近身到她跟前,一手捏着青阳宁下颌使其张嘴,一手快速地扔了一颗药丸进她口中,再将其下颌一合,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青阳宁便咕咚一声将药丸咽了下去。白发妇人随即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黄皮书,不容拒绝地往她怀中一送,吓得青阳宁本能地就接住了。
“六个月后大京越城摘星楼来拿解药。保护好这东西,否则……”白发妇人恶狠狠地说道,话未说完,两只耳朵动了动,随即按住青阳宁的头用力地往灌木丛中一送,再双脚一点地,向后一跃,瞬间跳出与她有七八丈远的距离。
青阳宁毫无防备地被白发妇人这么一推,立马又重重跌回了浓密的灌木丛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前后不到一分钟发生的事,她还没反应过来呢,这个老太婆太恶毒了,怎么刚一见面就给自己喂了一颗药,还说要解药才能解,难不成是毒药吗?她气不打一处来,一骨碌爬起来,正打算钻出去问个究竟,忽然空中飘来一阵若有似无般的笑声,仿佛飘散在风中。
“哈哈……哈哈……”白发妇人刚一落地站稳,一名女子便踏着笑声从空中飘然而下。正好落在白发妇人的身前不远处,从头到脚披着一件红色的斗篷,背对着青阳宁的方向亭亭而立,和白发妇人对峙着。
青阳宁蹲在灌木丛中,透过树叶的缝隙好奇地向外窃望,正好看到那女子的背影。
红斗篷女人!青阳宁忽然想起白玉荣那日说的话,自己就是被一个红斗篷的年轻女子一掌打下山崖的!难道这个女人就是当日将青阳宁打下山崖之人?!她心中一紧,一动也不敢再动了,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小心谨慎。
“风婆婆,看来您老真是年纪大了,跑也跑得慢了。”那女子轻柔说道。
“呵呵,老身已过古稀之年,当然和圣女您风华正茂比不得了。”风婆婆冷冷笑道。
“既然如此,您最好识相地交出秘典,看在几十年主仆的情分上,我也好心留您个全尸,也算是善终了。”
“哼!休要再提主仆情分,老身忠的是全族,护的也是全族,您当初离规叛道之时,主仆之情早就荡然无存了。更何况,老身一个即将作土之人,就算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几年的日子。至于是否能为自己留个全尸,这就要看您的本事了。”风婆婆说完,将手中乌木杖一出,仿佛一柄利剑一般,直指红斗篷女子。
红斗篷女子见乌木杖对着自己使了过来,也不闪躲,竟赤手空拳地和风婆婆打斗起来。
青阳宁躲在灌木丛中,瞪大了眼睛,脑袋跟着两个打斗的身影轻轻摇晃,极力想看清楚那名红斗篷女子的模样。
可风婆婆却好像故意不让那名女子转身,好几次那名女子在打斗中险些转过身来,都被风婆婆出招打断了去。
风婆婆心中有牵挂,不能尽力而战,两人过到二三十招时便落了下风,待到三四十招时,那名女子抓住风婆婆一个失误,朝着对方胸口正中一掌拍出。风婆婆慌忙间举杖胸口一挡,乌木杖顿时断成两节,自己也被击出五六米开外,胸口一堵,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呵呵,风婆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您的功夫一点进展都没有啊,真是白活了。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乖乖将我要的东西交出来,免得伤了主仆的和气。”红斗篷女子柔声说道,分明是威胁,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格外动听。
“呸!休想!”风婆婆说完,将两节乌木杖对着那名女子,重重地掷了出去。待她前后掷完两节乌木杖,便一个飞身,往北的方向逃去。乌木杖本就坚硬,再附了风婆婆的内力,卷着空中的气流,嗖嗖直响,朝着那红斗篷女子急速袭来。
那红斗篷女子本来想追,两只乌木杖却已前后脚飞了过来。只得侧身躲过一支,眼见另一支马上直冲面门而来,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她只得用力出掌硬生生接下这一击。
只听噼啪声响,坚硬的乌木杖竟然生生被她击碎成若干段。等她回过神来,风婆婆早已不知所踪。
“哼!苟延残喘!”红斗篷女子冷哼一声,不削地道。说完,一跃而起,朝着北边飞去,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过了好一会儿,等两人都已走远,青阳宁才敢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她一把将黄皮书收进怀中,慌慌张张、足下生风逃命似的朝着丁不离他们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