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姜氏放下手中的针线,缓缓开口道:“徐家那边派人来提亲。以往你胡闹也就罢了,这次不同以往。”说完抬头瞥了夏静姝一眼。
静姝很清楚这个眼神是在给自己严厉的警告,神情也严肃了两分。
“当初我跟徐夫人机缘巧合让崔医女诊脉,说我腹中的是个女儿,徐夫人怀的是个公子,两家一高兴便说要定下娃娃亲,结为亲家。只不过你还没出生咱们就来了这。虽然这些年两家走动的少,但是现在徐家既然过来派人来提亲即是遵守了当初的约定。这徐夫人跟我是旧相识,不是刻板刁难的人,想必也会好好待你。这徐老二跟他姐姐是嫡出。他姐前年嫁给了状元郎蒋亮,随夫去了青州。剩余的那些庶子庶女中也没有特别出挑的,想必也不敢招惹你。现下这徐家老二跟着太子做贴身护卫,也是前途不可限量。”姜氏停顿了一下,接着问:“你怎么看?”
“夫人,我觉得”夏承司刚开口就被姜氏横了一眼,立刻噤了声,又开始专注地喝茶,那样子就像在品着百年陈酿。
静姝见娘亲询问自己的意见,就知道这事还有戏唱。
“这于理,徐宰相跟父亲早年是同窗好友后来又同朝为官。两家早已有了约定,现在徐家履行当年约定上门提亲,咱们亦当遵守诺言。于情,徐宰相正得皇上器重,而今他家二公子又选了太子当靠山。徐家也是世代书香门第,却是一门求之不得的好亲事。但是,女儿有一事不明。徐府如若有意遵守当年的约定,为何要拖到现在才派人来提亲?”
说来,也难怪夏静姝对这门亲事抵触。当初定下这门亲事不久,她那宝贝爹就因触怒天威被贬到了这犄角旮旯的小县城,一待就是二十年。两家虽说不似同在京城时走动那样频繁,但也有书信往来。可信上除了日常问候和闲聊,徐家对这门亲事只字不提。
这到底是嫌弃她家现在势弱还是他家徐老二另有心上人?还是有其他原因?到底是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没有给过。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天圣,一般女子十四嫁人,男子十六娶妻。放眼整个宁安县,到了二十岁还没嫁出去的真真就剩她独一个,连张家那傻大花都嫁给了东门的李二拐。
本来他家就没想过徐家能上门提亲,毕竟,两家现在势力相差甚远。
虽说自己娘亲出身名门,但这两年太子和八皇子明争暗斗对一直保持中立的姜家采取了不能收为己用即打压的策略,所以姜家势力也是大不如前。
她爹娘从来不指望她能成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也不妄想她能通过嫁人从而一跃枝头变凤凰。
这唯一的心愿就是她能过的随心,所以她整日走街串巷的疯玩儿,只要不惹事家里也是从来都不管,只是叮嘱好要注意人身安全,按时回家。稍小点的时候她爹还偷偷跟过她几次,后来见都是她欺负别人从未让人占过半分便宜,碰到解决不了的跑起来比谁都快,也就再也没跟过。
至于这嫁人,家里也很是开明,遇到合适的你想嫁便是远隔千山万水家里也不会阻拦,要是不想嫁人便不嫁,家里养得起。
这些年她娘亲也从不拒绝别人上门提亲,甚至有意无意地替自己寻摸些风华正茂的公子。但是,那些人要么不同意她立下的不纳妾不养姬的规矩要么就是不敢苟同她平日这抛头露面的行事做派,最后都不了了之。当然,也有一些对她的死忠者立誓非姝不娶的,但是后来都被她以武力解决了。每次人们问为何不嫁,她的回答都是:不合心意。后来在县里百姓中间就传开未经证实的谣言说她合意的是徐家二公子,自以为明白真相的小百姓们也深知无法跟当朝宰相比,后来慢慢地也就没人再上门说媒了。
就这样,拖到了现在,成了全县闻名的黄金剩女。
她爹勤政爱民,平等待人,平日里随和洒脱,深受百姓爱戴。而她呢也是八面玲珑,结识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偶尔替她爹跑跑腿给百姓办点实惠事,在县里也是很有群众基础。所以,县里百姓从未嘲笑过她这二十岁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只是为她未能寻得夫婿感到惋惜。所以才有了今个人们得知徐家提亲消息时人们奔走相告的感人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