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佛面,喧嚣街头。
“开!开!开!”
“大!大!大!”
“小!小! 小!”
街头拐角的那张小桌子周围挤满了人。人们神色各异,有的双拳紧握,有的神色淡然,有的一脸严肃,但是统一的眼睛都紧盯着保官手下的骰盅。
保官弓着腰,右手紧紧的扣在骰盅上,嘴角微勾一脸的神秘的环顾着四周的人群,在达到满意的效果之后终于在千呼万唤中掀开了骰盅。
“哈哈哈!我说什么,只要有静姝在,稳赢不输。”
“就是,就是,起初我也押的小,看静姝姐押了小之后立马就改了大。啧啧啧…果然不出我所料!”
“哈哈哈哈!静姝啊!咱们县令不光有治世之才,这取名字也是很有一套嘛!静姝,净输。这每次来都输的干干净净的。”
周围人全都由内而外地散发着赌赢了之后的喜悦,唯有趴在桌角的夏静姝苦着一张小脸无力地翻着白眼。爹爹给自己起的名字取自《诗经》中的“静女其姝”,本想要个漂亮娴静的姑娘,没想到却是个实打实的大魔王。小时候不是带头捅了马蜂窝,就是领人去河里捉鱼。有一次号召几个小伙伴去山上猎杀老是到地里偷菜的野猪,结果被野猪追着满山跑,幸亏爹爹带着猎户及时赶到才射杀那头野猪给自己解了围。想想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辉煌事迹,自己能活到现在也真的是不容易。
“小姐?小姐!哎呀!太好啦!太好啦!”扎着俩个小揪揪身穿一身粉色裙装的沉鱼在人群之中看见自家小姐之后奋力跑了过来。
人们在看见一个粉球直直地冲自己滚过来的时候纷纷向四周散了去,刚才还拥挤的人群眨眼间就只剩了夏静姝一人。
夏静姝见自己已经无力躲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半响之后,耳边响起沉鱼粗旷的嗓音;“小姐!小姐!醒醒!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恭喜我这次又输光了?还是贺喜这次你吃不上桃花糕了?”夏静姝白了一眼旁边气喘吁吁的沉鱼。唉,自己的这个丫鬟哪都好,就是胖了那么一点点,这么短的距离就跑的上气不接气的,是时候督促这丫头好好减肥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沉鱼一脸的不以为然。
夏静姝 “………”
“哎呀!不提,不提这个哈!徐府来人提亲了。小姐你这次终于要嫁人了。”沉鱼笑得脸上的肉挤在一起,身上的肉也跟着胸腔的震动剧烈的抖动着,活脱一个谈了笔好买卖的老鸨。
“嫁人?”这个消息就像是晚上在空中炸开的烟花引的人人纷纷侧目。刚才躲到一边去的人群迅速地又聚拢了过来
“沉鱼,你说啥静姝要嫁人了?徐府?就是那个传出中的娃娃亲?当朝的徐宰相家?”
“原来是真的呀!我一直以为是你家管家吹牛呢?”
听着人们七嘴八舌的问,沉鱼一脸神气的开口;“就是咱当朝徐宰相的二公子!咱们这位姑爷现在还是当朝太子的贴身护卫!长的一表人才,武功高强。这赌场上也是从来就没输过。”
人们在一阵惊讶之后,又纷纷转向静姝开始表达自己的不舍。
“静姝啊!以前老是嘲笑你嫁不出去,这转眼间要嫁人了还真是有点不舍得。”
“静姝啊!这眨眼间你就要嫁人了啊!嫁人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痛快地玩了。怎么突然的有点舍不得呢!”
夏静姝面对人们突如其来的煽情,不禁心头一阵酸涩。清清嗓子正要开口,就听见人们接着说。
“静姝啊!你走了之后,我找人赢钱去啊?怕是这小摊以后不能来了。”
“对呀!你是不是还要带着姑爷过来把以前的钱都赢回去?”
夏静姝“…………………”
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就拉着沉鱼向府上走去。
这一路上夏静姝感觉自个就像是块闪闪发光的金子,因为今个人们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的热切,甚至平时对自己爱搭不理的老李也远远冲自己点了点头。
刚进大门,就见落雁上来特激动地拉着夏静姝的手说:“小姐啊!终于嫁出去了!终于嫁出去了!一接到消息沉鱼就跑去告知小姐,我刚才也跟张大喇叭传了话说小姐要嫁人了,徐府已经派人过来提亲了。”看着她那热泪盈眶的样子,再转头看看疯狂点头的沉鱼。夏静姝深深地吸了口气,内心不断地安慰自己,自己这两个丫鬟从小就跟着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时勤劳能干,替自己撒谎挡灾,没什么大的缺点,只不过是这条鱼稍微肥了那么点,这只大雁稍微胖了一点而已,自己真的是一点都不生气。
在经过九牛二虎之力后,夏静姝终于摆脱了激动的家仆。穿过走廊,走进了爹娘的房间。
“爹,娘。”夏静姝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之后就毕恭毕敬地站着。
“嗯。”姜氏应了一声便继续秀着手中的荷包。夏司承一脸高深地坐在椅子上,拿着茶盖刮去浮在茶面上的泡沫渣滓。
夏静姝见着这幅场景心里突然没了底,一路上琢磨好的退婚说辞也从喉咙生生又咽回了肚子里。往常这会儿爹爹都会给自己打个眼色,暗示娘亲的心情如何,也好知道怎么应对。说起来也是要感谢一下自己的娘亲,让自己打小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经过不断的实战和总结,现在每次都能把娘亲炸起来的毛捋顺喽。
在这个家里,自己的母亲才是真正的掌权人。每每人们提起姜氏用的字眼都是:贤良淑德,温柔和善,平易近人,待人平和,好相处。夏静姝听到之后,也是一脸的赞同和自豪,但是心里总会掀起一阵骇浪。自己的娘亲从来没有动手打过自己,也不像江大娘那样大声训小虎一样的呵斥自己,但是静姝对自个的娘亲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惧怕,这种惧怕里面还掺杂着复杂的膜拜。因为单从娘亲把自己这个放荡不羁的爹收拾的服服帖帖这一点来看,静姝就觉得自己的娘亲不是个普通的妇人。
过了一会儿,姜氏放下手中的针线,缓缓开口道:“徐家那边派人来提亲。以往你胡闹也就罢了,这次与以往不同。”说完抬头瞥了夏静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