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夜里,余长眠等人都在沉默中度过,师兄弟相认的喜悦,也抵不过天山弥漫的风雪。
众人轮番小憩,抓紧时间运功疗伤,谁也不知道天一亮,又会遇到什么事情。
天刚蒙蒙亮,耳旁的风雪之声也小了。
李俶将剩下的木柴聚拢,生起火,从怀中掏出干粮,在火上烤热之后,众人分吃了一些。
之后各自在洞口抓了一把雪,含在口中,等到雪在口中融化,且被口腔的温度浸温后,才咽下去,就当是喝了水了。
等一切完成,天已经大亮,众人走出了雪尸林。
外面的雪又加厚了一层,将前日里往来的痕迹淹没的干干净净,余长眠方出洞口,见到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竟一时难以辨别方向,只能依靠昨日来时的记忆,寻路前行。
走了一会,见不明方向,余长眠有些好奇,便问李俶,“天山路径不辨,昨日你们是如何碰到沙鹰帮的人的?”
李俶挠挠头,“昨天”
话还没有说完,李俶却突然捂住脑袋痛呼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袭击。
余长眠上前查看,竟然是一颗小飞石砸到了李俶的脑袋。
正当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飞石,李俶气愤的手指前方,“你小子别跑,你就不能换个人砸啊!”
余长眠望去,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前方的大石上跃下,往前方跑去,在积雪中竟也如履平地。
李俶招呼大家跟上,“昨日就是这人用石子打我,我们追他而去,才遇到沙鹰帮那一众人。”
这人分明是在给余长眠他们引路,但却不知对方是谁,目的为何,任凭李俶在后面叫骂,那人总是头也不回,而且总是保持一定距离,让余长眠他们追不上,又能看到前进的方向。
如今路径不辨,众人还是决定跟随那人而上。
七绕八拐了一阵,尽是些崎岖难走之路。
只见引路的那人绕过前方一处大石,身形忽而不见,余长眠上前查看,只见大石前方是一片怪异的乱石林。
说这乱石林怪异,是因为它像是人工布成的,乱石林的石头大都有一人多高,头尖尾实,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布,少说这种石头就有上百来块。
李俶、鹰七和凌仙姿也赶上来,李俶见状,“真是大手笔啊。”
余长眠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李俶道,“这明显是人为的,且内含玄机,那人将我们引到这里,恐怕这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余长眠被李俶点醒,急急的想要进去,“说不定沙鹰帮的老窝就在这里,或者独孤行和任未寒他们就在里面。”
李俶拦住余长眠,让余长眠稍安勿躁,“先不急,我们在周边看看,按照昨日里的经历,这沙鹰帮绝对不简单。”
余长眠见李俶阻拦,心中有些焦急,“为什么?”
李俶在乱石阵周边来回走动观察,“昨日你抓的那人叫贯天鼠,在十年前的江湖,这人可是鼎鼎凶名,人称食尸鬼,为祸辽东一带,当时候还有两人,一个是碎魂锤鬼杆,一个是断魂刀黄三,这三人并称为辽东三凶,我所猜不错的话,昨日碰到那高瘦之人和黄衣大汉就是鬼杆和黄三。”
余长眠叶也问,“那他们不在辽东,到西域天山做什么?”
李俶摸了摸下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他们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不想来到了沙鹰帮。”
李俶边思考,边看着眼前的乱石林,“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当年诸葛武侯退东吴陆逊的八卦乱石阵。”
余长眠听闻有些惊异,“就是那个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的诸葛亮?”
李俶白了余长眠一眼,一巴掌拍到余长眠头上,“就知道睡觉。”
李俶招招手,“跟我走,我走一步,你们走一步,我打头,余长眠压阵。”
方踏出一步,李俶又不放心的回头,“一定要当心。”
李俶起先走进乱石阵中,踏了一步后,便停下小心的观望四周,然后再一步跟上。
其后跟着的是凌仙姿、鹰七,最后是余长眠。
看着李俶小心翼翼的样子,余长眠突觉好笑,也笑出声音来,鹰七则摸摸脑袋,不明所以,但却按照李俶的话行进,只不过鹰七体型太大,每一步都走的很别扭。
但凌仙姿一张冰霜美人的脸却更加冰寒,走了几步后,凌仙姿便有些不耐烦起来,冷哼了一声,径自脱离队伍走开。
李俶刚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只见凌仙姿一脚方踩下去,大地似乎震动了一下,吓得众人忙低着头,片刻之后,见没有异状,众人方稍稍抬起头。
方一抬头,只见小拇指长的青镖密密麻麻如飞蝗般铺天盖地而来,还好众人反应快,各自找了一块石头躲避。
霎时间两耳之中,满是叮叮铛铛的杂声乱响,有些没入地上,有些却插入石中。
足足有半刻之久,这叮叮当当的杂乱声响才渐渐平息。
李俶长出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然后绕过头,看向凌仙姿,身子却不敢越出石外,“凌姑娘,你没事吧。”
凌仙姿此刻也是惊魂初定,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面色稍显苍白,咬了咬下嘴唇,似是负气道,“不用你管。”
余长眠则跃过石头,闪身到鹰七身边,查看鹰七伤势。
鹰七因为体型过大,石头也只能堪堪盖住,身上有密密麻麻的刮伤,见状,余长眠不免看了凌仙姿一眼,终却叹了口气。
气方叹出,大地又是一动,乱石阵竟然动了起来,所有的石头都变化了位置,整个乱石阵也变换了方向和布局,各个石头之间的距离显得更加紧簇。
李俶吃惊的站起来,忙将余长眠等人聚拢而来,“这八卦乱石阵竟真的重现世间,有此杰作的人,只怕也只有天工阁的人才能做出,不,应该是天工阁的天才机巧圣手胡斤。”
李俶赞叹之后,却发现凌仙姿一人持剑离三人稍有距离,背靠石头。
李俶刚想招呼凌仙姿过来,却见石头上突然密密麻麻伸出了尖刺,石头如仙人球一般。
凌仙姿眼看就要被长刺穿透,却还低头想事,没有发现,李俶却是眼疾手快,上前跨出一步,将凌仙姿拉入怀中。
凌仙姿大惊,想要挣脱,却感觉脸上一热,点点猩红洒在凌仙姿脸上。
猩红是血。
血从李俶的身体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