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余长眠那一口血吐出之后,顿觉胸口郁气消散,很是舒服。
还没来得及细想,余长眠又被抓了起来,扔了出去。
就像将余长眠当作沙包,丢来丢去的玩耍。
如此三番,余长眠感觉四肢百骸被冻结的血液似乎被砸化,甚至可以感觉到手脚又重新存在,也可以自由活动。
难不成这样是在救人?
余长眠惊喜之余,想要站起身,却又被那东西提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推开一扇像门一样的东西,进去。
风雪都消弭殆尽,一阵温暖之气,迎面扑来。
余长眠已经猜测到救自己的是一个身型高大、力量骇人的人,那人把门关上,将余长眠扔到门边,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一粒微弱的烛火,渐渐明朗了起来。
原来余长眠方才在黑暗中所见到的微弱亮光,就是此烛火。
烛火中人影晃动,定睛一看,余长眠不免也要大吃一惊,眼前这人双眸赤红,皮肤偏黑,鼻子扁平,双耳还带着一串串婴儿手掌大小的环形耳坠,转头的时候叮当作响,是个典型的异族人。
这人光头没有头发,个头体型高大壮硕的前所未见,这人光着身子,只穿了一条到膝盖的裤子,连鞋也没有穿,身上的肌肉高低凸起,血脉在肌肉中间一阵一阵的搏动,肉眼可见。
简直比掳走小女娃儿那黄衣大汉还要壮上一圈,高上两头,黄衣大汉在余长眠面前,又比余长眠壮上一圈,高上一头,可想而知这异族壮汉之壮实威猛,站在余长眠面前,当真如山一般。
但让余长眠惊骇的不仅仅是面前这异族壮汉的体型,还有他身上的伤疤,骇人的伤疤几乎布满了他全身,有些伤疤已经结痂,大部分还留着血和脓,更是有的伤疤上面还穿着生锈的有成人手指粗细的铁链,铁链的顶头已经折断,另一端挂在他身上,插在血肉里,一举一动,晃动铁链,鲜血就直往外冒。
异族壮汉看了余长眠一眼,没有说话,递给余长眠一个足有脸盆大小的木碗,木碗里盛着褐色入中药汁一般的酒。
余长眠接了过来,双手捧住还感觉到沉重,余长眠将头凑近,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几乎熏的眼睛都睁不开。
这比起余长眠之前喝过的任何一种酒,都要烈上百倍。
余长眠抬头看了看异族汉子,异族汉子面无表情,将下巴扬了扬,示意让余长眠喝。
余长眠就连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都在想着酒,此刻有酒端在面前,怎能不喝?
余长眠早已吞了好几口口水,见到异族汉子示意,便也不做作,将嘴放在唇边,吞了一口。
这酒方一入口,便化作一团火焰在余长眠的腹肠以及四肢百骸之间滚动,燥热之气从丹田扶摇直上,冲到余长眠脑顶,冲的余长眠脑袋发晕发胀,余长眠都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炸立了起来。
这酒气所带的爆裂热量,让余长眠有脱了衣服往屋外冰天雪地里跑三圈的冲动。
然而更奇异的却是,余长眠干涸被冻住的经脉在酒的力量的催动下,开始爆开,有一丝丝内力受到酒气的催动,开始冒出头来。
余长眠不敢怠慢,慌忙盘膝而坐,调整內息,大约半刻有余,酒气和内力融为一体,余长眠的内力竟然奇迹般的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一些。
饶是碰到余长眠,若是常人,莫说这酒中的燥热之气难当,光是这酒劲,便要醉死过去。
余长眠收功回息,顿感周身痛快,精神为之一震,感觉内力也更精纯了一些,还想再喝一口,又回想到方才的燥热,感到身子经脉不停的一张一翕,怕身体承受不了,想了想便作罢。
余长眠此刻听闻屋外狂风呼啸,料想今夜只怕也只能在这屋中度过了,不由得又担心起女娃儿现在的处境,但却无能为力,只得低头叹息了一声。
见余长眠的精神比起方才抖擞了许多,面上也多了些血红之气,也没有再喝之意,异族汉子支手将盛酒的木碗端了去,凑近嘴边,大口大口吞咽起来,竟如喝水一般简单。
余长眠心中讶异,这异族汉子的身体竟然如此强壮,讶异中又生出钦佩,能将烈酒如水喝的人,是最能让余长眠钦佩的,也不由得心中生起好感。
异族汉子将一大木碗烈酒饮尽,燥热的酒阳之气升腾到异族汉子的体表上,腾出一阵白色的雾气,余长眠见状,惊奇之余,也不由得更加佩服了起来。
余长眠问道,“这酒是什么酒,竟有如此劲道?”
异族汉子听闻,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然后摆了摆手,余长眠不解,异族汉子于是张开嘴巴,嘴巴里竟然没有舌头。
余长眠惊了一下,又看到异族汉子满身的伤痕累累,料想定是遭到某些人的蹂躏,余长眠何曾知晓世上还有如此凶残之人,看着伤痕累累的异族汉子,就像看到自己朋友受到了虐待一般,再加上没能救了小女娃儿的颓废愤恨之情,余长眠心中憋闷,所有情绪淤积成了愤怒。
余长眠道,“你身体如何能弄成这样,究竟是哪个丧心病狂之人所为!”说着,余长眠气愤的拍了一下身前的空木桶,木桶顿时四分五裂。
异族汉子愣了一下,似乎余长眠的问话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异族汉子眼中饱含痛苦和恐惧,低下头去。
一个如此壮硕的汉子,竟然能让其像个孩子一般感到恐惧,余长眠不得不想象那始作俑者有多么的残忍暴虐,余长眠又转念一想,让其感到恐惧的,可能也有这些伤痕长年累月所造成的苦痛吧。
如此多的痛楚,长年累月下来,哪怕再坚强不屈的人,也会倒下。
想到这里,余长眠又对这异族汉子生出了一份敬意。
在敬意之余,余长眠突然灵感乍现,细细思索了一阵,面上露出欣喜之状,异族汉子看到余长眠的转变,由愤怒转向欣喜,以为余长眠像寻常之人一般看不起自己,异族汉子心中有些不悦,转过身去喝酒。
余长眠转到异族汉子身前,双手紧握住异族汉子的硕大巨手,莫名问道,“你相信我吗?”
异族汉子皱了皱眉头,将余长眠的手甩脱,继续去舀酒喝,似乎只有这酒劲才能驱散他身上的痛苦。
余长眠先是一愣,后想通关节,蓦地笑了笑,“在冰雪之中,你救了我一命,我自然要回报你才是。”
异族汉子继续喝着酒,不想理会他。
余长眠继续道,“我要回报你的是,让你身体再也不会承受这难熬的苦痛。”
异族汉子吞咽的动作蓦然一止,惊异的看了余长眠一眼,随后摇摇头,眼中的光也黯淡下去,继续吞咽烈酒。
见异族汉子并不相信,余长眠微笑,往后退了一步,气沉丹田,内力迸发,将衣衫鼓起。
异族汉子感到身后真气鼓荡,顿地一惊,以为余长眠想要行不轨之事,慌忙抽身站立,碗盆大小的拳头就往余长眠脑袋砸来。
这如老碗大的拳头挥将过来,拳风阵阵,刮到余长眠脸上,余长眠自然也想到若是真的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必定是要颅脑炸裂,死相难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