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倩儿推开凌飞,回首就看到段天涯的背影:“天涯!”却被凌飞握住了手臂,他带着戏谑地道:“干什么?勾完了我,又想去引诱大理王子?”
龙倩儿想走,却推不开他的大手:“你是故意的,你一早就看到他来了……”
段天涯很生气,刚出月洞门,便又想转身,他就是想问个明白。再回眸,依见二拥抱在一起,似粘在一处。
凌飞贼笑道:“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他看到我们是怎么亲热的,不仅是在这里,我们在州之时常这样。龙倩儿,你能忘了和我在州的点点滴滴,忘了我曾是怎样的抱拥着你,忘了……”
她气急,就算有一次相拥,那又如何,可是他也不能这样毫无廉耻地在这园里大声说出来,当她是什么?她是女子,就算没了家人,总还要顾忌自己的颜面,她抬手欲打,却被凌飞一把握住。他继续道:“你能忘了,在我怀里的感觉?能忘了,我们曾是怎样的亲热……”
她一张俏颜直气得时白时红:“你……无耻!”
他反问:“我怎无耻?我既做了,便敢认。反倒是你,做了不敢认,不是更无耻?”
段天涯本已迈入洞门的脚又退了回去,快速转身拂袖离开。
龙倩儿心下惊痛,呼道:“天涯,不是你想的那样。”然而,他未放缓脚步,任她追出客栈,失落、羞辱一并袭来,她讷讷地站在客栈门口。
小德子走近她的身畔,道:“龙姑娘,爷是真心待你的。不想看你嫁予段王子,所以才会……”连小德子都瞧见凌飞是怎么待她的,这客栈之中还有多少人瞧见了。
未曾见到凌飞的真心,倒是看到他的怒火。龙倩儿如堕冰窖之中,不是她不愿讲出所有,而是她赌不了,更不想害崔府无辜人受到牵连。
她正要离开,常皋抱拳道:“龙姑娘,爷说了,明日辰日一刻从客栈出发回转州,请你莫要误了时辰。”
他料定了她会随他们离开大理城。她想渴求的安稳,怕是与己无缘,但她与凌飞纠缠到一块儿,一切都变了。她曾以为凌飞是安静的、沉稳的,在园中凉亭上演那一幕时,她才发现并不够了解他。
回到大理王宫,一近自己的小院,便见段天涯正静站院中。
“天涯……”她柔柔地唤了一声。
他的声音略带些放疲惫,道:“随他离开罢。”
她想说:天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然,段天涯道:“这一会儿我想了许多,既然你真心爱的人是他,随他离开罢。你的心不在我身,又何苦非得将你拴系在我身边。倩儿,我是真的喜欢你,但我更希望你能快乐、幸福。瞧得出来,凌飞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而你也是真心待他。”
他亲眼目睹喜欢的女人与旁的男子亲昵,让他如何受得。既是如此,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
似有冰刀锥心,她泪如雨下,水雾迷蒙中,面容里透出别样的痛楚与惶恐,是对他误解的难过,更是对未来的惶恐。在与凌飞的命运交织中,她一直想让自己置身事外,可两次和凌飞谈及彼此的身份,第一次,他们心心相惜;这次凌飞有怒有恨,她却更觉无助。
“既然你不信我,当初何苦阻我出家修行?”龙倩儿怎能不怨,也只在段天涯的面前,她才可以这般不计后果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在他的面前,她是自在的。
段天涯道:“你是一个贪恋滚滚红尘的女子,不会让自己逆风行驶,如若不慎坠落、跌倒,也会懂得用自己的方式自救、爬起。”顿了少时,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她,仿佛从未说过要娶她的话,也未看到她和凌飞亲吻的一幕,平静得像个始终置身事外的男子,可心里那隐隐约约的酸痛漫延开来,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直至后来像剜去了一块心上的肉,即便这般痛着,他还依然故作平静地道:“你只是一时受挫想要避世,不会永远逃避现实。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很坚韧的女子。”
她痛苦地摇头,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只想求得‘岁月静好,余生安稳’。”
他灿然一笑,安慰道:“聪明如你,一定会的。哪怕他是豺狼猛兽,以你的聪敏,也自能在他身边求得静好、安稳。”
他还是拒绝了她,不听她的解释,要她随凌飞离去。但她不否认,段天涯说的一切都是实情,更是对她的了解。她最初答应他,同意做他的第一侧妃,只是想和凌飞之间做个了断。她的逃避、闪躲,其实已经是在无声地证明:她不可救药地对凌飞动了心!
次日大早,段天涯护送龙倩儿出宫。见她就如来时一般,只挎了一个不大的包袱,还是那身浅紫色的衣衫,她喜欢浅色的衣服,头挽着松矮的发髻,髻上绑着浅紫色描着金边的丝绦,戴着桃花状发簪,左侧插支珍珠步摇,无风亦晃。一张素脸映在眼前:莹肌如雪,青黛远山,顾盼生辉,惊世冷颜发出逼人的淡淡光辉,任谁也地无法忽视她的美。
近了福全客栈,远远儿地便瞧见常皋正在查看马鞍。一路行来,龙倩儿缄口不语,她是真心想要嫁给段天涯的,可是段天涯却以爱的名义,让她和凌飞走下去。爱情、安稳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爱情可望而不可及,而是让她看到了爱情的风雨,她怯了,止步了,即便再一次要与风雨相伴,那她就不再逃避,她会勇敢地迎接。
凌飞听说段天涯到了,早早儿地出了客房,将他迎到客房说话,龙倩儿尾随其后。凌飞甚是得意地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道:“之前,倩儿向你借了银钱,如今我们手头也宽绰了些,理应早还。”
段天涯回道:“颜兄,我们是朋友,哪里这般见外。”
“亲兄弟尚明算账,况是朋友。借是借,拿是拿,有些东西可以动,而有些是万不能碰的……还望段贤弟收下。”
倩儿将话听到耳里,只觉凌飞言语另有所指。有些东西,她便属凌飞口里不能动的。不想再听下去:“你们聊着,我去准备干粮。”
她静默而去。段天涯低声道:“颜兄真是误会了,在我眼里龙姑娘就跟仙女一般,我是有心想娶她,可她心里唯有颜兄。这不,我才送她过来。”
凌飞笑容灿烂:“我知晓。”
“她值得你真心以付。”停了一会儿,悠悠又道:“为了助你,她可谓费尽心思。在天朝众多皇子中,颜兄最交好的应是八皇子罢?”
凌飞不知何谓,面露疑色。
段天涯又道:“对你最没有威胁的那定是六皇子了。”
凌飞再也按捺不住,问道:“段贤弟这话何解?”
段天涯释然一笑:“看来还真被我猜中了。龙姑娘为了助你,说服我胞妹静和指名与天朝六皇子联姻。绿玉也是听了龙姑娘的话,才劝服红珠与八皇子联姻。可见龙姑娘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缘故。”
她竟在默默为他,而他却一直无法完全信她。凌飞心中一动,昨儿知晓实情后的怒,这一刻已然烟消云散。她步步为营,步步为他谋划,这样的女子,这等心思,任谁知晓都会感动,何况是凌飞,此刻因对她之前的生疑早就心生诸多愧悔。
别了大理城,一行四人踏上了州的路。出得城门,转入山林,凌飞反复回想着段天涯说的话。
龙倩儿心下烦闷,只策马扬鞭地赶路。凌飞追上,与她并驾齐驱,问道:“你要大理静和公主与六皇子联姻,又要南凉红珠公主与八皇子联姻,这是为何?”
她本是生气的,可段天涯在这件事上已经表明了立场,她不可能再去大理王宫小住,而是要想凌飞并肩走下去,她得接受现实,还得面对所有的风吹雨打。“她们也该得到幸福,八皇子在众多成年皇子中最是正直,若配红珠公主自是最合适。而静和生性活泼,为人单纯,唯嫁了六皇子,方可安稳一生。”
凌飞抬头,朗笑两声,低语道:“你对众位皇子倒也知晓甚多。”
他是赞赏还是讥讽?龙倩儿懒得理会:“公子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要快到了。”凌飞不解。她道:“我在大理王宫时,曾听人说孜州一带有藏人叛乱。”点到为止,她拍马而行。
凌飞微愣,这事儿他也听人说过,只是不信真假。此间听龙倩儿说来,孜州藏人叛乱的事儿,怕也是真的。道:“皇上眼下不信我,哪里会同意由我带兵打仗。”
如若不在意,其他皇子早就至凌飞于死地。
流放州,戴罪之身竟做了七品州令,这着实让人费解。倩儿正色道:“皇上将你流放州用意极深,至少可以说明一点,他心里在意你。”
光阴流转,弹指一月已过,又值月圆时。
日子仿似回到平静如初中,凌飞也曾问过两回:“你以前襄助的是哪位皇子?”
龙倩儿未给答案,只道:“与其说是助别人,倒不如说是想保住自己在意的东西。”她那时太过介意表哥,也太想和表哥结成良缘,一心为他,他却早就倦她、厌她。
凌飞道:“你为何不肯说出那人?”
“要说也行,你需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答应就是。那人是谁?”
她俏皮转话,道:“你还恨那个害你之人么?”
他怎能不恨,他深爱的母亲便是因这事而丧命黄泉。道:“自是恨的!”他太真,而她却有太多的秘密。
龙倩儿道:“他日我自会告诉你。”
“报――”一声惊呼,打破二人的谈话,一名信差飞野似地奔入后院,跪在门外,道:“启禀大人,这是八百里加急的兵部文书!”
龙倩儿顿时展出笑颜,一月了,他们等的便是这消息,深秋季节孜州藏人有两大土司举旗叛乱,直扰得孜州草原不得安宁,有几位土地和百姓不多的小土司被其杀害,两大土司竞借机扩大自己的地盘,虽有一位大土司心向天朝,怎耐一人难抵两支军队的攻打,如今也危在旦夕。
凌飞看罢文书,道:“兵部着我配合蜀西守将马忠勇平复孜州叛乱,叫我即刻启尘前往孜州,尽快与马忠勇的八千人马会合。”
龙倩儿知孜州与汉人州县不同,那里地广人稀,人数不多,可这区区八千人马还是少了些。倒是凌飞,竟是跃跃欲试,自去岁被贬以来,他都憋屈一年了,先圈禁宗人府,再是流放州这弹丸之地,哪里能让他大展雄心壮志。
龙倩儿道:“我去给你收拾行装。”二人当即折入房中,常皋与刘虎听说要去孜州平复判乱,也是摩拳擦掌,满心欢喜。
半个时辰后,凌飞带着常皋、刘虎趁黑离了州。小德子也欲跟去,凌飞道:“你的功夫太差,刀剑不长眼,还是留在州陪着龙姑娘。”
凌飞这一去便是两月余,他不在州的日子,龙倩儿代他打理着一切事务,小的到银钱出入,大的到收受的几份状纸,总是与师爷商议下定案。而刘虎则时常奔往于孜州、州两地。
孜州的战事,不及北国之战,没有铺天盖地的箭羽,却时常会在你正在小憩的时候冷不妨被人偷袭,甚至会负伤丢命。他们本是外地人,对草原的地形不熟,兜兜转转有时就突然迷失了方向,好在还有瓜别土司派来的领路人,可即便是这样,夜晚出没,还是会迷失在偌大的草原上。又置冬天,寒风侵袭,鬼哭狼嚎一般,帐外帐内竟是一般的寒冷异常。
此时,小德子却骑马到了草原:“爷,龙姑娘连夜带人赶制的几副毡袜、绑腿和护脚,说是孜州天寒,要你们保重身子。”打开箱子时,里面竟是一大堆的御寒的东西,多寒衣、毡衫到腿上用的、脚上穿的一应俱全,而颜色又各不相同,小德子提起其间一只用蓝底碎花的包袱,道:“这是龙姑娘特意为爷准备的。其他的东西,龙姑娘是送给其他将士的,也知不够,过些日子奴才再跑一趟,再送过来。”
这些御寒的东西真可谓雪中送炭,马忠勇朗笑道:“如此,连我也有了。代我谢谢你家龙姑娘,难得她有这般心思。”
几名有身份的将士领了东西,却见箱里还有一只不大的酒坛,常皋眼尖,一把抱起,以为是酒,去看里面早已经凝固:“这是野猪油?”
小德子道:“龙姑娘担心各位会皲破手足,特意令人配了这防冻膏,许有些用,让大家留着用些,本想用小竹筒装好,可路途太远,不易装运,就索性装在这酒坛里了。龙姑娘说,回头大伙可以削些竹筒用来盛装,这样也就方便了。”
一席话,直说得众人心里暖洋洋,如沐春光。
马忠勇道:“与颜大人相处月余,时常听他提到龙姑娘,瞧来这女子倒与旁人有些不同。定是位绝代佳人。”
小德子担心旁人误会,忙道:“龙姑娘是我家大人未过门的妻子。因大人尚在为母守丧,这婚事才搁下了。”
小德子办完倩儿交托的事,回转州。听小德子讲叙孜州战事,对于倩儿来说便是最欢喜的事儿。
冬去春来,冰雪开始融化,而南凉、大理两国的和亲公主也离开家乡,两队送亲队伍都约有三四百人,在州城外的官道竟融合到一处,喜乐阵阵,仿佛连空气也染上了喜色。
龙倩儿站在城墙,只见旗幡飘扬,红的、紫的、蓝的混成一边,远远望去,淡去了紫、蓝二色,被地众多的红染成了一条烈焰般的巨龙,盘桓在蓝天苍原之上,缓缓行驶。
孜州的战事还在进行着,敌方化整为散对天朝、南凉组成的军队进行偷袭,迟迟不能结束。
小德子笑道:“唉……两国终是顺利和亲了。也不知这两国的公主是嫁给皇上,还是许给皇族了。”
龙倩儿巧然笑兮,未答话。
小德子道:“砚台制作坊的管事传话来说,石料又快没了。”
“你且准备一下,明儿一早我们就去金沙谷,再挑拣一些石料来。”她轻叹一声,“那条山谷快被我们俩挑拣得差不多了,怕是也拣不出什么好料,要拣出好的,还得在谷底开掘才行。而公子不想让外人知晓那条山谷所在,如此,也只能辛苦你了。”
小德子道:“瞧姑娘说哪里话,我很乐意和姑娘多跑几趟。我不辛苦,只是搬石头,还是你辛苦,如今呆上半日,也挑不出几块好石料。”
龙倩儿道:“总还得坚持下去。”
忙忙碌碌中,就进入阳春三月,这日龙倩儿与小德子从外运送石料回州,只见城墙上上的旗帜也变得顿时鲜艳起来。
小德子赶着马车,时不时张望着四周,这一瞧方发现城里似乎异常热闹起来。
“听说州府令颜大人平复叛乱有功,被封为二等靖南公。”
“高升了啊!”
龙倩儿听到耳里,她也知晓,这一日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马车进入府衙,在外面停驻,刘虎见到马车,惊呼一声:“爷,是龙姑娘和小德子回来了!”
凌飞奔到府门前,只见龙倩儿着一身短裙束袖从马车上来,许久未见,越发的清减而莹白。原本就带着清冷的面容,也就更显冷艳。“倩儿!”一语出口,顾不得身边有旁人,将她揽入怀中。她低低地道:“平安回来就好!”
他想说:我想你。话到嘴边,却不能说出。
龙倩儿移离他的怀中,道:“小德子,先把石料送到砚坊去。”
小德子应了一声,指着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道:“常捕头,把这个送到后院去。”常皋欲抱,却有些沉,只得和刘虎抬到后院。
凌飞好奇,启开包袱,却是一块奇形的石头,颇是坚硬。龙倩儿俯身道:“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在河谷发现那块数眼石时,外观便是如此。如果我没猜错,这块石头,定比之前那块更好。”
凌飞道:“你说好,那便是好的。”他伸出手来,捧起她微凉的纤手,手似又糙了几分,指上还依昔能瞧见擦伤,许是在挑选石料时留下的伤痕,瞧在眼里,疼在心上,他低下头,紧紧地捧在手心,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如此语调和神情,似与她早做了夫妻一般。
她莞尔笑道:“我在州一切都好,倒是你定是很辛苦,我让戚嫂多准备些菜。”她欲走,被他抱在怀中,他道:“倩儿,让我好好抱你,就这样静静地抱抱。”
她近在咫尺,拥入怀中,他就能闻嗅到熟悉的体香,沁人心脾,就似前世相约的挚爱。她没有推攘,由他抱着,喜欢这样的拥抱,感受着他的温暖。
“倩儿,皇上又承认我是他儿子了,还封了我做二等靖南公,嘉奖我平乱之功。”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皇上都是知道的。他还是在意你的。”
“那么,你在意我吗?”
“自然在意。”
有些话不屑说出来,小德子曾一度成了他们相互传音的信使。她送东西,小德子又带回他的书信,往来多了,她熟悉了他的宛若游龙的行书笔迹,他也熟悉了她漂亮的梅花小楷。
燕京,皇宫。
在一处已有些残损的宫垣畔,是一棵长得茂盛的槐花树,与别处的不同,这处的槐树竟开出粉色的花来,而现下刚至二月下浣,还未到槐花盛开的季节。一串串粉色的槐花,吐露芬芳,吸引着无数的蝶恋蜂迷。
一个着素衣的妇人静站在槐花树外,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着名老年太监:“德妃娘娘,现下皇上已厚封四皇子,一时高兴,在前朝对众臣赞道:四皇子未令朕失望。瞧瞧,皇上心里还是念着四皇子。而今四皇子在州一切安好,娘娘不必挂心。”
德妃缓缓回首,眼角又新添了鱼尾纹,面容慈善,神色里掩饰不住的忧伤:“本宫真的好想凌飞,他的身边,竟无个知冷知热的人儿,本宫好挂念。可是……”语调一转,她道:“多谢安公公告诉我关于他的事。那个姓水的女子,还在他身边吗?”
老年太监回道:“一直都在呢。这女子颇有些本事,奇怪的是连皇上都查不到她的底细。只知她是四皇子流放途中救下的孤女。”
德妃呢喃:“但这一年来,确实是她助凌飞一次次化险为夷。本宫感激她,能在危难之中相助凌飞。”
老年太监道:“德妃娘娘,皇上要奴才转告的话,奴才已转告到。娘娘近来的身子可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