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是暗阁传来的最新消息。”同喜一脸严肃,不见以往的嘻嘻哈哈。
同喜的头上花白一片,带来丝丝寒意。
梁程远透过他身后,抬眼看了眼窗外,神色恍惚。
天色阴沉暗淡,像是笼罩了一层灰色,空中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细密轻盈,院子里的冬青树上落了浅浅的一堆。
桐城竟然下雪了,十几年了。
他伸出修长发白的手,接过同喜手里的宗卷,眼中的黑色渐渐浓郁,仿若一团化不开的雾气。
手中的东西被他攥的发皱,手关节因过度用力咯咯作响,缓缓吐了口气。
他走到书房的一幅画前站定,左手掀开画,右手食指弹出一个物体直直向对面,叮的一声,画后的墙壁突然出来一个黑色的按钮。
他优雅的伸出右手,宽大的袖口处绣着的玉兰随着他的动作风华流动,公子世无双。
左右转动后,随着一声响,墙壁中央的一块石头打开,他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牌。
梁程远抬步走回:“告诉冯文卓,可以行动了。另外,这件事先瞒着老爷夫人。”
木牌上画着一只讨喜的猪头,同喜接过牌子点点头。
赵府,明月苑。
“少爷。”
玲珑丹若对赵明旭行了个礼,脸上神色紧张。
赵明旭摆了摆手示意,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小姐呢?”
一路直到明月苑,赵明旭连伞也未撑,乌黑的发顶落满了洁白的雪花。
玲珑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
“小姐今日辰时便带着木兰出门了,到现在一直没有回府。”
闻言赵明旭心里咯噔了一下:“你们二人可知小姐去了哪里,又是见何人?”
丹若道:“少爷,小姐和梁公子约好今日一品楼相见,早上辰时两刻出府,只带了木兰一人。”
整整一日赵明旭就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总是不踏实,现下赵明月不见,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
他一步步推断,否定,怀疑:“此事除了你们二人,可还有人知晓。”
丹若皱眉思索片刻道:“奴婢确定除了我们小姐,木兰,我和玲珑,再也没有人知道。”
桐城近日本就不安,如今月儿蹊跷失踪,加上程远那里传来的消息……他不敢想下去。
玲珑斟酌再三:“也许小姐只是……”
玲珑两只手不住地上下交叠,后面的话她自己都不再说下去。
正在此时明月苑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急匆匆一路跑到这里,雪天里累的气喘吁吁。
“少爷,快,快,梁少爷正在正厅等着,说是有急事,让少爷速速过去。”
管家喘着粗气说完,这才抹了把汗,急切的看着赵明旭,以及他后面的玲珑和丹若。
没有看到赵明月也在,管家心里又是一个咯噔,心里同样充满了不安。
近来桐城真的是要变天了。
“等等。”
玲珑丹若跑出明月苑,叫住已经大步走到院子门口的赵明旭。
“少爷,虽然我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请让我们和你一起去见梁少爷吧。”
赵明旭默默看着二人,淡淡的点了点头。
他刚到正厅,一只脚还没踏进去,首先被赵老爷和赵夫人围了起来。
“旭儿,程远来说找你有急事。”赵老爷挺着圆圆的肚子,伸着头往他身后看。
赵夫人看了看他后面,没看到赵明月,心中止不住的慌乱,往常不觉得古怪的事,怎么今天就是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旭儿,你妹妹呢?”
赵老爷转了一圈也没见着闺女,不知怎么竟红了眼。
有些东西就是这么奇妙,明明谁都不知道的事,明明朗朗乾坤没有怪力魔神,偏偏在赵明月失踪的这一天,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表现出惶惶不安。
看着面前两人红了的眼,赵明旭眼神有一刻的怔仲,干哑着嗓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正厅里站了不少人,除了梁程远,赵府还有的三个主子,玲珑丹若,还有管家以及几个下人。
梁程远上前一步,与赵明旭视线相交,点了点头。
正厅里的人,身份不同,性格不同,但有着不同程度的不安,赵明旭环视一圈。
“玲珑丹若,你们俩留下,管家,你带着下人先出去,不要让人靠近书房。”
管家应声带众人而出。
书房,丹若将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众人沉默着不作声。
这边梁程远却是一直处于沉默状态,半晌开口。
“你是说阿月带着木兰去了一品楼,是因为和我约好的?”
玲珑心中思忖,抬头看了梁程远一眼,又看向赵明旭,终道。
“是的,昨天小姐和梁少爷约好今日巳时一品楼相见,因为有木兰,所以小姐就让我和丹若留在府里了。”
除赵明旭低头沉思,赵府其余几人皆死死的盯着梁程远。
他的那声阿月现在倒是无人留意。
梁程远苦笑,如果阿月因为他出了什么事,他万死不辞。
“实不相瞒,我近日一直在江北处理一些事情,前日刚回到桐城,只在昨日与你们小姐传过一封纸条报平安,从未作此约定。”
“为了尽快找到你们小姐,还请二位详细说明事情的前前后后。”
梁程远对玲珑和丹若真诚的做了一揖。
玲珑怪怪的瞅了他一眼,却也一字一句,详详细细的将昨天的经过一字不差的将来。
就连小白的羽毛涂成了彩色也说了一遍。
迎着几人期待的眼神,梁程远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轻启道。
“昨天,小白没有回去。”
小白和阿月很是亲近,经常在她这里赖着不走,他也没有多想,只当那厮没出息,留在这里好色又贪吃。
他心中隐隐作痛,一下下的敲着心房。
如果阿月真的是因为收到了所谓他的回信才去的一品楼,他真的是万死难逃其咎。
何况,何况近来桐城,甚至整个黎朝都不太安定,他怎敢,怎敢拿她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