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干什么？别告诉我，你眼睛里流出来的东西是眼泪啊，没出息的家伙。别哭了，少康迟早会听你解释的。”
我太了解少康了。只要他不想听，就算我再怎么解释，都是白费力气。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哪怕我说得能感天动地神鬼共泣，让如来佛祖都为之流泪为我降下“天花”来！他一样不会相信，一样会杀我。
“别这样了，如果他真想杀你，你还醒得过来吗？知不知道，你是他救回来的。”
“少康救的我？不可能，他不会救我的……他对我，早就没有兄弟情分了……”
罗列看着我，摇摇头，叹了口气。
旭叔的事，一直是我的心病。其实，就算我解释清楚又能怎么样，就算少康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他一样会恨我的。
也许，解释与否都不再重要了。
“列，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旭叔虽不是我杀的，但是，他的死，却是我造成的。”
“好了，我看事情没你想的那么悲观。这两天他对你可没少操心。”
“你这是在安慰我，我知道。”
“就知道你是不会相信的。难道一个人的眼泪也可以骗人的吗？为了你，他可没少红眼。”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因为恨我、想杀我，才会红眼的？”
“哎，我就奇怪了，平时你不是挺硬气吗？怎么见一个安少康就软成茄子了！”
“你，咳咳……”
“行了行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几天没看着你，就弄得浑身是伤。”罗列俯下身来喂我喝了一点水，然后用袖子帮我擦眼泪。“没完没了的，像个女人。”
“罗列，我不想呆在这里。你带我走吧。”在少康的医院，我根本就止不住眼泪。
尤其是面对少康的时候，他的一切气息，都在时刻提醒着我――野狼已经死了！
“你这个样子走得了吗？我说了，他要杀你，你早已经死了。你在怕什么，是怕我罗列保护不了你吗？”
“我黎川是个怕死的人吗？我只是讨厌这里，我不想住他的医院。看见他，我就想起野狼……”
罗列沉默。我知道他讨厌我提野狼，很自觉地闭嘴。
罗列对我说过，野狼就是我的噩梦。只要我从噩梦里醒过来，就永远不会被噩梦缠绕。就因为我的放不下，我才会活得如此之累。
但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如果“放下”二字那么容易做到，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与无奈。
我是真的很想，对这个折磨了我七年之久的噩梦，挥挥手，潇洒说声“拜拜。”然后，从容地转身而去。可是，这不是“放下”，或“放不下”的问题，是根本无法放下。
野狼是用自己鲜活的生命，换回了我黎川的命啊！
真的很想念野狼的怀抱，七年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野狼温暖的怀抱里，安然入睡。
“列，你抱着我睡，好吗？”眼睛有些模糊，我看不清罗列的表情。我只想靠进一个安全的怀抱里，痛快地流泪。胸口积满了酸涩，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可是你现在这样……”
“你抱就抱，不抱就不抱，你夜猫什么时候变这么罗嗦？”
没有再说什么，罗列睡过来轻轻地抱着我。
床很窄，刚好可以并排躺下两个人。
虽然他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但我的伤口还是痛得很厉害。
被罗列这只猫抱着，我感到很塌实。
闻着他衣服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那些疼痛，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