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耳中喧嚷大作。
齐天睁眼望去,只见一队人马,开进院来,当先一人,鲜衣怒马,穿着知府服色。
一个中年汉子,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道:“知府大人,我偷偷跟在后面,他们把我家娘子就是劫到这里。”
那人也不下马,挥鞭指点道:“一队人留在这里,其余人给我分头搜。”
柳青青在屋里听见响动,急匆匆出来,瞧见院里人喊马嘶,愕然道:“齐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齐天道:“好像是大嫂家丈夫报了官。”蓦地想到一事,脸色据变道:“你先回房照看孩子,我去看看韩爷。”
齐天撒腿就跑,抢进厢房,果不其然刘柱中胸膛已被破开,再看韩风月与阿文阿武,三人六手俱都鲜血淋漓。
韩风月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道:“齐兄弟,外面发生何事?”
齐天“吁”了口气道:“官差来了。”
阿武闻说,立马拨出佩刀,向韩风月靠拢道:“少爷,是杀出去还是逃?”
韩风月好整以暇的道:“逃什么?我们又没犯事。再说万事不还有齐兄弟嘛!”说着若有深意的望了齐天一眼。
阿武心想:“就他那点功夫,自顾不暇,那里还能指望?”腹诽之中,一连串踢踏的脚步声响,一队人马风急火燎的冲了进来,吆喝大作:“都给站住别动。”
一个机灵的捕头急奔出去,向知府溜须拍马的道:“大人果然明见万里,人证物证确凿。凶手四人,死了三口,一人被解尸。”
那报官的中年汉子乍闻噩耗,顿时如遭雷击,脑袋浑浑噩噩的一片。
那知府却是大喜过望。恰逢黄大人代天巡狩至此,自己身先士卒以图表现,谁知竟然歪打正着,不仅是三口命案,还抓获现场,这可是大功一件。当即抖擞精神,跃下马背。
那捕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近门的衙役和捕快,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那知府大人进门一瞧,捂住嘴巴,一阵干呕,气竭声嘶的道:“罪大恶极!罪无可赦啊!”
痛骂声中,那中年汉子跌跌撞撞的跟了进来,哭哭啼啼的道:“娘子啊,你死的好惨!你咋怎么狠心,撒手留下我孤儿寡父!”
突然背后一个声音气鼓鼓的道:“看你以后还动不动的骂我?”
那中年汉子下意识的道:“不了,不了。只要你活过来,我什么都依着你。”突然想到,死人怎能说话?
那中年汉子急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天仙似的妇人,怀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得意洋洋的站在身后,不是自家婆娘是谁?
身后的衙役一把将他搡开,挤进去道:“报告大人,隔壁厢房还有三个女子和一对婴儿,都押在外面。”
那跟在知府后面的捕头摆手道:“都带进来给大人发落。”外头的衙役押着柳青青、关雎雎和那中年妇人进去。
那知府弯下身子,掀开盖在那妇人尸体的外套,只见敞衣露胸,裤子褪到膝盖,腹部血淋淋一个大洞,咬牙切齿的道:“禽兽不如!禽兽不如啊!”
他见一众衙役无动于衷,气急败坏的道:“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我铐起来。”
阿文道:“少爷,打发这群酒囊饭袋,有我们就够了。”
阿武道:“是啊,少爷,你一边歇着。”
韩风月喝道:“给我放下武器,没有齐公子吩咐,不得轻举妄动。”他对齐天的身份虽无它疑,然而兹事体大,正好借机验证一番。要不以他的本事,哪还轮到官差进来坐以待毙。
阿武气鼓鼓的将刀往地上一抛,垂头丧气的道:“少爷你怎么说就怎么是。”
阿文喝道:“阿武,怎么跟少爷说话的。”
韩风月知他心中委屈,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一众捕快蜂拥而上,掏出铁索,将齐天、韩风月、阿文阿武、柳青青、关雎雎一一铐了。两个捕快接过婴儿,连那中年妇人也一并铐了。
那中年汉子连忙道:“官爷,那不是凶犯,是草民内人。”
那捕头喝道:“既在凶案现场,任何人都有嫌疑,岂能凭你片言就予开脱。再要啰嗦,小心治你一个阻挡办差的罪。”
那中年汉子顿时噤若寒蝉。
那知府双手望背后一负,板起脸道:“将人犯和死者,一并带回府衙,升堂审理。”
一个衙役插口道:“回大人,院里还有一副棺材,里面也有一位死者。”
那知府道:“全都带回去,交由仵作尸检。”
韩风月向齐天搭讪道:“小兄弟这是头回吃官司吧?都说‘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齐天淡淡的道:“韩爷也说了,我们又没犯事,何惧之有?”
韩风月打了一个哈哈道:“韩某走南闯北,吃过的名菜小食不计其数,唯独没有尝过官家的饭菜,今晚正好得偿所愿。”
那捕头喝道:“还想好吃好喝,先吃老子一下。”抡起手中的铁尺,作势往韩风月头上抽去。
那知府见韩风月与齐天两人仪表堂堂,虽枷锁加身面不改色,不敢轻易辱之,喝止道:“休得放肆。”点了两名衙役看守现场,其余人押着齐天一行打道回府,当即升堂审理。
那知府抖擞精神,一拍惊堂木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那中年汉子显然有过诉讼经验,并不如何慌乱,跪倒在地,从容答道:“回知府大人:草民谢有德,杭州府人,家住西街三巷六户。”
那知府问道:“所告何人何事?”
谢有德答道:“今日傍晚,草民内人在自家院里给我家孩儿母乳,突然闯来两个强人把我内人掳走。草民偷偷尾随到‘杭州镖局’,于是赶紧前来报官,望大人给草民做主。”
那知府大人道:“尔可识得人犯?”
谢有德转身指着阿文阿武道:“回大人:就是他们。”
阿武满不在乎的道:“没错,大丈夫敢作敢当,就是我哥俩做的。”
阿文道:“谢有德啊谢有德,你这人太没德了!明明我兄弟出了五两银子,请的你家娘子去给婴儿喂奶。”
那知府沉声道:“可有此事?”
那中年妇人抢着道:“禀告大人:确有此事。民妇谢何氏当时也以为遇着强人,一路上担惊受怕,去到之后,才知人家所言不假,并没歹意。”
那知府稍一沉疑,一拍惊堂木,喝道:“谢有德虚报假案,本应杖刑十下以儆效尤,姑且念其夫妻情重,罚银三文免予刑责。谢有德,你可认罪?”
谢有德战战兢兢的道:“草……草民认罪。”
那知府道:“谢何氏,且将你所见所闻,如实招来。”
那妇人谢何氏遂将前后经过,照实说了。虽然口齿笨拙,然而言辞朴实,却让听者无疑。
那知府指着齐天道:“堂下何人?哪里人士?”
齐天回道:“在下齐天。京都人士。”
那知府道:“那与‘杭州镖局’有何冤仇?”
齐天道:“并无冤仇。”
那知府道:“人证物证俱全,还想抵赖?本府看你年纪轻轻,一介斯文,想是受人蛊惑,只要你如实招来,本府自会酌情宽大处理。”
齐天道:“回大人:在下实在无供可招。”
那知府又一拍惊堂木道:“大胆刁民,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啦,给我夹棍伺候。”
突然后堂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凌大人果然好威风,这是要屈打成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