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色旗子已经残破不堪。字迹只勉强能认得出來。但更破的是那房子。真怀疑这样的房子下雨会不会漏雨。刮风会不会散架。
陈五还有点自知。“我们天水客栈从外面看确实破了一点。但里面重新换了很多家具。住起來还是很舒服的。小娘子大可放心。”
单萱点了点头。此时天都快黑了。都到这里來了。难道还要掉头走吗。
进去一看。一楼两张方桌。随意坐了五个大汉。柜台后面还有一个留胡子的胖男人。除了眼前看到的这几个人。单萱还明显察觉到这客栈之后还有几个人走动的声音。看來他们人数还蛮多的。
那胖男人最先看到三人进來。连忙迎了出來。“欢迎。欢迎。贵客里边请。”
他这么一叫嚷。那五个大汉也连忙站了起來。擦桌子搬凳子。端茶递水的十分殷勤。
虽然倒得是白开水。凳子是不稳。
亡垠动了一下。单萱赶紧将他放了下來。
陈五引单萱跟亡垠在桌前坐下。那几人立马就围在了两边。这明显的悍匪行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不是正经商人吗。
“我有些累了。准备房间去吧。”亡垠说道。
别人看他小小年纪。谈吐老成。且惯于使唤别人的样子。虽穿着普通。但一眼便觉得他是贵族。
“陈五。赶紧领客人去天字一号房。”胖男吆喝着陈五。
“好叻。掌柜的。”陈五应道。忙又去请单萱和亡垠起身上楼。“两位请随我來。”
单萱跟亡垠刚站起來。那个胖男。也就是天水客栈的掌柜。笑脸盈盈地说道:“天字一号房是我们天水客栈最好的房间了。两位先上去。我这就安排饭食和热汤。两位吃饱沐浴后再好好休息。”
“好。”单萱应了一声。亡垠则是不理不睬。
楼梯有些陈旧。踩一下响一声。三人一同上楼。吱吱呀呀的声音不绝于耳。
二楼呈回型。中间与楼下相通。还能看见楼下的那几人。大约有八间房。三间房门是打开的。里面十分凌乱。显然是有人住过的。可这二楼又一点人声都沒有。那么住客就是下面的那几位了。
上楼后。不过往左走了二十几步。陈五便推开了一间房门。“小娘子。就是这间了。”
门口连个标记都沒有。所有的房间大门都是一样的。也是陈五带着才能找到这所谓的天字一号房。
单萱和亡垠进了房间。陈五点了蜡烛后。推说他去准备饭菜。就离开了。
房钱多少也不交代。也不问这两人是要一间还是两间房。就这么将人安顿了下來。
单萱看了一会儿被陈五随手带上的房门。回头的时候。亡垠已经将棉麻大衣脱了下來。正坐在圆凳上整理袖口。
房间不大。桌椅确实是很新的新木刚劈做出來的。床却是有些年头的双凤床。除此之外。房间里放在角落的地方还有一盆白色的山茶花。虽然花开得并不娇艳。但总算添了几分生机。然后就是门窗。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到门窗上有不同程度的刀痕。
“你脱衣服不冷吗。”单萱也走到桌前坐下。
亡垠的体寒。是因为虚耗功力。本就不是多穿一件棉麻大衣就能奏效的。亡垠也不回话。只说道:“我打坐一会儿。你为我护法。”
“哦。”
见单萱点头同意。亡垠这才走到床上坐下。虽然这床铺上的棉被看上去并不很新。但总比坐在地上好。
单萱趴在桌子上百无聊奈。不用打开神识都能听到楼下的窃窃私语。脑袋里却在想着:不知道师父在干什么。现在应该已经醒了吧。我现在远离他千里。就算他用神识。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不过两刻钟。房门又被敲响了。“进來。”
陈五端着饭菜。进來看见亡垠在床上打坐。停顿了片刻才走了进來。将饭菜从食盘里端下來。“你那孩子这是在干什么呢。让他过來吃点东西吧。先前不是还说肚子饿吗。”
单萱看了看亡垠。亡垠的鼻尖冒出了些汗。看來成效应该不错。他若能早点康复。单萱对于他因救雪女而损耗功力的这件事也能少点心理负担。
“他在练功。不用管他。饭菜放下就行了。多谢。”
练功。陈五缓慢地点了点头。这小娘子先前就说她学过五年剑法。看这小孩也是气度不凡。莫不是什么大有來头的人物。陈五这么想着脸色便沉了些。半晌才回过神來。“啊...我还从來沒看到有人这么练功的。有些奇怪。你慢慢享用。我这去给你们准备热水沐浴。”
“嗯。多谢。”单萱对于这些饭菜并沒有动筷的意思。陈五临走前。又多说了一句。“趁热吃吧。等会凉了。味道就变了。”
单萱看了看这些卖相还算不错的饭菜。不知道这是出自谁人之手。
“好。你去忙吧。”单萱这才拿起筷子。吃了两口。
陈五见单萱开吃了。也就暗自松了一口气。立即就退了出去。
他那点表情变化。单萱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单萱跟文渊真人在外历练这么长时间。却从來都沒有遇到过黑心店家。想來应该是文渊真人长得高大。又内敛成熟。不像此时。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身上又有些银钱。难保不被人盯上。
现在就等这家店的人按捺不住。对他们出手。然后单萱逮个现行。再好好教育他们一顿了。
亡垠一直在盘膝打坐。但对单萱和外面那几人的活动却一清二楚。按他的性格。他可不会在这些蝼蚁身上浪费时间。他也知道单萱的本意是想感化这几人。他最多只能控制自己到时候不会失手杀了他们。至于感化。他可沒有那么博爱。
只是能停下來稍作休整也是好事。至少他能自行恢复一下。免得这幅样子回去。被那几位妖尊看在眼里又有名堂闹出來。何况孔雀岭的那几位也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沒一会儿又有两个男人抬着浴桶送了进來。后面又跟了两个人。各提了两桶水。
东西放下。将水全都倒进浴桶里。那些人收拾了桌子上的饭菜。就拎着水桶出去了。
单萱此时看着浴桶之上的氤氲热气。倒是真想洗个热水澡。在雪山的时候。洗澡沐浴都得用上法力。不然能直接给冻成冰雕。洗完后只能是干净了。一点都不觉得享受。
亡垠刚好在这个时候结束了调息。下床走过來伸手试了试水温。“我正想洗个澡。”
“你洗吧。我出去。”单萱十分干脆。当即就表示要避嫌。
“出去干什么。别被他们拐跑了。我來不及救你。”亡垠笑着说道。
单萱也是回以一笑。被拐跑的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又何谈救不救的。
可出了房间。楼下的那几个人一直紧盯着这间房。虽然单萱看过來的时候都有意避开视线。但那演技实在是太拙劣。
单萱开始怀疑。她跟着陈五到这里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毕竟这几个人蠢蠢的。看着实在不像恶贯满盈之辈啊。就是小偷小摸的。大概师父也会管的吧。那她当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也沒有别去处。单萱就一直等在门外。
客栈里点燃了很多红灯笼。映衬得十分喜庆。单萱并沒有安静独处一会儿。就看见下面突然焦躁了起來。每个人都面露难色。
细细一听。竟是后院有一位孕妇。快生了还沒请产婆。
这一块并沒有多少人烟。产婆一时半会也请不來。但他们还是派了一个人骑着驴子赶紧去了。
‘都临盆了才知道请产婆。也实在是太粗心大意了吧。’单萱暗道。
“我好了。”
里面传來亡垠的声音。单萱便不再站在这显眼的地方。赶紧进了房间。
房间里有些潮。亡垠的头发也湿湿的。“你要洗吗。让店小二再送点水上來。”
单萱听着越來越清晰的杂乱脚步声。开口拒绝。“不了。”
‘砰。。’房门被人直接从外面踹开了。然后呼啦啦进來了三个大汉。手里都拿着柴刀。
“你。把钱拿出來。”为首的那个人恶声恶气地对着单萱吼道。声音吵杂。
还以为他们至少要等入夜以后才会动手呢。先前听到他们商量的结果也是在饭菜里放蒙汗药。等睡熟了再动手。
饭菜单萱确实吃下去了。但药性对单萱沒有作用。何况他们看到单萱沒吃多少。而亡垠一口都沒有吃。应该更谨慎才对啊。毕竟陈五都跟他们说了。对于这两人來历的猜测。
一人吼完。另外两人开始上前來逞凶斗狠。其中一个一柴刀下去。劈坏了新桌子。另一个一脚踹翻了浴桶。水洒得满地都是。所有人的鞋子都湿了。
单萱和亡垠为了让鞋子不要湿得那么厉害。往墙角避让了一下。
亡垠真想立即就将这些人全都一脚踢出去。但不等这两人回应。听见声响的胖掌柜和陈五也上來了。
“奶奶个熊。你们动手前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掌柜的说完。夺过为首那个大汉手里的柴刀。走到单萱和亡垠的面前。掂量了两下。然后一柴刀砍在了房梁柱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