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曲子弹的一塌糊涂,连琴都给玩坏了,可弹琴的年轻客人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失礼,为了给自己个台阶,他挺胸微笑,道:“此琴太过娇弱,在下还未用力,它便断了。”
这种说辞真是令人瞠目,见过皮厚的,没见过没脸的。
罂粟的修养得到了大家的赞赏,即便是魔音穿耳依旧能做到神色如常。
嫣然一笑下,痴了一片。
“这琴真是不知趣,坏了罂粟的雅兴,还有哪位哥哥愿意弹奏的?”
那年轻人意犹未尽,还想再试试,可周围的客人们却不肯再给他折磨自己的机会了,三五人一拥而上,就连同来的好友都动了手。
在众人跃跃欲试的时候,二楼一位客人发出一种刻意的大笑,罂粟也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此人起身,道:“我肖南愿意试试。”
“肖南?肖家的人?”
肖家本无名之朴,最近十几年才算真的名声大振,谁都知道肖青山极有可能成为荒城历来第二位脱凡境强者。
即便如此,肖家依旧不强势,不然家主肖青山的儿子也不会无人所知。
旁人不熟悉他,却认得与他坐在同桌的沈飞。
能与沈飞同坐的肖姓年轻人,放眼荒城,也只有肖家少爷了。
肖南样貌不算出众,很难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那股内敛的气势却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特别是在他有心展露的时候。
“原来肖兄还有这等本事,那我可得好好欣赏欣赏。”
沈飞很卖力的鼓着掌,有他在一旁造势,显得肖南极为不凡。
“沈兄,看来你有对手了啊。”唐天林突然笑了起来。
沈云问道:“你对肖南很了解?”
“不算深知,只晓得他除了武道不俗,对音律也有些涉猎,至于到了哪一步我就不清楚了。”
古阳道:“想不到连肖南和沈飞都来了,今日的长安楼可真是热闹。”边说边有意无意的看向沈云。
罂粟一摆衣袖,莞而一笑,道:“听闻肖南哥哥琴艺非凡,今日罂粟能听得一曲,真是三生有幸。”
点头示意下,侍女又奉上一把崭新的七弦琴。
接琴后,肖南未着急弹奏,而是伸手抚过琴弦,感受着弦的韧性,逐渐露出笑意。
古阳道:“看来是个行家,你只怕是没戏了。”
沈云摇头一笑,道:“若他真的自信,何必摆弄这没用的架势?”
唐天林点头:“沈兄此言在理。”
琴音一起,喧闹的长安楼就静了下来,谁都听的出来肖南的确是懂音律的,而且造诣不低,轻重缓急都拿捏得当,旋律节奏也压的极好,听起来舒适悦耳。
罂粟身后的侍女很入神,忍不住夸了句:“小姐,他弹的可真好。”
“是挺不错的,荒城里也不全是酒囊饭袋。”罂粟露着笑,唇齿微动道。
“今晚会选肖南公子么?”
“再看看吧。”
一曲罢了,短暂的安静后迎来了热烈的掌声,肖南施礼,道:“肖南献丑了,让罂粟姑娘见笑。”
罂粟点点头,笑的更甜了些,白皙的脸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煞是好看。
沈飞忍不住提前道贺,肖南表现的很镇定,只露出一点点得意。
古阳焦急道:“完了完了,看这架势,罂粟恐怕会选肖南做入幕之宾啊,你还不出手吗?”
紫荆像是冷宫的妃子,一脸的幽怨,其他二女亦是脸色难看,躺在别人怀里,人家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沈云坐的四平八稳,完全没有动的意思。
“急什么,罂粟露面次数极少,就算要挑入幕之宾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难得唐天林放下话,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沈云的打算恐怕就要泡汤了。
唐天林也很好奇,明明沈云与他打了赌,偏偏迟迟没有动作,难道他就这么有把握?会不会太过自负了?
肖南之后,也无人再有抚琴的意思,谁又愿意甘当衬托他的绿叶?
罂粟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话,就像邻家的妹妹般与大家聊着天,偶有一曲穿插,也不会冷场。
远观不如近瞻,有些口才之长的人士时不时显露一番,以期能入得罂粟的眼,可时间流逝,罂粟却对选宾客的事只字不提,弄的众人如坐针毡。
一个时辰之后,罂粟慵懒地伸了个腰,引的一阵遐想。
“天色晚了,罂粟有些乏了,想邀约一位哥哥进房小酌几杯,肖南公子音律不俗,亦算知音,不知可否赏脸?”
答案公布时,一片叹息,看着别的男人进了朝思暮想的女人的闺房,那滋味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肖南起身,展露了与身份相符的气度,行礼道:“有幸得罂粟姑娘邀约,肖南自当从命。”
任谁都听出了他的得意。
虽说是肖家少爷,可那平庸的样子实在难以服众,一些心胸狭隘之徒心里突然窜出另外一个念头:有没有人可以站出来,坏了他的好事。
看着肖南起身,这个念头也随即破灭,在场的这些人又有谁能比他更优秀呢?
除了样貌之外,身份、气度、才气,谁又自信能胜过他?
“等等。”
就在古阳与唐天林摇头的时候,沈云突然站了起来。
古阳悄声道:“都大局已定了,你还站起来干嘛?”
沈云一笑,对唐天林低声道:“唐兄,说话可要算数。”
这句等等喊的很干脆,声音清亮,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难不成真有人能站出来?
肖南露出的笑容很玩味,竟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喊停?这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么?
“那是沈云?”
沈飞道破了沈云的身份,他没想到,沈云今晚也会在长安楼里。
当日赤身奔袭的不堪历历在目,他的脸色变得阴沉。
肖南冷冷地盯着沈云,他也想看看沈云现在站出来打算做些什么。
沈云抱拳,面向三楼,道:“罂粟姑娘惊为天人,叫人过目难忘,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不如在下献弹一曲赠与姑娘,以免留下遗憾,不知罂粟姑娘意下如何?”
这番话让人很难拒绝,可罂粟却偏偏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