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经过睡眠后的头脑变得格外清醒,他匆匆从床边拿起自己的清新器,把整个人的形象快速打理清爽。
打开门,标志性的双马尾一闪而过,红眸的少女已经悠哉游哉地坐在了安的沙发上,带着半分好奇半分渴求的眼神看向了安。
在那种奇妙的联系下,安很容易便知道拉菲想要喝酒了。
“大清早的,还是不要喝酒为好……”
在少女古怪的眼神注视下,安的语气逐渐尴尬起来,他的手伸到背后整了整自己褶皱的衣服,干笑了一声道:
“有什么奇怪吗?”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
原来自己已经睡了一整天呐……
安哂笑着拿出了那实际是出自自己之手的仿造拉菲,上次二人喝酒时拿出的杯子还在桌上摆着,如此看来倒是有些难言的默契感。
安经过拉菲身边时,猛然注意到她胸前的身份牌,牌上的上尉二字泛出枯败的灰黑色,与闪闪发亮的牌面极为不符。
冰冷刺骨的感觉从头浇筑到脚,安心中隐约的惶恐一下被勾了出来,他失态地将酒**放下,仔细打量着活力与蛮力并存的少女,似乎想看看她是不是少了什么零件。
拉菲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面上微微一红,认真说道:
“如果你是被昨天那场大爆炸炸傻了的话,我不介意把你打清醒。”
“我没有心存不敬!只是觉得那个牌子的颜色略有些不对……”
“啊,我也不知道呐,上次行动之后就成了这样……这个牌子必然是要换掉的,就留给你当纪念好啦。”拉菲轻轻把它取了下来,扔给了安。
安在接过的一瞬间,似乎感到虚无中的丝线愈加紧固起来,将二人连接地更加紧密。那两个灰黑色的字,像是燃烧的恒星般灼目。
“我的牌子可是很有用的,你不要嫌弃它成了这个样子哦。”拉菲看他一直在打量,便斟满了两个酒杯,开始喝了起来。
墙壁上的电子屏显出一位女主持人的身影,不知该怎么开口的二人同时转过头去。
“联邦对重樱的军事行动获得了巨大进展,此次发生在第三恒星系的爆炸是联邦最新杀伤性武器所为,此次行动摧毁了两个重樱军队基地,造成敌方伤亡若干,接下来由著名军事分析家张将军为大家进行分析……”
安想起那个大坑,惊叹于联邦武器威力的同时,拉菲的声音传了过来:
“发生爆炸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嗯……我大概在吃饭吧?”
“你的碗是不是都被震掉了啊?”
“震感虽然强烈,但我更好奇这次爆炸的起因。”
“偷偷告诉你,这次爆炸可是本上尉的杰作,你可别不相信哟。”拉菲少见地露出了一丝娇憨的神色,心中也奇怪自己怎么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安却想到了更多的东西,他喝下了杯中的酒,冲动地站起了身,直视着拉菲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目光,其中似乎跨越了时空和生死,饱含着敬佩与怜惜。
“我相信你。”
拉菲愣了愣,眼中莫名地飘出一丝水汽,她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突然就放声大笑了起来,只是她的声音与力量着实不成正比,略显稚嫩的嗓音清脆悦耳,非但不显得豪迈,更像是一只幼兽在释放着自己的喜悦之情。
“这股子酸气可不是喝酒时应该有的……那场爆炸后,是无数联邦战士的牺牲,我也不是始作俑者,实在不值得赞扬。”拉菲也站了起来,她直视着安的眼睛,举起了酒杯。
安也知道自己的冲动着实显得有些可笑,且自己更无法解释为何能知道这些,他一口饮尽,又添一杯。
二人且饮且谈,言语中安得知了许多消息。
此次重樱的大规模侵略基本已经被联邦化解,锋线上虽然坑坑洼洼,被打得七零八落,但到底没有被推进太多,算是成功守了下来。
在陆地传送部队铩羽而归之后,重樱取得了部分战果的部队停止了侵略,甚至放弃了已经开始改造的占领区,开始围剿风琴要塞,此次联邦的新技术让重樱军部极为忌惮,甚至不惜让其号称无敌的帝国舰队大规模进入诡谲莫测的古海,攻向风琴海。
联邦舰队在古海中虽有众多基地,但都是近海而建,不敢去挑战波浪滔天的古海中心,可帝国舰队便生生横跨了整片古海,用难以想象的速度抵达了这里。
更可怕的猜测是,重樱已经拥有了在古海中建立基地的手段。
现已黄昏,第一批进攻风琴要塞的帝国舰队发现无法突破风琴要塞的防御后,暂时放弃了进攻,应该是在等待援军。联邦也在不断支援着风琴要塞,俨然是要在此处打一场大会战的态势。
“有好戏看了。”拉菲喝完了最后一杯,面上略有些酡红,为现在的局势做出了定论,“改造会继续加深的,你的新城区也在劫难逃啦。”
“我……想继续留在这里。”安抬起头,提出了一个很是突兀的要求。
“为什么?”
“我如果告诉你,这是属于文艺青年的倔强,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安微笑道。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的意思。”拉菲白了安一眼,靠在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
“事实就是这样,我曾经辗转了诸多城市,用缅怀历史遗迹的方式来宣传我的反战理念,在发现反战的理论有多么可笑之后,我突然就想留在第一线,好好观察一番战争的样貌。”
“影像资料足够你了解战场,你不必留在这里的。”
“只有亲自接触到死亡,才能让我有更多感触。”
拉菲感到了一种难言的荒谬感,面前这个人明明是在认真地和自己讲道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呢?
“你又不是军人,何必要对生死有所感触呢?”拉菲也打开了话匣子。
“这把风琴,除了言情说爱,歌风颂景这些俗套的曲子之外,还应该弹奏些关于战争和生死的曲子,你可以理解为我的思想追求。”
“……”拉菲像只发怒的小猫一般盯着他,瑰丽的眸子滴溜溜地在眼眶里转着,想着如何才能压倒这个可恶家伙的气焰。
“那这样吧,你在我身边当我的副官吧,你的曲子有种神奇的能力,让我很是清醒解乏,如何?”拉菲想出了保护安的对策,兴奋地提议道。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在夕阳拉出的美丽光影下,让联邦后人神往无比的盟约,就这样略显仓促地达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