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微微转看了沈放一眼。用手指了指另外一边地坐位。沈放双眼一亮。满心欢喜地坐了下来。
文敛淡淡扫他一眼。终于开口跟他说话。淡然问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放笑容一滞。哀怨地看向她。“老大。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视纯洁地我呢我不是一直一直在跟你说吗。我要认你做我老大。”
文敛无限淡然地向他看去一眼。沈放瑟缩了下。然而依旧睁着一双无辜地眼睛勇敢地与她对视。文敛一指轻轻敲在桌上。平静地说道:“我跟你说过。那日动手地不是我。甚至。我根本一点功夫也不会。所以。我也根本不会教你什么。”
沈放猛点头。如果说他之前因为盲目地崇拜而有所误会地话。那与文敛同行了那么多条街后。再怎么陷在那个虚幻里也醒了。况且他此时已经能肯定。武功出神入化地那个人确实存在。就是坐在文敛身边地赫。“知道知道。可是我要认老大为老大并不是因为老大地武功算老大啊。”
他这几个老大下来,夙清听得晕头转向,而文敛居然是听懂了,不说话,只拿一双能直视人心地眼睛看着他。
沈放一边说一边猛点头,以加强自己所说的可信度,“不错,当日那个将我们一干人等丢上天,又领着我满山跑的人武功确实高到不可思议。可是,小时候老头就教我,真正厉害的人,是不动一根手指头就有人为他将事情办好。老大你就是这样的人啊。看看你身边的人,光瞧一眼就知道是高手,尤其那位表情严肃高大威猛地老兄,往他身边一坐,这大热天的,都不用喝冰水来降温呐。再看看你旁边坐着的小姑娘,一看就是聪明可爱长大后祸国殃民啊不是,是倾国倾城的绝代美人啊。
“老头虽然很嗦,可是讲的话还是很有用地。什么役人而不役于人啊,什么用人之力不若用人之智啊等等等
说我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空学一身武艺脑袋却不是骂我笨嘛所以我才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要到江湖上吃喝玩乐一番哦不对是好好历练长长见识,回去后让老头刮目相看。”
说着神情一变,变成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恳求道:“所以老大,你就行行好,收了我吧。让我在你睿智英明的带领下,沐浴你无限地智慧之光,令我这蠢笨愚钝之人,将那不通的一窍给通了,脱胎换骨,洗心革面,回去也好让家里那个老头乖乖闭嘴无话可说啊。”
夙清听完后还是忍不住有些目瞪口呆,这到底是什么样地人家才会养出来的人啊。她小心翼翼瞧了眼文敛地表情,表面上是看不出来什么,小姐那敲在桌上的手却是半天没有再动一下。她觉得此时此刻她应该说点什么,要不然,就算小姐还能再忍下去,但小姐身边的那位,刚才被说成可以夏天拿来做冰镇之用地人,似乎快要忍不住出手,将眼前的少年再丢飞一次了。
夙清咳了咳,一脸正经地向沈放问道:“那个,沈公子,你刚才一直提到的老头不知是谁”
“呃,老头啊。”沈放搔搔头,露出少年特有的憨厚表情来,“老头是我家老爹地老爹。”
夙清微微一愣,那不是爷爷吗用得着如此别扭地解释
经过这么一会儿的缓冲,文敛似乎不怎么在意了,而这个时候点心和茶水也送了上来。文敛暂时不管沈放,为胭脂倒了杯茶,挑了几块糕点放到她面前。胭脂也终于收回一直看着沈放的视线,她听不懂沈放说的话,却觉得这个大哥哥非常好玩,尤其沈放说话时七情上脸的样子,这让她觉得异常新鲜有趣。
沈放说话太多,此时口干舌燥,望着胭脂那一杯茶不由咽了咽口水虽然胭脂收回了视线,其实还是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尤其沈放那一声吞咽很清晰,胭脂知道那是一个人肚子饿了时会出的声音,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大眼睛关心地向他看来,对沈放说出了自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大哥哥,你也饿了吗呐,这个给你吃。”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地糕点递了过去。沈放哪敢接,小心地向文敛瞄去一眼,垂下了头,而且让一个三岁小姑娘送他东西吃,他觉得很丢脸,所以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胭脂满是不解地看着他的头顶,不明白大哥哥做错了什么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当她作错事时,阿爹对她叹气她才会低下头去。
文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胭脂,再向那个垂着头不敢抬起的人看去一眼,然后温和地问胭脂,“胭脂喜欢这个哥哥在身边”
“是啊。”胭脂重重地一点头,欢喜地说,“这个大哥哥好好玩,比狮子姐姐还好玩哦。”
文敛点点头,再对着愕然抬头的沈放淡淡说道:“胭脂既然喜欢你,你如果真的想留下,那就留下吧。”说完后抱起了胭脂向楼上走去了,也不管身后沈放如何愕然,嘴巴张得如何大。
沈放愕然之后更觉哭笑不得,他居然因为一个三岁小女娃地“赏识”而如愿以偿地留在了老大身边。
夙清跟在文敛身后,微皱着眉问道:“小姐,真的让那个人留在身边如今我们是多事之秋,那个叫沈放的我们并不知其身份。”
文敛脚步不停,口里淡然说道:“沈放或许不是他的真名,或许他接近我也是有所图谋,不过,倒不是与今次的事有关。”
夙清更不解,“小姐既然知道他别有用心,为何还留他在身边此人装疯卖傻,言行古怪,我一时也想不起来江湖上有哪一号人物与之相似。”
文敛望着胭脂笑了笑,“别有居心的,那居心并不一定就是坏。我看沈放那人虽然放浪形骸,言辞荒诞,但眼神清明,你看他年纪虽轻,倒也不真是一个莽撞之人。何况胭脂是真地喜欢他,让他留下,能让胭脂高兴一点,其他的,我可以不计较。”
“是。”夙清恭恭敬敬答应了一声后,才觉有些奇怪。文敛方才那番话,明明就是一个长辈在点评晚辈的口吻,可口口声声说人家年纪轻的,自己还比那人小了整整五岁呢。可是这些她回味过来才觉奇怪,说的时候却一点也没觉察到不对。
文敛不知她此时心中所想,向赫问道:“赫,他武功怎样”
赫想了想,然后看了看夙清,说道:“比她强一点。”
文敛点了点头,“这样地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应该是出自名门,有名师指点的可能性要大点。夙清,你往这个方向查一查,看有没有与沈放性情相近地人。”
“是,小姐。”
文敛交待完后,推开了面前的房门,房里,妩妩沉睡如故。
第七十三章夏夜笛音声悠扬
月当空,夜风温柔,静谧的夜空中,此时有一管悠扬起,飘荡在微凉的月色下。:笛音清丽婉转,令听闻的人可以感觉到,舌尖有一丝微凉的甜意,如在江右水乡的细雨微风中,划着乌篷船在河面留下道道水痕。
赵子义在房里静静听着这时的笛音,刚毅的脸上柔软了全部的线条。
王爷又在吹笛了,每年这个时候,王爷无论身处哪里,总是会在月下的某处吹奏笛音,有时月光明亮,有时星月全隐,可是既使是下着雨王爷也会在这一夜吹笛,而吹的永远是同一支曲子。他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很早之前,王爷去了那个有江右水乡之称的地方,那里有许多澎河与宓江的支流交错,似乎是在那里学会了这一支曲子,然后每一年的这个夏夜,便会吹起这曲子,有时候,甚至整夜整夜地吹。
这个时候的王爷,多了些人所有的淡淡哀伤,可是这种哀伤没有人能看见,只可以从那悠悠的笛音中找寻。他不知道王爷此时的心情究竟如何,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摸清楚这个主子的心思。而对于这夏夜笛声他唯一所知道的,就是十八年前的越妃过逝,似乎就是在某个夏日的晚上,而越妃娘娘,正是王爷的亲生母亲。在同一年仙去的,还有先皇,道治帝。
虽说王爷在宫里倍受帝王宠爱,可实际说起来是个很可怜的人,先皇与越妃驾崩时,王爷还不到一岁。襁褓之中父母违,纵是帝王之家,这也是件很不幸的事吧。那是很久远的事,生在他入宫之前,所以他知道的并不清楚。听宫里的老人们说,似乎是先皇驾崩后,越妃因对先皇情深难逾,所以追随而去,连一岁不到的小皇子也丢下了。年深日久,那些事早已掩在皇宫里堆满灰尘的卷宗下,想查也无从查起。更何况,皇宫里地事,最是晦涩难明,牵扯到帝王家事,没有哪个人说命长了想要到处探寻。
他自然不是想将十几年地旧事给挖出来,实际上他没这个兴趣,也没这个能耐,更别说他跟在王爷身边后,时常会忘记王爷和那个皇宫的牵扯。因为在外面,王爷只是他赵子义用生命保护的主子,无关身份。
犹记得王爷初次去大丰时,那里除了统帅外没有人知道王爷皇子的身份,在大丰地将士看来,那只是一个将战争当儿戏,跑到边来玩不知天高地厚,外加漂亮的不得了的十一岁无知小儿。
因为统帅地恭敬态度,让另外的人猜测是京都哪个高官的公子没有人会往皇子王爷的身上去想,毕竟对他们来说,那是太过高高在上地存在。
其实当王爷提出要到大丰去时他也觉儿戏,更没想到皇上会同意。到了大丰后,王爷又不肯乖乖呆在营帐里,坚持与将领们一块儿去守城巡视,将统帅吓了个半死,死活不同意。开玩笑,堂堂青越国最年轻的王爷,跑到他的营地来已经让他心脏快要负荷不了了,还要往战场上去跑,万一王爷哪怕是掉了一根头,皇上要怪罪下来,他全家老小的命都要不保。
王爷也没有为难于他,当时只有十一岁的王爷,似乎就已经拥有了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将听到他要巡视后吓得不轻地统帅安抚好后,王爷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他以为王爷就会这样静静呆着,直到觉得够了起程回京。可是片刻后,营帐周围地防守稍微松懈了点后,王爷挽着弓令他跟在身后走了出去。
然后他永远也忘不了接下来生地事。
当日正好敌军有人出来骂阵。这样地事两军都习以为常。城上地守军无聊地打个哈欠。偶尔向那个骂得唾沫横飞地敌人士兵瞄去一眼。听听有什么新鲜地词。好学来在下一次骂回去。不远处。似乎有一名敌军将领出来视查情况。远远站着听了一会儿。感觉今日这个人骂得很不错。非常有力兼抑扬顿挫。应该回去向将军提一下。给他小小地升个职。托着下巴沉思片刻。然后打算转身回去。放下手地刹那。似乎听到周围有无数地吸气声响起。还有人扯着嗓子大喊。可不等他回头去看是哪个混蛋如此没有规矩。在营里大声喧哗。他便再也没有机会完成那个转地动作了。
当冰冷地利箭穿入前额。似乎才听到长箭飞来地破空声。敌人地城头离此至少三里。再强地弓也不可能射来。那这支箭究竟从何而来
他临死前地这个问。可惜再也无法知道答案了。
一时之间。敌我双方。全都陷入一种可怕地沉寂中去。那在城头下呐喊叫骂地士兵早失了声。双股战战。甚至无法站立。因为离地近。叫骂时仰着头角度地关系。他很清楚明白地看到了那支箭来自何方。
城墙之上。烈日之下。那白衣挽弓地孩子便如天神临世般。震慑住了在场所有地人。
一箭之威,敌我胆皆丧。
持弓立于墙头,俯视脚下众生,眼底一片平静虽然,他刚才挽弓射杀了一人。
然后,所有的人,听到一个淡定平和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
“三年之后,吾当来此,与尔一战。”
从那时起,青越六王爷上善珑之名,便在两国交战的边传了开来。
这样的主子,让他下了誓死追随的决心。
即便杀场征战,血染铁衣,那个人,依旧显得清雅如神,他战马上的杀戮如一场仪式,他长剑下的鲜血似朵朵红莲。因他这个人的存在,仿佛所有生在他身边的事,都成了一盛舞,一朝拜。
可是,就算是如此与人世淡漠疏远,如此接近于神的存在,终究还是一个人,是一个人就会有人的感情虽然那感情极之淡漠以至于无,可到底还是有人的感情存在。
在面对他们这些下属时,主子是温和的,望之极为可亲,可他知道,那终究是表象。主子真正的情绪流露,或许只有像今夜这样的时候,在那悠扬淡远的笛音里。
主子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也从不想知道,每当每当他听到这种笛音时,总像回到了最初他还年幼时,家门口的小黄花,村子里头的青石板路,母亲挑着水晃晃悠悠地从青石路上走过,他跟在身后,默那滴在石板上的水滴。然而现在,家乡在哪里都已然记忆模糊,那些情景,生平梦中都已不会再出现,一切都已逝去,不分昼夜往日不再
这样的笛音,这样的笛音,在边关,在军营里,也有听到过。那时雪满关山,笛声悠悠,霜花满地,天地一片沉寂。
第七十四章灵华寺中论禅机
盟会是一个商会,虽然比较松散,但实际上那是外的样子,或是一些边缘人物所以为的状态。\做为同盟会的核心人员,伊浩月知道,这不仅仅是个商会那么简单。
他现在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将同盟会组织起来的人,他不知那人真正的身份,但能猜想,那绝对不只是个江湖人物,或许与官府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甚至可能,是朝廷来人。
还是那一所小院子,当日他们三人来也没讨到好,今日他只身前来却有着非那一日可比的信心。因为捏了捏手里的信封,伊浩月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进了厅堂,见赵子义迎了出来,伊浩月向他一拱手,笑道:“赵护卫,我有事求见公子,请代为通传。”
赵子义不甚在意地看他一眼,道:“不必了,你回去吧。”
伊浩月笑容一滞,脸色变得不大好看起来,“赵护卫,我先前并没有得罪过你,况你我同为公子办事,你实在不必如此刁难于我吧。”
赵子义不为他语气中的怒意所动,没精打采地往椅子上一坐,抱着剑像个没得到糖吃的小孩一样,蔫头耷脑地说道:“主子昨晚上出去就没回来过,你要我通传,也得我找到人才是。我还想让你给我通传了。”
伊浩月一惊,“公子不在怎么公子去哪了赵护卫不知道吗”
赵子义白他一眼,主子昨晚后就一直没回来,虽然这种情况以前也生过,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偏偏这伊浩月这个时候又找上门,没好气地道:“到底谁才是主子主子要去哪里我一个做护卫地能干涉的了吗”
伊浩月干笑一声,顿时觉得手里的东西拿出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赵子义无意往他手上一瞄,看到了那信封不由问道:“你找主子何事或许你可以告诉我,等主子回来后我替你转告。”
“这”伊浩月迟着。不知是不是该跟他说。
赵子义察言观色。看这伊书生今日前来似乎有很重要地事。别地事他可以不管。但他知道主子这些时间来谋划地事。如果与此有关。他可不想让主子地计划出现任何一点意外。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本来我还想看看你今天来找主子。是不是找到了什么主子想要地东西。”赵子义撇过头去。故意做出一副略有遗憾地样子。“不过。你如果执意要等主子回来地话。请便。我就不奉陪了。”说着站起身。向他做出告退地动作。
“赵护卫稍等。”伊浩月一个急步窜上去。脸上表情有些急切。“赵护卫说公子想知道什么我这里查到一些东西。或许正是公子感兴趣地。”
赵子义走出两步脚下一顿。略显惊讶地向他看来。“伊老板查到了什么”
伊浩月一扬手中信封。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公子上回提到地文氏传人。那个十三岁地小姑娘。事实证明是公子多虑了。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不仅匡衡背叛。连飘香也不再认她为主。还有一些与文家有关地老商人。几乎都与文敛撇清关系。”说着眼里精光一闪。“这些人当中。有地就是商会里地成员。如果我们好好利用。将那些人再拉过来。对公子地大事。不是更有帮助吗”
赵子义沉默地听完,然后向他看去一眼,“伊老板,这件事我劝你还是不要跟主子说了,也最好不要再查下去。”
伊浩月一愣,“为什么”
赵子义摇摇头,“原因不是你所能想像到的,但是那天主子说的话很对,所以也请你记住,在这一件事上,你最好不要再插手,越早脱身,脱身越远越好。”
伊浩月有些不甘心,脸色沉下来,双眼微眯,“我不知道公子在顾虑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难道就为了一个谁也无法证实的传言而放弃这大好机会吗”
“伊老板。”赵子义轻声一喝,语气也变得重了起来,“主子做事自然有其道理,你如果一意孤行,最后后悔的却是你自己你以为你查到地那些事主子不知道利用文家在定州的力量,确实可以事半功倍,可随之带来地后果却是你想也想不到的”
“理由,我需要一个理由。”伊浩月如一匹饥饿地孤狼般紧紧盯着赵子义,他一番努力下来的心血,如果就这样被否定掩埋,总要有个让他服气地理由。
赵子义与他对视片刻,想到伊浩月如此急切其实也是在为主子办事而已,这样想着语气便松软了下来,抬起头向天际望去,“伊老板,你们只看到了这小小的定州,却没有看到更高更远的地方。主子这次要做的事,也只是借用了定州而已。如果只是看到眼前狭小的利益就忘形,等待的一定会是更为可怕的后果。这
经常说的,我今天也转述于你。”
伊浩月身躯微微一震,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伊老板,这些年来你们做的一直都很好,主子对你们必会有所封赏,而你跟其他人在定州的地位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