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的道观吃酒,风雨不误,此时再过五日便入十月了,却不知这邱道人何事飞鸽传书。寻伯尽忙取出纸条,展开一看,行书:期约未至,杏花酒凉。
寻伯尽心里咯噔一下,师弟是绝对不会延误了与邱道人酒约,定是遇到了无法脱身之事
寻伯尽知道了此事,坐立难安,方玉堂走时只知道想去清泉寺走一遭,却不知现在何处。
“预备行李,备好马匹,一会儿申时出发”
现在身处的时代与中国的明朝大相近庭,却又不完全一样。清泉寺在北上辽州,路途遥远,寻伯尽一边北上一边拜访途上的朋友,和他们打听方玉堂的行踪。方玉堂为人正直洒脱,对朋友推心置腹,千山万水走的地方多,结交的朋友也多,他凡是去一个地方,附近的朋友都会拜访一遍。
依着这些线索,寻伯尽单枪匹马日夜不停也走了近一月,大腿内侧都磨出了茧子。
路途险峻先不说,单是越走越冷,草木荒凉,只得在路上买了一件十足厚的墨色大裘衣,穿上之后,若不是是习武之人,只怕也不能习惯北方寒苦。
等到了清泉寺哪里还有方玉堂的人影,寻伯尽在寺里打探了许久,才知道方玉堂被押在玉峰山庄。
寻伯尽是听闻过玉峰山庄的主人肖玉峰的,却不知方玉堂是因何事得罪肖玉峰,被扣在山庄上的。问起寺里的和尚,才知道原委,实是让人哭笑不得。
方玉堂的事,也是说来话长,他看着文文雅雅,却也是爱惹事的。
他离了青溪城,一路驰骋在广袤的狂野上,终于抛开了郁结在心头的闷气,舒畅的风吹的人也清爽了。
他不去想什么浅儿,什么扇坠了,只要做个潇洒风流的神仙就好。
到了清泉寺所在,上了山便是,就在山下的一家酒肆吃些酒。
谁知遇到一个姑娘不知因何故与酒肆的掌柜吵嚷起来,那姑娘带着两个仆从,也是刁蛮,又加上会几手功夫,一掌将那掌柜打翻在地,掌柜一捂嘴,吐出两个带血的牙。
这姑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眼看就要大闹酒肆了,方玉堂岂有坐视不理之理便出手阻拦了下来。
这事原本也就过去了,却不想,他夜宿清泉寺时,夜里被一帮好手合力抓了起来,他却不知道是哪路的仇家找上了门。等一路骑马把他带到一个山庄,才看清,还是白日里那姑娘带着头,他原本以为是好管闲事招惹了她,对方人多势众,好汉不吃眼前亏,想要陪几句不是,谁想,那姑娘却一脸贼笑,挽住他的胳膊,张嘴说出来的话,便让方玉堂大吃一惊。
这姑娘大言不惭,是一心想要和他成亲吶
这姑娘正是玉峰山庄庄主肖玉峰的亲妹妹,肖玉珊。他哥倒是武林中让人敬仰之人,只是唯独宠溺妹妹,这回只得把方玉堂“挽留”在山庄里,倒是好吃好待,但要直到成亲。
方玉堂从没见过如此刁蛮任性之人,念及温润的浅儿,浅儿眸子里无论几时都是带着淡淡的善意,不会与人争执,连说话都不会大声叫嚷。
玉峰山庄如何之大,就算进去了,也找不到方玉堂在哪间屋子里。
于是,寻伯尽也不急,方玉堂他自己惹得情债,让他多受两日也不嫌多。寻伯尽好生整待了一日,第二日,才去拜访玉峰山庄。
玉峰山庄地处北方,又在玉峰山上,冷上加冷,山庄里种植的大多为松柏,也有梅树竹子,所以一路走来,也是绿意盎然,寒风中,也是一片绿色,丝毫不显萧条。
跟着通报之人来到迎客的中院,便有一雄伟之人,一看气度不凡,便知是庄主肖玉峰了。
“在下游侠寻伯尽拜访玉峰山庄。”寻伯尽见了肖玉峰朗声道,“久闻肖庄主大名,久仰啊。”
“刚才听下人报说是玉堂兄弟的师兄,真是太好了,还正要邀你一起同来,你们师兄弟二人真是心意相通啊。”肖玉峰也是豪爽之人,讶异之色一闪而逝。拱了手,邀请寻伯尽入大厅就坐。
“师弟大喜的日子,做师兄的怎么能不来呢”寻伯尽也跟着客套。
“玉堂兄弟的师兄能这般认同,肖某就放心了。”肖玉峰让人去后面唤来方玉堂。
两人在前堂寒暄,不一会儿,方玉堂就出来了,还是一身锦衣华裳,姣姣面容,不见一点损伤,只是旁边还有一个红衣女子,束袖马靴装,猛一看到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样貌,然,再仔细看,才能看出美目精灵古怪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往寻伯尽身上瞅,寻伯尽见了礼,她也没什么表示,打量了半天,才昂头问道:“你便是他师兄”
寻伯尽笑笑,心道,摊上这么一个女子,有玉堂好受了。面上说:“是啊,这位便是弟媳了吧。”寻伯尽说话也不是很客气。他们还没有行拜堂礼,这样叫一个姑娘家,实在是冒犯了些。
但那肖玉珊不仅不恼,反而还很欣喜的样子,点头:“是了是了,是我。”
寻伯尽成了山庄上的贵客,一会儿肖玉峰要给寻伯尽洗尘接风,摆起宴席。只余下师兄弟两人时,方玉堂一番苦恼的样子,才小声道:“师兄,你可算来了。”
“咦,当然要来,整日泡在温柔乡的师弟总算要被一个女人降住了,这样大喜的日子,当然要来恭喜恭喜啦。”
“师兄,你就别打趣我了。”
“我哪里是打趣你,这肖小姐哪里不好了人又美,家底厚实,兄长又厉害,你没看见他哥多宠溺她呢,以后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方玉堂只有苦笑的份儿了。
寻伯尽挖苦归挖苦,此行目的还是救人啊。
方玉堂吃了玉峰山庄特制的软十散,解药在肖玉珊的珠花耳环里,只有从她手里拿回解药,才能逃出这玉峰山庄。
偷一些东西对于寻伯尽来说,算是手到擒来,即使是女儿家的耳环。
宴席上,寻伯尽只是仿佛一个兄长一般拍拍肖玉珊肩膀,耳环已经到手了,将偷到的耳环不露痕迹的碾碎,状似无意的散在酒杯中:“玉堂,马上便是你大喜的日子了,师兄真是替你高兴,这杯酒敬你,预祝有情人白头偕老”
方玉堂接过酒,眉头都不动的饮下,不过寻伯尽心里暗笑,想那滋味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尤其自己还来不及去除包裹药粉的外壳,玉堂是生生连同外壳一起喝下去。
“甚好甚好”寻伯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冲方玉堂眨了一下眼睛。
“好”肖玉峰的喜悦满面,即使有面须遮也遮不住,“实话说,肖某人还怕小妹骄纵,会强人所难,今日看来,担心倒是多余了,做兄长的,都是一样的心思啊。能看到小妹终身有所托付,便是此生无憾了。”
众人一直谈天吃酒了一个时辰,想来,玉堂的内力也解开了,便装醉休息去了,肖玉珊也紧跟着去了。
寻伯尽看时机差不多时,也要退下了,却偏巧山庄里的仆人急匆匆在肖玉峰耳边说了什么。寻伯尽暗道,糟糕,被发现了。
忙要走,肖玉峰站了起来:“慢着。”
大堂中的仆从下人立马逼近一步,气势瞬间凝重围拢起来。
寻伯尽看看堂中几人手下功夫不凡,笑着折回身子作揖:“肖庄主,在下正有一事相”
众人还在凝神等“告”字出口,寻伯尽一个暗器射出,转身足下发力,便出了山庄中院。
山庄众人措手不及,肖玉峰一躲闪开了暗器,居然是一个瓷碟子,叹了口气,知道寻伯尽没有想要伤人的意图。挥挥手,众人追着寻伯尽出去了。
追上寻伯尽,他已经和方玉堂汇合,两人合力,众人缠斗起来,旁人一时难以近身,但也无法脱身。
“快走玉堂”寻伯尽声嘶力竭的喊道,一记刀光逼退了两人。
方玉堂是个识大局的人,几个起落就已在几丈之外了。
肖玉珊倒是比别人更难缠,伤不得,打不退。她见方玉堂纵身远去,急道:“你休走”便也追了出去。
肖玉峰只是在旁边观战,没有插手的意思。寻伯尽以一敌二,虽没有落下风,却也没法脱身。寻伯尽正难为间,暗道,今日便是要困在玉峰山庄了。
正在缠斗间,忽然,一声悠长的马嘶声在寻伯尽耳边响起,方玉堂策马出现,尚未靠近,已然一长鞭探来,扬在那二人脸上。二人一时忙着躲闪,再回身时,寻伯尽已经借助鞭子的力,飞身到方玉堂马上。
两人扬马加鞭而去。
众人要再追时,肖玉峰抬手止住,下属奇怪问道:“庄主”
肖玉峰注视着早已远去成一个小点的二人一马,摇摇头。
“师兄,几月没见,你武功见长。”方玉堂见肖玉峰一伙没有追上,也淡然下来,如今心情大好,便随口恭维起来。
“哪里哪里,是那肖玉峰有心放我们一马,他若是也动手,你我二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方玉堂一边策马一边点头道:“这倒也是,是他那妹妹太过于刁蛮了。”
“说起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你,你好端端的去招惹他妹妹做什么到头来,被一个姑娘留在山庄里逼婚,你真是出息了,我倒要告诉师父,看他老人家怎么笑话你”寻伯尽想起来就想哈哈大笑。
方玉堂也是风流惯了的,摇摇头:“你再莫提此事了。”他当时只是见小姑娘路见不平肯拔刀相助,是位女中豪杰,有几分侠气,却不想那姑娘是瞧上他了,偏巧她那哥哥还是玉峰山庄庄主,和那乖巧懂人的浅儿相处久了,竟忘了世上还有这般刁蛮的人在。
寻伯尽哪里是见好就收的主,他不光仰天大笑,还一直拍着方玉堂问:“那肖玉珊长得不错,你和人家拉过手,亲热过了吗”
方玉堂无奈的苦笑,并不再理会这个不可理喻的师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度章节,嬉皮师兄弟二人组都是出息得很。
从下一章开始,进入第二阶段了,大家明天看了就明白了。
在看文的小天使们,元宵节快乐啊都不要吝啬于评论哦好的坏的,山茶都会欣然接受
、第十一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两人到一个镇子上,准备了干粮两只马匹,不敢多停留,就一路南下了。师兄弟两个都是不走寻常路的,方玉堂看着温润如玉,实则比谁都要疯狂敢做。他闻的往东南方向有一座奇峰,鲜有人烟,想要顺路去瞧上一瞧,寻伯尽也是胆大不要命的,两人不顾荒山野兽的危险就神清气爽的去了。
“玉堂,怎么这么远”寻伯尽安抚着自己有些躁动不安的马,看着荒山野林,完全没有半点人烟的地方,越来越觉出不对劲来。
方玉堂此刻也皱起秀气的眉:“按理走上十几里就到了,我们走的已经完全超不止十几里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迷路了。”方玉堂轻轻抚摸了身下的白马的脖子,淡淡的说,似乎一点也不为困身在此而忧愁。
寻伯尽了然的点点头:“果然是这样。”拔开水囊仰头喝了一口,也是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抓几头野狼来吃,我这辈子还没吃过狼肉呢。”
两人一直走到晚上似乎还没找对路,只能在外面将就一晚。
寻伯尽鼾声大起,已然卷着裘衣在火堆旁熟睡了。
方玉堂往火堆里添了些木柴,望着吞吐的火焰出神。这几日在玉峰山庄便日日苦思,已经没有了初时的逍遥自在,一心只想再回青溪看看,看什么,方玉堂摇摇头,自己做的苦,自己受着吧。
等到后半夜,该叫寻伯尽起来守夜时,方玉堂已经昏昏欲睡,一闭眼,就入梦了。
方玉堂满头是汗,眉头紧皱,呼吸急促,眼里居然还流下两行清泪,睡的极不安稳,这是梦魇的征兆。寻伯尽自觉已经醒来,见方玉堂这样,过去推了推方玉堂。
方玉堂猛然张开双眼,已然是深秋的季节,他居然被汗水侵透了后背。他有些无力地扶着旁边的树干坐起了身。
“你没事吧,玉堂。”寻伯尽看他脸色不好,有些担心的问。
方玉堂摇摇头,额上的冷汗被山风一吹,格外的冷,还感觉凉的是,腮边的水自己居然哭了吗
方玉堂淡淡的说:“没事,一个噩梦罢了。”
寻伯尽这才放下心来,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方玉堂缓缓道:“我左右是睡不着了,你困的话,你就去睡吧,明日也好赶路。”
寻伯尽也不客气,把自己裹紧,伏在火堆旁,不消片刻便鼾声又起。
方玉堂抬手擦掉额上的冷汗,脑中还盘旋着梦中的场景,那凄厉的喊叫还在耳边刺痛,原本含着淡淡善意的眼眸染上了惊恐,他喊着自己救命,自己却那么冷漠的转头走了。
自己真的那么冷漠吗怎么会如此自己一向自持温柔,却深深伤害了他。
浅儿那么笨,又不会婉转献媚,在南馆,定要吃苦头了。
方玉堂想到这,心里像是搁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当初硬着心肠离开时,怎么就没想过这些呢
方玉堂拿出扇子,闭起眼睛,细细揉捻扇坠儿上的螭玉,摸过每一条刻痕,以及螭腹下那排极难察觉的小字,这也是方玉堂在玉峰山庄无事时,拿来捻玩,才发现的只愿君心似我心。
“只愿君心似我心”方玉堂仰着头闭目,口中无声的念道,似乎体会到了浅儿一边念着这句话,一边请人将字刻在玉上面的心情。
第二天,寻伯尽睡得神清气爽,明明说好上半夜方玉堂守夜,下半夜寻伯尽守夜,寻伯尽却一觉睡到天亮。方玉堂用沙土踢灭火堆,用手指了指右手边,眼角透着些许困意:“我们该往这个方向才对。”
寻伯尽已经不是很相信方玉堂的方向感了,但也没有异议,两人寻着日头往感觉上的南继续走去,寻伯尽悠然的放声唱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城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寻伯尽唱着唱着便想到一个纤细的身形,顾盼神飞的眼眸,牙尖嘴利的小嘴含在嘴里却是柔软的很想到这些,寻伯尽的歌声柔情了许多。
想当时自己负气摔门走了,这一走便是一月有余,鸢萝不知怎么样了,自己又和寻常恩客有什么分别,现在再悔恨,也一时难见到那小人儿,此行回去,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做这个行当了,他若是不愿跟着自己,让他独自住个小院也是了。
再看方玉堂,也是心事重重,寻伯尽心道,这家伙百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此刻却不知道是想到哪个楼里的姑娘了,也害了相思病了
“嗡嗡嗡”
“什么声音”寻伯尽竖起耳朵。
方玉堂凝神听了听,唇边却带了笑意:“我们有救了。”
果不其然,有两个骑着马的人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人手里拎着铓锣,马鞍上插着两面旗子。
“你们是何人此处常有野兽出没,凶险异常,你们快往回走吧。”一个人一身短打扮的人冲着寻伯尽这边说道。
寻伯尽正想说,我们能回去,就不在这里绕了。方玉堂看了一眼两人马鞍上的旗子,就先开了口:“敢问可是史大锅头的马帮许久不见,不知你们大锅头近来可好”
马上两人狐疑地互相对视一眼,还是方玉堂和寻伯尽径自向那两人来时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大队人马驮着重物缓慢地行进着,一眼望去,大约有五六十头骡马,二三十个人,一头跟着一头井然有序。算是一个小马帮了。
寻伯尽眼皮突突狂跳,他扫了一圈马帮的人,人们都回头看他们两个,寻伯尽也没觉察出不寻常的地方,没有看到有一个身影在他的扫视下,隐在了健壮的马匹之后。
方玉堂笑一笑,御着马向最前头走去。
最前头那人短卦外面罩着兽皮,四五十岁,脸被风吹的红紫红紫的。见到方玉堂,一脸惊喜,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粗犷的笑声扬起:“原来是大恩人呐”
方玉堂翻身下马:“史兄,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你了。”
快近晌午,史锅头指挥大伙就近下驮开哨吃午饭,就和方玉堂叙起旧来。和寻伯尽互相介绍后,才知道方玉堂和史锅头是旧识,当时史锅头的马帮过天河,方玉堂路过正好帮了一把。史锅头为人豪爽,就记下了方玉堂这一恩情。
寻伯尽与他们说了两句,就在旁边研究起正在吃马料的骡马,最前头的这头,装扮的极其华丽,只是背上背着对大锣锅,想来便是马帮里千金难换的头骡了,它头上饰着大红璎珞,套嵌镶珠宝的纯银笼头,马脖子上系着小碗般沉甸甸的大铜铃,骡马一低头吃料,铜铃声就悠长悦耳的响起。
寻伯尽看得爱不释手,不断逗弄着它,那马靠近他嗅了嗅,打了一记响亮的响鼻,继续吃料。
史家帮已经从南往北运了一趟货物了,此行回程是要往南去的,骡马都载满了货物食物帐篷等,没有人骑着骡马,都是一步步跟着头骡走。
一行人的前行非常缓慢,一天只能走七八十里路,寻伯尽他们也不急,跟着马帮慢慢悠悠的走,等到下一个驿站,识了路就可以自行策马离去。
一路上,寻伯尽觉得这赶马人着实不易,崎岖的山道上,怪石嶙峋,险峻丛生,不光要常年风吹雨打,暴晒骤冷,还要风餐露宿,怪不得赶马人一个个精壮厚实,生性旷达不羁,聊起天来,个个豪爽憨实,这才是真汉子。
一个膀大腰圆的大胡子走在最前面赶着头骡,忽然扬声开口唱起了赶马调,声音雄厚。曲调高亢粗犷,唱的寻伯尽心里也是有种豁达悠扬的懒意。心想着,自己前世交通便利,从不知道赶马人的辛苦吶。
天黑前,就找了一块敞亮的平地开亮,大家伙分工明确,下驮喂马、埋好锣锅、支帐做饭。让寻伯尽比较新奇的是,赶马人居然是先喂饱了骡马,才自己准备吃饭,可见骡马在马帮的重要地位。
寻伯尽和方玉堂帮不上什么忙,也和几个负责烧饭的人,围着火堆坐下取暖,听二锅头,也就是大胡子,给他们讲路上天南地北的稀奇事。
寻伯尽听了也不由的啧啧称奇,对赶马人的生活怀着几分崇敬。
寻伯尽累了一天,吃完一碗饭,也不客气,又要去舀一碗,他拉住铜锣锅一端的把手转向自己,赶马人见了,忙制止他:“万万不可转动,这可是咱祖师爷的化身”
寻伯尽摸不到头脑,方玉堂倒是了解一些,道:“马帮路途艰险忌讳多,你谨慎些。”
寻伯尽收回碗著,不好意思笑笑:“我这人见识的少,以后在马帮恐怕要无意犯了忌讳,刚才就多多包含了,你们的规矩都说与我些,我以后好记着啊。”
众人也就七嘴八舌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