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翘起,显然对沈云舒不合作的态度很不满意。
孩子大了,眼看就要及笄,作为外祖父,薛太傅自然希望外孙女能觅得如意郎君,即便不能百般恩爱,至少也要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万万不能再像女儿一样,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外人都道薛太傅是个怪老头,然而在沈云舒看来,外祖父虽然严肃了一些,脾气古怪了一些,却是个很可爱的人,这故作生气的样子,对她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于是她也睁大了眼睛,歪着头看着薛太傅,微笑不语。
于是薛太傅胡子翘得更厉害了,真真是吹胡子瞪眼。然而,要对疼爱的外孙女发火是不可能的。薛太傅为人古板严苛,即便是对自己的儿子也不曾宽和一分,唯独对独女疼爱有加,如今女儿早逝,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薛太傅自然是百般呵护,不舍得让外孙女受一点委屈。
沈云舒见外祖父强装出愤怒之色,觉得实在好笑,于是她就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祖父这样问,莫不是烦了云儿,所以想早点把云儿嫁出去”
薛太傅立刻板着脸道,“女儿家的,不嫁人难道要一辈子赖在娘家不成”这话听着严重,只是神情怎样也做不出严厉之色。
话音未落,眼见沈云舒皱起眉头,立刻转换了口气,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若没有喜欢的,再等上两年也无妨。”
沈云舒含笑应声,私心里,她总想再多留两年,外祖父年纪大了,不知还有几年天伦光景,失去母亲是他心中最痛,自己自然也该在他身边多陪伴些时日。
薛太傅有些乏了,微微摆手,于是沈云舒行礼离开。
今夜月色很美,沈云舒走出几步,抬头望天,望着那冷冷的月,忽然觉得身上也有些凉。身后玉秀上前一步,将一条披风围在沈云舒颈间,手腕一翻,指尖一勾一拉,便打了个精巧的双花结。
披风领间加了一圈银白狐尾,沈云舒摸了摸,觉得细腻柔滑又温暖无比。这披风针脚细密,花纹精致,是玉秀熬了几个晚上才做出来的。沈云舒心中一暖,然后又是一酸这样的心意,总让她想起母亲。
大约是月色太美,看得人心情格外柔软些,沈云舒轻轻叹了口气。
“玉秀姑姑,我总盼着时间能慢些,可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
身后玉秀看着沈云舒纤弱的背影,想起十年前那一日,将军去世,小姐惊惧哀恸,从此缠绵床榻,月余后终于还是撒手人寰,自此留下年幼的小姐,于这十年光阴中渐渐长大,虽有薛家庇佑呵护,终究还是难逃宿命。
世家大族之间互相倾轧,盘根交错,政治上的联姻总被当做最好的攀附手段。因为家族利益,便要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男人。牺牲了无数女子的幸福换回的表面风光,却让那些权贵深以为荣。
越是显赫的家世,越容易带给女子不幸。皇家郡主,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何况还有身为太傅的外祖父、身为三皇子妃的姑姑,以及身为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的两位舅舅。
沈云舒很早就知道,自己的亲事要权衡各方关系,用以维持世家间的平衡。帝王权术,最讲究平衡二字,当今皇帝陛下英明睿智,自然深谙此道。若是寻常世家贵女,或许会愿意遵从,但沈云舒不同。
二十余年前,盛京之中广为流传的佳话,正是将门嫡子沈明远和薛家独女薛慧歆之间的金玉良缘。男子丰神俊朗,十三岁起征战四方,战功赫赫,名动京城。女子艳冠京城,德言容功无一不精。二人青梅竹马,是京城少有的佳话。
在沈云舒的记忆中,父亲经常外出远行,与母亲的感情却是极为深厚。父母去世后,沈云舒在薛家长大,薛家和京中其他望族最大的不同便是专情。薛家历代都只有一位主母,少了妻妾相争的戏码,让薛家形成了团结一致的家风,因此日渐鼎盛。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沈云舒自然希望能像长辈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暂且不说皇命如何,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像薛家人这样的异类终究是少数。
世间难得有情郎。
所以外祖父与姑姑才如此急切打探自己的心意,希望能抢先将自己的亲事定下来。有了长辈的支持,起码能为自己在亲事上周旋一些,虽然皇命难违,但总要争一回,方不负这人生可贵。
晚风渐起,吹起了长发,也吹散了愁思。沈云舒伸出一只手,旋即她指向明月,指尖薄甲在月光下泛起冷光,虽软弱易折,却也坚韧冷然。
命运让我幼年悲苦,一生颠沛,受制于人,然而我不愿认命,不愿屈服天意,只愿顺从本心。
忽有黑云飘过,遮住半边明月。月微残缺,边角的弧度像是在嘲笑,嘲笑这世人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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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文一点点肥起来,感觉好欢喜呐
、第六章薛家门风
天色刚刚微亮,薛府下人便忙碌了起来。虽然忙碌,却都压低了声音,生怕打扰了主子们休息。
一片寂静中,东院阁楼里,门帘晃动。一位俏丽少女,正指挥小丫头们准备一应洗漱用具,衣袖摆动间隐隐有潋滟波纹浮动,比起寻常丫头穿着更精致一些。
眼前这位少女,正是沈云舒的贴身婢女,名为妙可,年纪不大,却是性情沉稳,因此昨日三皇子府宴会便是带了她去。
过了半晌,见准备妥当后,妙可屏息进了里屋。薛府上下都知道,小姐性格温和,从不苛待下人,但只有一条,睡觉时不喜欢被打扰。
屋内床榻上,沈云舒翻了个身,醒了过来,望了望窗外明朗的天空,慢慢坐起身来。妙可忙上前,服侍她穿衣漱口。
擦了脸,沈云舒坐在妆奁前,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前。妙可一手托起秀发,一手拿着梳篦慢慢梳着,手腕一动,挽起发髻,斜插入一只琉璃簪。
沈云舒肤色白皙,唇色红润,不大喜欢擦粉,所以只沾了些胭脂,抹在脸颊两边,如此就已经很美。微微勾起唇角,镜中美人巧笑倩兮。
此时各院都热闹了起来,沈云舒拢了拢衣领,向外走去。
薛府秉持的第一条家训就是团结,因此一日三餐,各房总是聚在一起用膳。沈云舒到时,大厅里已经坐了许多人,见她进来,都面带微笑。
“云儿来了。”
沈云舒走过去,一一行礼。坐在上首的是外祖父薛明德,往下依次是薛家大爷薛宏志、大太太林月玫、薛家二爷薛宏哲、二太太韩玉琦,再往下是大少奶奶谢瑜、二少奶奶叶锦熙,以及三公子薛承智。
薛太傅看了沈云舒一眼,见她坐下,便扬手示意布菜。薛家家风节俭,膳食都是些家常菜色,不算精贵,但味道很好。况且家人围坐一起用膳,总是格外温暖些。
薛府虽然家大业大,但对于规矩这种酸腐条例总是格外宽松些,饭桌上从不会刻意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说辞。府中虽然人多,但男子经常外出,只有在用膳时才能齐全些,因此总喜欢在饭桌上相互说说话。
薛大爷薛宏志,任工部尚书,多数时间都呆在京中,但若是出现旱灾洪水这些祸患,便要根据情况考虑到各个地方治理工程。薛宏志擅长实践,因此为人谨慎理性,且目光长远。
薛二爷薛宏哲,任户部尚书,管理一切礼制事宜,长于外交,最是能言善辩,且学识渊博。
薛家男子虽然性格不同,但长相都格外出众,都是浓眉大眼。且薛府是有名的清贵世家,文风浓厚,薛家男子个个腹有诗书,气度自华。
因沈云舒昨日去三皇子府上赴宴,众人心中都知晓这宴会背后的深意,因此都想探听沈云舒的心意。薛府男子众多,鲜少有女儿家,因此沈云舒深受宠爱,长辈们都极为关心其亲事问题。
长辈男子不好明着打听,便由女眷们开口。大太太林氏和二太太韩氏都出身京中名门,自然是贤良淑德,打理府中事务井井有条,只是林氏为人更爽朗些,韩氏则更精明些。
两位太太收到夫君眼风,彼此相视一眼,大太太林氏朗声一笑,开口问道,“云儿昨日去看了三皇子妃,她近日如何”
沈云舒微笑着答,“姑姑气色很好,还让我向外祖父和舅舅舅母们问好。”
薛太傅正夹了一块香汁豆腐,闻言筷子一错,豆腐碎成几瓣。
二太太韩氏一见父亲黑着脸,眼中精光一掠,立刻明白了什么,拉住正要开口的林氏,微微一笑道,“说起来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前几日我得了一把好剑,等得空了正好给三皇子妃送去。”
三皇子妃出身将门沈氏,在京中最有名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武艺。嫁入皇家后,虽然渐渐闲置了,但对名剑的喜爱依旧没变。
沈云舒微笑谢过,韩氏点头,不再多言。
席间气氛有些微妙,两位少奶奶相视一笑,说起了一则流行的笑话。二少奶奶叶氏娓娓道来,落落大方,大少奶奶谢氏在一旁抿唇微笑,偶尔搭上一两句话,神情略有些羞涩。
薛大爷夫妻育有两子,分别是大公子和二公子,二人一位外出游学,一位投身军中,此刻并不在府中。两位少奶奶虽然受了些冷落,却从未有过怨言。
两位少奶奶中,大少奶奶谢瑜,出自望族谢氏,生得娇小动人,一双明眸总是带些羞涩的笑意。二少奶奶叶锦熙出身不高,但端庄大方,很得薛家众人喜欢。
玩笑间,气氛重新活络了起来。沈云舒刚咬了一口香酥鸡,三公子薛承智探过身来,高高的长眉一挑,漂亮的眼里满是促狭。“妹妹眼光这样高,竟是谁也看不上,真不知道是怎样优秀的男子,才能入得了妹妹你的眼。”
薛二爷夫妻只有一个孩子,就是三公子薛承智。三公子其人,生得英俊漂亮,肤色白如玉,比一般女儿家还漂亮些,且聪慧异常,是个优秀少年郎,偏偏性情风流洒脱,凡事总喜欢藏拙,因此在京中声名不甚显赫。
沈云舒头也不抬,把口中的鸡肉细细嚼了咽了,才用帕子擦了擦嘴,回道,“云儿如今还小,总能细细挑选喜欢的,只是三哥年纪大了,再不娶回个嫂子来,二舅母可要着急了。”
薛承智眼睛一眯,也不恼,仍旧笑道,“所谓高嫁低娶,我要找个如意的女子总是要简单一些,妹妹你要找个比你优秀的男子可就要难上许多了。”
沈云舒微微一笑,“世间优秀男儿何其多,云儿要求也不高,只要不比三哥差便可。”
二人你来我往,不动声色间交手几回,却是谁也奈何谁不得。紧挨着的两位少奶奶坐得近,听着二人的唇枪舌战,扑哧一笑,引得几位长辈顿时将目光投注过来。
薛大爷眼角一扫,目光掠过沈云舒,定在薛承智身上,沉声说道,“承智最近书看得如何了,明年科考可有把握”
薛承智笑容一顿,苦了脸,闭口不再言语。薛家最严厉的不是薛太傅,而是大爷薛明志。薛太傅虽然严肃,但毕竟年纪大了,轻易不管家中事务,薛明志正当盛年,又是长子,自然对家中事务格外上心些。
薛承智风流洒脱,性格不羁,唯独怕自己这位大伯。薛府上下都知道自己不热衷功名,薛大爷却偏偏提起科考一事,显然是恼怒自己调侃表妹,以此来警告他。
薛承智心中长叹一声,暗道大伯偏心,面上却却立刻收敛了调笑,漂亮的桃花眼添上几分沉静,倒也是端肃凛然。
薛二爷见儿子正经危坐,暗自一笑,也不多言少年轻狂,多些打磨警醒总是好的,何况云儿也是他的心头宝,教训下那个臭小子也是应该。
一片静默中,沈云舒微微转头,朝薛承智眨眨眼,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笑弯了眉眼,轻轻夹起一片细嫩桂鱼,放入他碗中。
薛承智微一偏头,也朝沈云舒眨眨眼,眼里流光一闪,哪里有半分恼色。其余人也是面带笑意,自有脉脉温情在周围流淌。
这便是薛家,难得团结,难得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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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的家族来了,啊呜
、第七章国宴开始
半月后,京中权贵再次忙碌起来。当今皇帝陛下五十大寿,宫中大办宴席,众大臣领旨携家眷参加。
薛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除却薛太傅和薛家两位爷之外,两位太太都有诰命在身,自然也要同行。除此之外,便是身为郡主的沈云舒。至于两位少奶奶和三公子,既没有官职也没有诰命在身,因此不在受邀名单中。
天还未亮,沈云舒就被大太太从暖被里拉了起来,晕晕乎乎被套上华贵长裙,晕晕乎乎被擦了粉、描了眉、涂了胭脂、点了唇,又晕晕乎乎被二太太送上马车,一路恍惚浅寐中度过。
薛府马车共三辆,薛太傅一辆,薛家二位爷一辆,两位太太和沈云舒一辆,向皇城进发。京中权贵甚多,一时间各家华丽马车挤满整条官道。薛府三辆马车并无太多玉石珠宝的装饰,夹在其中并不显眼,缓缓向正殿驶去。
快到正殿时,二太太轻轻摇晃沈云舒的肩膀,见她确实清醒了,替她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又仔细检查一番,确认并无不妥,微微点头,大太太却是看着沈云舒打着呵欠的模样爽朗一笑。
“云儿性子不算惫懒,倒是很能睡。”
沈云舒也忍不住笑,其实她睡得不好,神色有些疲倦,然而脸上扑了些胭脂,这一笑似红霞满天,看起来倒显得气色很好。车内有些闷,沈云舒掀开帘子,露出一点缝隙,此刻日光明媚,将整座皇城镀上一层灿烂的金色。
白天的皇城和夜晚不同,密密麻麻的金玉宝石镶嵌在墙上,在日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彩。每座宫殿都是四角方方,尖端向上翘起,直欲跃进苍穹,一眼望过去,只觉得冰冷华丽,威严无比。
或许是被皇城森然的气氛震慑了,一路上各家马车竟是寂静无比,没有一丝声音传出。终于到了正殿,沈云舒跟随两位舅母下了马车,按照顺序进入殿中坐下等待。
等待什么呢,自然是等待宴会的主人到场。半晌,有一位年老的太监躬身垂首,高声喊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忙不迭拜倒,沈云舒伏在地上,听着耳边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当先一人脚步声徐缓,有些沉重。
“众卿平身。”
这声音洪亮,沈云舒却听出一丝无力。整个南轩帝国人人都称赞皇帝陛下,英明果断又勤于国事,却很少有人知道陛下身体并不好。
待重新坐下,沈云舒微微抬头,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南轩最有权力的那个人。一眼看过去,就发现皇帝脸色有些苍白,看来病情已经很严重。除了脸色不好之外,虽然年至半百,但仍旧英俊,尤其是一双眼睛,深邃明亮,精光暗藏。只是富贵日子过得太久,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然而掩在明黄龙袍下,倒也不甚明显。
身侧就是当今皇后,四十有余,肌肤却依旧细腻宛如少女,显然是驻颜有术。端看其容貌,并不算如何倾城,顶多是清丽,然而就是这清丽的女子,竟能在众多美人拼杀中坐上皇后的宝座,足可窥见其手段之强,心机之深。
沈云舒眼光一掠,即刻又收回来。这一掠一收之间,已将南轩最尊贵的两个人看入眼中毫无疑问,这两位手握生死大权的帝国主人都是十分精明的人。
正思量间,皇后举起杯盏,朗声说道,“今日众臣一聚,为陛下贺寿,本宫起个头,祝陛下万寿无疆。”说完一饮而尽,面带笑容看着皇帝。
群臣纷纷端起杯盏,齐声说道,“祝陛下万寿无疆。”声音洪亮高昂,在大殿中轰然作响,回音不绝。
皇帝陛下大笑数声,显然极为受用。皇后见陛下心情甚好,一挥衣袖,两列宫装女子婷婷而入,柔软的腰肢轻轻摆动,婀娜多姿。行至大殿正中,忽有乐声四起,轻缓悠扬,场中女子伴乐起舞,长袖飘然浮动。
一片和乐氛围之中,忽有人起身,端正行了一礼,沉声说道,“儿臣为恭祝父皇大寿,特意寻了一百零八位百岁老人,为父皇作了一副长寿图。”身后有人忙将手中卷轴呈上台前,由之前宣殿那位年老太监接手,呈给皇帝。
画卷慢慢展开,是一个大大的寿字,沈云舒目力极好,远远瞧见那字由许多小的寿字组成,且字体不一,融合成一个端正雄浑的寿字。
皇帝细细看了一番,神色柔和许多,望着四皇子缓声说道,“皇儿有心了。”
这幅字不算出彩,但重在真心,且诚心,要寻够一百零八位百岁老人实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四皇子赫连启向来沉稳,得了皇帝夸奖也丝毫不露得色,只是又端正行了一礼,缓缓坐下。见此,皇帝点点头,目光中有满意之色。
帝后之下坐着四位华服丽人,姿容绝艳,正是后宫四妃。四妃坐在一起,淑妃清雅、贤妃高贵、柔妃和顺、丽妃妩媚,当真是美艳无比,华贵无比。
其中一人自四皇子起身那一刻便注视着场中,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正是四皇子的生母淑妃。其余三位,分别是育有八皇子的贤妃、育有十皇子的柔妃,以及育有五公主和六公主的丽妃。
贤妃目光一转,看了一眼八皇子赫连弘。八皇子领会其意,站起身,拍了拍手掌,立刻有人搬上一个蒙着黑布的巨大铁笼。众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到笼子上,纷纷低声猜测里面到底是何物。
皇帝也很好奇,“这笼中装了何物”八皇子示意下人揭去黑布,躬身拜倒,口中朗声说道,“天降祥瑞,父皇定能一统天下。”
同时响起一声长唳,一只彩鸟振翅欲飞,在笼中奋力冲撞,尾翼极长,闪烁着金光,看其形,竟极似神兽凤凰。众人惊异不已,不住赞叹,有人忍不住拜倒,高呼天降祥瑞。
皇帝也很诧异,他细细看了半晌,若有所思,“这是凤鸟”八皇子点头答,“正是凤鸟,儿臣偶然间在山中发现此鸟,正值父皇大寿,此乃天意,天佑我南轩。”
皇帝神色有些激动,面有红光,大手一挥,“赏”八皇子高声道,“谢父皇赏赐。”旋即一甩衣袍坐下,与贤妃目光相触,贤妃神色满意。
沈云舒见三人神色自得,听着耳边凤鸟凄厉的鸣叫,低垂着双目,掩住眼中的讥讽在座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凤凰,更不是什么祥瑞,但这三人却大肆宣告,说什么天佑南轩,上天何曾管过世人只是借这个幌子,维护皇权罢了。
所有人都神色兴奋,互相议论着,殿中一片嘈杂。忽然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到台前,手中高举着一个布偶,行了一礼,大声说道,“父皇,这个给你。”
皇帝看着自己的幼子,南轩的十皇子赫连煜,脸上露出慈爱的神色,向他招招手,将他唤到自己眼前,接过他手中有些破旧的木偶,摸了摸他的脸。
这是十皇子最喜欢的布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