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
“小姐,这爷上朝还得有一阵,一大早的,您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您还是先回卧房梳洗一下,再吃点东西填填肚,没准儿爷刚好就回来了呢。”前厅里,一个丫鬟俯身,对坐在圆桌旁的一名女柔声道。
那女听罢,皱了皱眉:“五月,我说过很多遍了,在这府里,你要唤我妃,而不是小姐,这要让有心人听了去,拿这事做起章来可怎么办。”
“小姐,您就是想得多了,自从您嫁过来,除了刚开始那会儿,奴婢很久都没见你真心笑过了。您呀,要少想多笑。”被唤做五月的丫鬟轻笑着说。
女叹了口气,无力地笑着:“五月,这里是府,不比娘家,府里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要不是你主我会医术,恐怕我已经死上回千回了。”
“小姐……”五月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另一道声音给打断。
“哟,妹妹当这是谁呢,原来是姐姐在这儿呢,我说姐姐,云千笑,你还有兴致来茶?你就不怕你爹娘还有哥哥们从地府爬上来责怪你?”随着声音望去,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妇踏门而入,若是她脸上的妆再淡一点,也算得上是一个美女。
闻言,云千笑眯起了双眼:“柳紫嫣,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的家人岂是你能诅咒的!”语毕,犀利的目光直射柳紫嫣。
对上那目光,柳紫嫣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恼羞的“嗤”了一下,她走上前,仰起脸:“云千笑,你以为你还是那万人瞩目的云丞相府嫡女了?别天真了,你以为今天上朝是跟往常一样么?我告诉你,今天上朝就是为了把云家拉下台,你亲爱的爹爹和娘亲,还有那一向疼爱你的两个哥哥现在怕是已经在地府了吧,哈哈哈,是仁慈才没有把云家众人全部处死,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送到边疆当苦役,便是充当军妓,倒也是便宜了他们。至于你嘛,本宫?呵,妃的位置都坐不久了,哈哈哈……”
“你说什么?爹爹娘亲他们死了?不,这不可能!他们没有犯罪,怎么可能会死!”云千笑顿时感到讶异,闭起双眼,不敢相信柳紫嫣说的话。
柳紫嫣见此,心底边也有了气,她继续笑,只不过这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狰狞:“我怎么会骗你呢,云千笑。看你以后也蹦跶不起来了,我实话告诉你,早就看你们云家不顺眼了,要不是历代皇帝看中,而云家是世代忠臣,早就在几年前把你们铲除掉,还用等现在?娶你也是为了稳住你爹爹云奕天罢了。先让人传言虎符丢了,再借楚将军府的兵查丞相府,趁查期间,让暗卫把虎符放在你爹爹的书房里,即使你爹爹知道事有蹊翘,也口莫辩,虽然我们柳家只是尚书部,但如果没有我的参与,他也不会这么顺利,,想必事后,我就成为正妃了,”顿了顿,柳紫嫣的表情越发狰狞,恨不得把云千笑杀了:“就因为你出生时,天上紫气盘旋在丞相府上空,明贞师说你是吉祥之人,必能为轩朝造福,所有人都宠你,疼你,就连陛下都喜爱你,还许你婚姻自由,这不,就是你的,他明明爱的是我啊!你硬插了一脚进来,让我们有情人不能一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不,不,不,这不可能!不可能!”云千笑睁开双眼,一手把桌上的茶杯茶壶推倒在地,整个人也因为受到打击而从圆凳上跌下来,不觉间,眼泪已滑落至颈间。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的手帕交啊!他们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君莫景,虽然小时候经常见面,但君莫景功课繁多,互相见面只是点头之交。直到十四岁那一年,他对她一个温柔的笑,令她喜欢上他。因为当今圣上许她婚姻自由,她有很多选择,可她嫁给了他,仅仅因为那时温柔的一笑,与后来的柔情。
尽管家里人一直阻止,她还是选择嫁与他。一开始,她相信他是爱她的,但慢慢地,随着他纳妾,纳侧妃,她明白,她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娶她只是因为她是丞相府嫡女。她的心早就破碎不堪,柳紫嫣当上侧妃时,她也看开了,她知道他是冷血的,没想到现在居然为了权力,柳紫嫣跟他连她的家里人也不放过,她真是识人不清,看走眼了啊!
“小姐,快起来,地上凉啊。”五月看着这样的云千笑,心里也悲痛万分。她狠狠地盯着柳紫嫣。她早就说过,这柳紫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小姐性淡,也容易相信别人,五月恨恨地,这爷跟柳紫嫣真不是人!
任由五月搀扶着站起身,云千笑深深的吸了口气,被搀扶着的手向柳紫嫣一挥:“来人,柳侧妃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带下去,杖责二十大板!”无论现在心里有多悲痛,云千笑还是不忘教训柳紫嫣,就是她,害的爹爹他们早赴黄泉。
话落,下人们立即上前,捉起柳紫嫣,柳紫嫣气得大叫:“云千笑,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我现在还是正妃,府的当家主母!带下去!”云千笑一字一句地吐字,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柳紫嫣被这股气势惊到,愣了愣。回过神来,柳紫嫣气急:“云千笑,你快放了我!不然不会放过你的!”
云千笑勾唇:“就算是来了,也救不了你。”
“是吗?”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夹杂着丝丝冷意:“云千笑,你敢动本的人?本记得昨夜里已经命小李下了旨意,贬你为侧妃,立柳紫嫣为正妃。”君莫景迈步到柳紫嫣跟前,满脸柔情:“嫣儿,没事吧?”
一见,柳紫嫣激动不已,挣脱开下人的手,扑到君莫景怀里:“莫景,嫣儿好怕。”说着,眼泪缓缓流下。
君莫景心疼地帮柳紫嫣擦去眼泪,嘴里轻轻安慰着:“不怕,本来了。”他冷冷注视着云千笑,冷漠的话语中不带任何感情:“把云侧妃拿下,送回云滨楼,不许她出云滨楼一步,违者,逐出府!”
云千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突地,她笑了。笑声空灵清亮,似乎终于放下了什么东西,听起来轻松愉快。也因这笑,云千笑原本就美的脸更添几分灵动,整个人洋溢着一股灵气,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五月转头看着云千笑,这样的小姐她好久都没见过了,这样的笑是多么的真实啊。
于是,五月也随着云千笑轻笑起来。
君莫景心底也惊讶了一把,这样的云千笑他从来没见过,在他面前的她,总是带着浅浅淡淡的笑容,淡然温婉,从来不似眼前这般灵活动人。在对上云千笑的眼后,君莫景愣了愣,因为云千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他记得,以前的云千笑在看他的时候,不论怎样,都会从她眼底看到她对他的一丝爱意与温柔,现在都没有了。
这样的认知使君莫景莫名地升起一股火气与不爽。
不管君莫景在想什么,云千笑抚了抚五月的脸:“委屈你了,五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五月给云千笑行了个礼:“小姐,我知道,我都知道。”她何尝不知道小姐想做什么呢,丞相府没了,小姐唯一的寄托没了,现在的小姐是想在最后帮老爷夫人还有少爷们报仇啊!
云千笑对着五月灿烂一笑,然后望向柳紫嫣:“你记得我刚刚跟你说过什么吗?即使来了,也救不了你。”勾了勾唇,未等柳紫嫣开口,云千笑再道:“你还忘了一件事,一件足以让你为此丧命的事。”
似是想到什么,柳紫嫣的双眼越瞪越大,她倚在君莫景怀里,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她越来越害怕,她怎么能忘了,云千笑善医,同样的,也善毒啊!
君莫景感受到怀里人的害怕与恐惧,心疼地问道:“嫣儿,怎么了?”转眼又道:“云千笑,你对嫣儿做了什么?”话中的冷意更甚之前。
云千笑并未回答他,她只是盯着柳紫嫣:“你们害死了我家人,此仇不报,我云千笑枉为云家人!怎么,我只是下了一点毒就让你这么害怕,那我要你死呢?呵。”
“什么,你下毒?!”君莫景不敢相信:“你怎么这么卑鄙狠毒!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我卑鄙狠毒?那你们算什么?真是好笑啊。”云千笑嘲讽地扯了下嘴角,待望向五月时,眼神变得柔和下来,她抚摸着五月的脸:“五月,难为你这么多年来的陪伴了,要是六月还在的话,也会像你一样陪在我身边吧。小姐要走了,你要自由了。”
“小姐,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五月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她不会让小姐一个人走。
云千笑转身,看了眼拿刀对着她的暗卫,讽刺地目光对着君莫景和柳紫嫣,右手一挥:“我云千笑发誓,若有来世,誓死不嫁君莫景,不与柳紫嫣有任何关系,如违此誓,魂魄尽散,永世不得轮回!”
语罢,云千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步迈到暗卫剑下,脖一横,顿时,血溅白衫。
“小姐!”五月冲上前,抱住云千笑,失声叫喊着。
云千笑渐渐闭上双眼。
那一夜,与其正妃中毒而死,府走水,整座府邸彻底烧毁,在云侧妃死时的前厅中发现一具被烧焦疑似其丫鬟五月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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