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微,你……”
可以为我留下吗?顾铉想了许久,还是没能问出口。
他不想委屈她,只要她有半点的不愿意,他都不想勉强。虽然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她就会留下,但是他怎舍得为了自己,让她不悦。
宁微一笑:“我知道了,没关系,我尊重你的选择。放心,我不会生你的气,更不会和你断了联系的。我已经让快艇明早八点在码头侯着,到时候记得来送我。”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让他跟灸舞盟主回去,或许铉就不会有跟她走的一天了。只是她没想到灸舞盟主挽留铉的方法,竟然是这种。不得不说,灸舞盟主真的很懂人心。
虽然她舍不得铉,但是,她更希望他能追寻自己的内心。
“晚安。”宁微笑道,转身离开。
“我送你。”顾铉拉住宁微的手道。
“不用了,我家离这里也不太远,吃的太饱,散个步。”宁微笑道。
顾铉松开了宁微的手,没有勉强。
看着宁微离开,顾铉的心突然感觉好像空了,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快步追了出去。
路灯将宁微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走的也很慢,但步伐并不沉重,只是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般每一步都走地极其认真。
顾铉就一直这么默默地跟在宁微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微在难过。她生来聪慧,总喜欢把多件事放在一起做。一旦她专注地去做一件事,不是遇到了困难,就是在借事物掩盖自己的情绪。
这些年,他拼尽所有,把最好的都给她,其实他是有私心的,他是想让她离不开他。
他从不让她下厨,是想要她习惯性地饿了就去找他;他说不许她浪费时间去做打扫家务这么无聊的事情,其实是希望她看到房间乱了,就会打sia给他;他不许她接危险的任务,甚至强行截断她的任务,是要她来找他,跟他见面,责怪他;
这么多年了,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去缠着她,尤其在她是郑家的人身份明了后,他就更加毫不收敛。好不容易,他做到了让她习惯他的存在,可是……他却不能再陪着她。
顾铉一路跟着宁微走到了她在江东的家,又盯着她的房屋许久,直到屋内灯光都熄灭了,顾铉才缓步离开。
“宁微回去了?”灸舞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起身看去,就看到顾铉失落的模样,问道。
“是。”顾铉很快就收敛了心神,面如常色,和刚刚完全是两个样子。
“为什么?”灸舞不解,他以为有顾铉的挽留,宁微会留下的。灸舞再次问道:“你没有请她留在江东吗?”
“没有。”顾铉道,离开对微来说会更好,所以他不能也会留她。
“好吧。”灸舞叹了口气,有时候他真的挺看不明白宁微和顾铉他们两个的。
如果宁微喜欢顾铉,就会为他留下才对。可要说不喜欢,他刚刚在房间无意间听到顾铉说被淳于琼所伤时,感受到了很明显的杀气,那是宁微的。如果宁微只当顾铉是朋友,怎么会动这么大的怒?
唉……真是搞不懂。算了,他的重点在于留下宁微,至于他俩感情的事,还是少插手的好。
“宁微什么时候离开江东?”灸舞问道。
“明早八点乘快艇离开。”顾铉道。
江东地属南方,虽然谈不上如江南般一年四季皆是春色,但气候也算舒爽。
宁微坐在快艇中,等待着顾铉来和她告别。听到脚步声,微笑看去,却在看到来人时,笑意淡褪。
“灸舞盟主。”宁微起身行礼。
“来的是我,有没有点失望啊?”灸舞笑着坐在了宁微的对面。
“有些。”宁微微笑道。
灸舞挑眉,这宁微还真是干脆利落,一般人这种情况不都该说‘哪里哪里’、‘倍感荣幸’、‘不敢’之类的吗?不过这倒符合宁微的性子,没那么多假客套。
“坐。”灸舞待宁微坐下后道:“是我让顾铉不要来的,因为你不会走。”
“看来灸舞盟主是想留属下?”宁微道。
灸舞一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是,你会留下,所以他不需要送别。”
“灸舞盟主若是想拿对付总团长的那一套留属下,可没什么用。”宁微笑道。
“当然不是。”灸舞摇头。宁微是一个理智的人,要想说服她,打感情牌是没用的。
“灸舞盟主大可不必白费心机,属下去意已决,除非灸舞盟主强行软禁。”宁微道。
“我是要你帮我,软禁你多没意思。”灸舞笑道。
宁微不答,但显然没有对灸舞的出面挽留有任何所动。
“宁微,其实我相信即便我今日不来,你还是会留下来帮大家的。”灸舞淡然而肯定道。
宁微挑了挑眉,不明白灸舞哪来的自信说出这种话。
“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灸舞微笑道。
宁微闻言不禁愣了愣,下意识地笑出了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到不得了的笑话,缓了缓后道:“从还没人如此评价过属下。灸舞盟主,即便您想留属下,也不必说出如此违心的话吧?”
“是吗?”灸舞耸肩笑了笑,不置可否。
“灸舞盟主知道宁微手里有多少条人命吗?他们其中有多少是无辜的?有多少是对属下恨之入骨,想要杀之后快的吗?”宁微道。
“那你认为我手里的血债会比你少吗?”灸舞笑了笑反问道。
宁微顿了顿,不语。
他是盟主,他有他的无可奈何,有他的情有可原。而她……是自己踏上这条路的,所有的选择都是自己做的,无论下场如何,都是咎由自取。
“宁微,你杀张角不止是为了漓湘吧?”灸舞淡淡道。
宁微看了眼灸舞,淡淡道:“灸舞盟主此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