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卯时,南宫默登台宣读了闯关规则及比赛纪律,规则很简单:四大长老在上清宫方圆十里范围内设轩辕大阵,整个比赛分为冰、火、雷、幻四关,以两个时辰为限,闯关者自上清宫大院左耳门进,冲破四关后从右耳门出,可参加下一轮淘汰赛。至于纪律其实主要是针对第二轮淘汰赛而言,无非是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切切不可伤人性命云云。
程序规则交代完毕,南宫默郑重其事请出一位身披蓝袍瘦骨嶙峋颇有些道骨仙姿的长者登台敲响了一千多斤重的轩辕钟并宣布闯关开始。
“师姐,那个老头是谁?”站在人群中,燕无天问上官敏儿。
“他就是四大长老中的鹿长老,今年一百零六岁,太上心法练到第七层。”上官敏儿回答。
“原来他这么老了?”燕无天很吃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年纪并且这么健硕的老者,相信空色大师也没这么老。
“四大长老中他是最年轻的一个,最年长的是马长老,今年有一百四十岁了。”上官敏儿小声说道。
“轩辕派果然是藏龙卧虎。”燕无天暗自感慨。
“沙漏已经开始计时了,师弟,我们进入大阵吧——”上官敏儿拉了拉燕无天的手,随众人朝左耳门走去。
此刻,南宫默和诸葛紫已经站在上清宫顶部阁楼上,从这里可以俯视整个阵区,二百多名弟子如蝼蚁大小漫山遍野往前涌去。
当发现燕无天和上官敏儿这两个瘦小单薄的身影也跟在后面的时候,南宫默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他们两个不是被上官师弟责令回北峰思过崖面壁了吗?怎么还会参赛?”
诸葛紫冷笑道:“这两个小东西真是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上官师弟虽然令人生厌,但还贵有自知之明,倘若他在这里看到这两个小东西的惨状,岂不是件快事?”
“你啊你啊,都这把年纪了,还是这么没个正行。”南宫默摇头微笑,算是默认了诸葛紫的提议。
诸葛紫回头吩咐随身小童:“快去把你上官师叔请来,就说他的两个徒儿违背师命身陷轩辕大阵出不来了——”
“是——”小童答应一声,仗剑疾飞而去。
“师兄,您看那是什么——”诸葛紫手指大阵中央,只见一团白雾正慢慢扩散,很快便将整个阵区笼罩,形成一条白龙的形状。
“雾霭迷茫,露结为霜,师弟,这才是个开始,如果师兄没有看错的话,这是鹿长老的玄冥冰阵。”南宫默手缕长须,微微点了点头。
“玄冥冰阵?”诸葛紫一脸疑惑,问道,“没有水哪来的冰?”
“当第七层太上真气发挥到极致的时候便可以冻结方圆数里范围内的一切,如果空气水分达到饱和的话,这种冰冻效应会延绵数十公里——”南宫默话未说完,便觉一股寒气迎面扑来,再看轩辕大阵以由乳白色的雾龙变成了一条透明的冰龙,饱含水汽的空气变成了层层簇簇的冰箭冰刺。
“师兄,果然是冰阵,阿嚏——好冷——”尽管有太上真气护体,诸葛紫还是使劲裹了裹单薄的衣服。
“咦,这股寒气,果真霸道,不对,这绝不是七层太上真气能够达到的,鹿长老他,他已经练成了第八层心法,呵呵,天佑我轩辕啊,呵呵——”南宫默仰天而笑。
“是吗?第八层心法?”诸葛紫皮笑肉不笑问道。
“没错,师兄可以肯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寒气提升到这种程度的,除了八层心法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看来闯关的弟子们有苦头吃了。”南宫默定眼观瞧,发现透明状的青龙体内,多数弟子都被冻昏过去,只有不到半数在挣扎,其中有十几处冰块破碎开来,一些修为比较不错的弟子破除了冰阵。
周围的空气变成了冰,身体正慢慢失去自由,“师弟——”上官敏儿想去拉燕无天的手,然而一步之遥,却似乎成为永远不可逾越的鸿沟。
燕无天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冷,他拼命地用双手撕碎身边的冰刺使自己暖和起来,时间似乎回到雪国乞儿的流浪童年。以雪为伴,与冰为友,冰点之下六十度,他可以活的自由自在。轩辕冰阵,已经达到冰下八十度,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普通人的冰下二十度。
当上官敏儿虚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蓦然回头,透过簇簇冰刺,他看到的是上官敏儿丝丝乌发变成了冰丝,脸色红润不再,慢慢变为瘆人的惨白,自额头以上已被冰封,瞳孔开始蒙上一层薄冰。
上官敏儿即将变成一座绝美的冰雕。
燕无天不顾一切地冲破矗立在他和上官敏儿之间的冰刺,鲜血从身上流淌出来,遇冷,化作殷红的冰凌,触目惊心。
顾不上疼痛,他一把将全身僵硬的上官敏儿抱在怀里,发现她已经失去了知觉,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师姐,你不能死——”燕无天知道,人的心脏停止数十秒便会死去,即便是修道者,其停跳十分钟后也必死无疑,他不知道这种情况将会持续多久。
“师姐你醒醒——”燕无天脱下了自己的上衣,裹在她的身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融化上官敏儿冰硬的身体。
“啧啧,笨蛋呐——还不抱她冲出去,难道真让她冻死在这里么?”上古灵玉甜美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一语惊醒梦中人,燕无天暗叫惭愧,情急之下竟然失去了理智,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怎样应付了,当下抱着上官敏儿跳出冰阵,立在龙头冰簇之上。
阵外,依然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够了,老家伙们,快些收手吧,有人被冰冻快十分钟了,会死人的——”燕无天开口大喊。
“该死——是燕无天那小东西——”诸葛紫吃惊不小,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是雪国长大的,自然不怕冷,不过接下来就很难说了——呵呵——”南宫默诡异一笑。
片刻之后,阵中吹过一阵阵暖风,暖流所过之处,冰封的一切很快结冻,变成冰雕的弟子虽然苏醒过来,然而腿脚恢复知觉需要一些时间,因此他们很难从下一关全身而退,这些失败者相互搀扶着,或爬或滚,或瘸或拐,狼狈十足地退出比赛,沿着进来的路径从左耳门退了出去。
第一关,淘汰了一百多名弟子。
“师弟,你这是?”上官敏儿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燕无天的怀里。不禁羞红了脸,挣扎着跳到了地上。
“师姐——你昏迷了,我不是故意的——”燕无天弱弱言道。
“哦,谢谢你,无天师弟——”上官敏儿低着头小声道。
“没什么,师姐,我们继续并肩作战吧——”燕无天赧然一笑。
“好,我们继续努力——”上官敏儿嘴角一翘,右手伸出与燕无天击掌激励。
暖流在继续,不过很快大家就发现这不在是驱走寒冷的温暖而是灼热的热风,温度在持续上升,山间的花草开始凋零飘落,直至被烘干并且燃烧起来。
火焰四起,浓烟滚滚。
轩辕大阵变成一条火与烟的长龙。
大多数人选择了逃离,黯然离开赛场。二十分钟后,只有三十几名避火诀修炼优秀者在火龙阵中坚持下来。
“轰隆隆——”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浇灭了山下的火龙阵。
一块被烧焦的大石摇晃了几下,滚到一边,燕无天从下面的土层中钻了出来,回身将上官敏儿拉了出来,笑道:“师姐——怎么样?这一招土遁很灵吧?”
“还说呢?我在下面快被你压死了——”上官敏儿嗔道。
“师姐你太不厚道了吧?我在上面可快要成烤全羊了呢——”
“什么烤全羊,我看是烤乳猪——”
“我有那么小吗?”
“反正比我小。”上官敏儿笑答。
“英雄不在年高,能够保护师姐,我,骄傲——”燕无天挺胸道。
“还说保护呢?看看咱俩都成什么样了?”上官敏儿抿嘴笑道,“你是男人自然无所谓,师姐可怎么见人呐?”
“咱俩这算好的了,虽然灰头土脸,可至少衣服还是好的,你看看他们——”燕无天朝周围几个胜利者一指。
衣不遮体,全身焦黑,一笑,只剩满口白牙,白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比刚果黑人还黑的那种。
“那不是南宫婷么?”上官敏儿眼尖,指着假山后面一个瑟缩的身影问道。
“南宫婷?也成了黑人?”燕无天会心一笑,径自朝假山走去,跃上山头,朝下一望,鼻血差点窜了出来,一场烈火几乎将南宫婷漂亮的罗衫烧成了摆设,虽然遍体黝黑却难掩她凹凸曼妙的身形,细腰长腿浑圆的臀部尤其那对汹涌的胸器简直可以杀人,此刻,她正瑟瑟素素从须弥戒里拿出新衣服正准备穿上。
“哇塞,好大——”燕无天失声惊叫。
南宫婷花容失色,抬头见是燕无天,咬牙大叫:“你,小淫贼——我要杀了你——”她不上穿衣,举剑便刺。
虽然经受住火龙的考验却也狼狈十足,南宫婷唯恐别人看到自己这种窘态,故躲在假山之后,却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而且偏偏又是这小叫花子,上次在雪国蹭她的胸好歹穿的多,充其量是隔靴搔痒,现在却不一样了,几乎全身暴露,她岂能不恼?
“师姐救命,丑八怪杀人了——”燕无天大叫着朝上官敏儿跑去。
“南宫师妹,这身紧身缁衣好时髦啊——”上官敏儿见南宫婷不顾一切追杀燕无天,便挺身而出,拦在他们中间。
“上官敏儿,你给我闪开,我今天不杀此贼,誓不为人。”因为生气,南宫婷胸脯剧烈起伏。
“这么好的身材,杀人,可惜了——”上官敏儿双手抱于胸前,一动不动。
“上官敏儿,你羡慕了?嫉妒了?恨了?”南宫婷冷笑道。
“或许,有一点吧,不过再好的身材被这么多男人看了也就不值钱了,呵呵,我劝师妹还是先穿上衣服吧——”上官敏儿微微一笑。
大雨倾盆。
风起,云涌。
电闪,雷鸣。
天色变黑,一条条树形的闪电朝着山脚劈落。
雷阵——
第三关,尚有二十余人在苦苦挣扎。
“轰——”
南宫秋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便有一道闪电在她身边劈落,空翻,往后躲过,再看她刚才所站之地,已是一个一米多深的雷坑。
“轩辕大阵,可引天雷?”事情越来越出乎诸葛紫的预料。
“轩辕大阵乃是道家祖师爷轩辕黄帝耗费毕生心血练成,能够引来天雷也不算稀奇。”南宫默心不在焉,因为他看到了南宫婷的窘迫,也看到了燕无天和上官敏儿闯到了第三关。
“掌门师兄,我那两个孽畜当真参加了比赛么?”上官秋心急火燎地闯了进来,急切地问道,“他们没有受伤吧?”
“哼哼,受伤没受伤我不知道,你的弟子你应该清楚,他们虽然侥幸过了前两关,可这第三关,稍有不慎就可能烟消云散,尸骨无存,我看你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诸葛紫冷笑。
“你是说三喜三牛他们闯到了第三关?”上官秋大喜。
“那两个废物一个在冰阵倒下了,一个在火阵逃跑了,闯入第三关的是燕无天和上官敏儿,本该受罚的那两个——”
“啊,是他们俩?”上官秋瘫倒在地,他知道上官敏儿的功力是躲避不了雷劫的,至于燕无天,在修道路上他根本还是个门外汉呐——闯轩辕雷阵,他们两个这不是找死吗?
乌云密布,黑昼如墨,借着阵阵闪电,轩辕大阵早就化作了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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