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处寒冬,只是再一次感受到凉风的刺骨,时间的转轮已经回到了1994年。叶山没有想过从冰窟里救出两个孩子会是这样的结局,死亡和再生,或者说连想都没想,结局就已经注定,但好在两个孩子被自己救了出来,在体温一点点从身体里溜走的时间里,叶山看到一位打扮靓丽的妇女,在岸边拉着两个刚从冰里被救出来的孩子,对着自己磕头,用力且真挚,也有可能是临死前的一丝幻想,但叶山还是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至于自己,一个三十五岁的光棍,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无妻无女,能够再活一次,真的是阎王开眼,不忍心收留自己。
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叶山才确定自己重生在了另一个男孩的身上,不可思议,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叶山唯一能断定的是,在自己重生到这个孩子身上的时候,其实孩子已经死了,而就是在孩子死去的那一刻,自己霸占了这个孩子的身体,也让叶山心里少了许多愧疚。
男孩也叫叶山,再过两天就即将年满十八岁,与自己差不多的身世,三年前父母被一场矿难永远压在了矿山底下,还有一个爷爷,已经瘫在床上两个多月。
冬日的午后,阳光明媚,叶山穿着单薄的衣衫躺在琼山上,叶山喜欢冬日的阳光,因为能带给少年少许的温暖,但一阵寒风吹来,就是止不住的冷意,刺骨。
琼山亦是穷山,其实在村子里的每个人心里,这就是一处灾难之地,除了早几年发现那一小块煤矿,让村子富裕了几年,再接下来就是一场大的灾难,村里绝大多数青壮都在那场矿难中离去,多了寡妇也多了孤儿,村子越来越穷,人越来越少。
山上种不了庄稼,蔬菜,甚至连小草都不愿意宠幸这片山脉,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荒芜的沙漠,黄沙漫天。
叶山一个人坐在这里有些时间了,度过了重生后的迷惘期,叶山已经在考虑自己的未来,乍然重生,拥有着几十年记忆的宝藏,自己不可能还是庸庸碌碌的过一生,只是身处在山西五台山,这里除了佛寺、煤矿、和一些历史文化遗产,能让自己发展起来的寥寥无几。
佛寺不用想了,阎王爷眷顾自己让自己重活一世,不是让自己当和尚的,若是死后进了地府,阎王问起,自己总不能说,重生一世去了寺院当和尚,高僧,世人崇敬,叶山还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大抵被鬼知道,就真是一件笑掉大牙的趣事。碰到其他的鬼,说起来,应该就是:看到咱地府新来的那个傻子了吗,据说是救了两个孩子自己死了,被阎王不小心看到,让他再活了一世,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他居然去寺院当了和尚,高僧,世人皆知,真是太伟大了,伟大的我牙都被他笑掉了,不行,我得去找牙了,你们接着笑吧,啊哈哈哈……
和尚不可能,做一个煤老板,叶山在心里权衡半天后,也无奈的否决了,改革开放才几年,煤矿确实是一个一本万利的行业,中间会有一段小的低谷期,但在2010年前,国内的暴发户十个有九个家里都是有矿的主,出门大金链子大手表,香车美人确实气派,只是靠自己这单薄的身子还有两个未成年,不是亲弟弟却胜似亲弟弟的孩子,和一帮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江湖抢地盘,想太多了,就算靠着自己脑子里那些超脱这时代的经验,真的抢到了,又如何,难道煤矿底下就不死人了?前世自己也算是个正直有理想抱负的光棍,重活一世还能越活越回去了不成。
思来想去没有想到出路的叶山,突然就把主意打到了后世那几个国际国内都家喻户晓的人物身上,马云,刘强东,甚至包括苹果,facebook,那一批只要投资就有万分回报的企业。
印象中,1994年马云还在做着自己的翻印社,只不过一直在赔钱,这一年,马老板应该从一个背着麻袋从广州进货的商贩子,变成了一位销售,四处卖药,上至医院下至赤脚医生,只要是能卖出药的地方,都有着马老板的身影,过了年马老板差不多就站在了机场的跑道上,准备腾空而起,只是这个起飞的时间拖的久了一些。叶默想到马老板不是想着先于马云一步做些什么,而是想着2000年互联网泡沫时,软银孙正义的那笔2000万美元的投资,谁挣不是挣,为什么要让一个rb人挣了,只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连饭都吃不上了,记忆里今天吃的午饭,还是昨天在南禅寺功德箱里偷来的五毛钱,至于2000万美元,想想还是有些遥远。
寺庙的钟声忽然想起,看看头顶的太阳,叶山知道,这是南禅寺那仅存的老和尚要念经诵佛的时间了,也是自己去拿钱的时候了。
叶山父母刚去世那一年,叶山靠和猴子大壮去到山下的集市上捡菜叶为生,后来实在是养活不了三个孩子一个老人,叶山便开始转捡为偷,为此三个孩子中最为壮实的大壮身上不知道被踹了多少脚,打了多少耳光,但为了活着,没办法。每次偷东西出事,大壮都是守在最后的那个人,眼睛望着逐渐跑远的自己和猴子,面带微笑,后背则是集市里小贩子无情的捶打。
这样的日子过了差不多一年,机缘巧合下叶山去了一次南禅寺,是为了爷爷祈福。由于远离五台山台内寺庙群,来南禅寺的人并不多,但寺里功德箱里依旧零钱堆满,这个年代封建迷信其实还存在于绝大多数人心中,进庙捐钱,无非就是想买个平安,求个心安,而就是因此给了叶山机会。
通过几天观察,叶山发现,每到下午两点,寺里唯一的老和尚都要闭着眼睛诵经念佛,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叶山便将贼手伸向了寺里的功德箱,叶山一次也不多拿只拿五毛钱,算算将将够四个人两天的伙食,这样从集市上偷东西就升华成了跟佛祖偷钱,每次拿完钱,叶山都很自觉的拿起扫帚帮老和尚清理寺院,无论多干净,叶山都会认真仔细打扫一遍,好似这样便能够减轻心中的罪恶感,有时老和尚做完功课看到依旧在寺内打扫院子的孩子,便会意味深长的说一句,真是个好孩子。
从记忆里看到这些片段,叶山能够想到其实老和尚早已知道,既然老和尚没提,为了能够养活四个人,功德箱确实是自己目前最好的选择,叶山也想过去山下打工,只是如果自己下了山,等待爷爷的只有死去,所以在之前,叶山心中最大的执念便是给爷爷养老送终。
起身,无奈的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叶山,重生来做的第一件事,去寺里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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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