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日前我派人前去街上上门收购炼器材料。想不到消息却是一传十十传百,所有的修士都知道我们在大肆收购材料,而且晶石充足。这不,这几日那些虎王山的修士十有八九全都跑到我们这来了。不到一天之内,我们手中的四千晶石便所剩无几了!不仅如此,你昨日交给我的那两件法器也都买了,那晶石也用来收购材料了,可门外还是有十几名引气八层的修士在那里等着不肯走,不知道公子手中还有晶石没有?”乔玉亮苦笑着说道。
他本以为那四千晶石是一大笔财富,却不想来此地卖材料的修士实在太多,不到一天的功法,他手中的晶石已经全然用尽。
“我手中的晶石全部交给你了,如今手头不过数十枚而已。”桑雪伦纵然有智谋,但也难为无米之炊,也有点发愁。
乔玉亮闻言,面上一紧,叹息道:“若是手中晶石足够,自然要将这些人手中的材料全部买下。此地难见虎王山修士的踪迹,那兽皮兽骨原本价格极高。如今他们一来,货源充足之下,收购价格竟然只有原来的三成。这些妖兽身上的材料,乃是炼制法袍时的必需品,因此消耗极大。待虎王山修士一走,那价格便会慢慢涨回去。到时候我们自然能大赚一笔!我想过了,我手中还有数枚合气丹,还有之前收藏的数件品质不错的法器,这便前去折算成晶石,将他们手中的材料全部收过来!”乔玉亮面带惋惜的解释完,转头离去。
“且慢!”桑雪伦出声叫住了乔玉亮。乔玉亮一转头,却见桑雪伦闭上双目,脸上显出缅怀之情。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储物袋,随后睁眼,目光中透出无尽的哀思。乔玉亮也是表情一滞,面色复杂的看向桑雪伦手中的储物袋,心中五味杂陈。
只听桑雪伦悠悠说道:“此物乃恩师留下,我迟迟不肯打开,乃是因恩师对此物寄托了太多的情感。他以为这储物袋中装的尽是天材地宝,能供我挥霍一生一世。但我却怕内中空空如也,教恩师当年一片心血付诸东流。如今晶石之事迫在眉睫,不妨将它打开吧,我也想过了,终须有这么一日。”语毕,素来云淡风轻的面容竟然首现忐忑之色。
乔玉亮听罢连连摇头,正视桑雪伦说道:“公子若是说到此处,我却不妨要开导公子几句。即便是这储物袋中真的藏着天下间最顶级的天材地宝,恐怕在飞惊子前辈的眼中或许也会分文不值。他教你练功习武,陪你盗学偷书,所为何来?他放弃自己精研武学之道,放弃了自己尚未完成的五行剑法最后一式,却只任由你胡乱练习别人的武功而无责备之意,所为又是何来?”诘问中,桑雪伦眉头之间忽有光芒闪动,陷入沉思之状。
“飞惊子一生都视清源为至亲挚友,却在收你为徒之后,将此物长时间的交你使用,所为又是何来?”桑雪伦目光之中清明光芒渐显,周身云淡风轻之意再起。
“在我看来,飞惊子前辈收你为徒之时,或许尚将你当做他武学的传人看待,但后来,却是将你看做他的子嗣啦。你成才与否,他不管,你能不能成为仙师他也不管,而你活的开不开心,这才是他关心所在。所以,你桑雪伦才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心血,也是他老人家一生引以为傲的作品。”淡淡话语,掷地有声。桑雪伦猛觉雷霆盖顶,两行清泪自颌下滴落,一丝明悟自脑中散出,胸中长久以来积郁的闷气竟也随呼吸迅速散去,周身经脉之中长久不能突破的韧劲也随之柔软了许多,这困住他数月之久的屏障也终于开始松动了。
这一番变化乔玉亮自然完全感知,惊喜万分的站在一旁,丑陋的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无语伫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桑雪伦。良久,桑雪伦紧闭的双眼才渐渐睁开,再无言语,也无惋惜忐忑之意,缓缓的将那储物袋打开。
就在储物袋打开的一瞬间,乔玉亮一眼便看到了其中摆放整齐的一大堆晶石,略一查探,便发现这储物袋中的晶石竟然有有两千多枚,不由得手舞足蹈惊喜万分。
这意外之财若在平时,乔玉亮这见惯晶石之人虽然欣喜,但也未必会如此激动。但如今档口,这晶石可算是雪中送炭一般,所以乔玉亮才如此激动。也不管那储物袋中掉落出来的其他物品,只将那些晶石一卷,兴高采烈的说道:“我只在乎这些晶石,其他的宝贝,公子自行查探吧!”说完便欢天喜地的去了。
桑雪伦看着乔玉亮风风火火的身影,苦笑了一声,随手捡起一枚玉简,放在眉间,利用神识查探起来。哪知一个呼吸之后,桑雪伦便满脸震惊的睁开双眼,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随后全身颤抖的再度查探起来。过了良久,桑雪伦再度睁开双眼时,已是泪流满面,抬眼向着屋顶看去,目光凝向九天之外……
傍晚时分,乔玉亮满头大汗的回来,见到桑雪伦后,滔滔不绝的将收购法器之时的趣事一一说来。桑雪伦在一旁微笑的听着,时不时的插上一嘴。
桑雪伦与乔玉亮相识数年,初始之时尚对他能力暗暗担心,唯恐他在坊市之中保护不了自己,但日子久了,却发现乔玉亮其实颇有智慧,否则,又怎能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能请储行下山去帮他报仇。
后来店铺开张后,乔玉亮逢人交好遇事圆滑,从不意气用事,倒混了个尚好的人缘。这小店生意兴隆,固然有桑雪伦抱住万忠这个大腿的关系,但乔玉亮的为人处事却是占了绝大的功劳。
其他坊间小店,每月能赚取五十晶石都要欢天喜地,但他们的飞阙堂却经常有超过一百晶石的时候,这让其他店铺都极为眼红嫉妒,明里暗里也曾出手干预,全亏得乔玉亮纵横捭阖游说各方,这才相安无事。
而桑雪伦得知此事后,更是大方的便将那店中的股份分给了万忠长老一份,并请他暗中出头,这些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守卫坊市的鹫峰谷修士,怎敢不卖万忠的面子,将几个曾故意闹事之人重重责罚之后,便无人敢来此地闹事了。
“对了,那些虎王山修士手中的材料实在是太多了,那两千晶石也没够!”乔玉亮心情大好,给桑雪伦到了一杯茶后,而后自顾自的干了一杯酒后,正色说道:“我便找了几家平日里与我们交好的店铺,让他们也跟着收购了一些,待公子过几日返回门派的时候,便将他们的材料也都带上吧,有钱大家赚。日后,若有事发生,虽不至期盼他们雪中送炭,但最少不至于落井下石便可啊!”
桑雪伦和颜一笑,手抚茶盏淡淡说道:“那是最好,我也懂这和气生财的道理!”说到此处,话锋一转,森然道:“只不过,若是他们敢落井下石,我也不吝用他们的脑袋来换取一个桑某莽撞少谋的名头!”
“哈哈!”乔玉亮听得鲁莽少谋二字,忍俊不禁,一口酒喷出,指着桑雪伦哈哈大笑道:“中山国中公子谋略尽显,东灵山中公子却要藏拙,且藏拙也要藏得这般有智慧谋略么?”
桑雪伦得意一笑:“那是自然,装傻也要有装傻的本事,充愣也要有充愣的时机。否则,你无端生事,明眼人一看便知,反倒露馅。大隐于朝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说完,两人一个喝酒一个饮茶,哈哈大笑。
“乔大哥!你看这是什么?”二人说笑一阵后,桑雪伦将白天发现的那枚玉简递了过去,面上带着意味深长讳莫如深的笑意。
乔玉亮伸手接过贴在额间,但只短短瞬间,额头之上一层汗水显露,随后双眼猛然瞪起,浑身颤抖着忽的一声站了起来,虎目一红,泪珠滴落。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乔玉亮看着手中玉简,摇头叹息道:“天意!天意!”
“是啊!”桑雪伦也跟着慨叹一声:“想不到,恩师放弃追逐乔科前辈的原因,竟是去斩杀与储云共同组队的那名修士。此时想来,必是他二人互相争斗导致两败俱伤。正是这段期间,重伤的储云将你收入八法门中。而此人却碰巧被我恩师发现,或许因其大肆杀戮,所以我恩师大怒之下将其斩杀。至此,这藏有洗髓经下半部功法的锦囊便自然就落在了我恩师手中。而储云伤愈之后离你而去,想必便是寻找此人去了,只是他哪里知道此人已被我师父给杀了呢?也正是因储云的离开,乔大哥才能遇到先父,将你陈伤治愈,也凭借洗髓经功法创下天鉴神功,更是凭借此神功带走我母亲,这才有了我。”说到此处,摇头叹息,泪流满面。乔玉亮也是数度哽咽,虽然此事已经过去数十年,悲伤已然淡去不少。
如今想来,如果乔科不去飞惊子面前讨要独天叶,那飞惊子便不会追杀他,更不会碰上那名与储云争斗的仙师。其结果,或许是那仙师先行找到储云,两方再起争斗,到那时,只是一个孩童的乔玉亮必难活命。又或者,储云离开之后,乔科说不定还要带着乔玉亮四处寻找独天叶,从而错过与金池道人见面的机会。
而若金池道人没有碰到乔玉亮,便不会创出天鉴神功,也就没有能力带走桑雪伦的母亲,而桑雪伦也就失去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如今看来,桑雪伦能够出生,竟要拜乔玉亮所赐。
桑雪伦哽咽着道:“想不到,乔大哥和我之间的因果竟然如此错杂,或许,你我本就是阴司转轮之中等待投胎的血亲兄弟,只不过一前一后阴阳交错之间,疏忽数十年过去,才有这般结果!”
“哈哈,却想不到老天在数十年前便给乔某安排了一个兄弟,对我不薄!”乔玉亮收拾心情扬天长笑,桑雪伦也一时心情激动,露出了少有的爽朗笑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