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很隆重, 新买的下人被谢芸敲打了一顿,又听了青山和碧玉的训,个个安分守己手脚麻利,干起活来认真的很。
谢宅的人手班子已经很清楚, 除了谢桁和秋逸竹之外管家的就是谢宾和谢芸,谢宾管着铺子生意的事儿,谢芸则主要管理家里内外的事情,两个人都是能干的, 把谢家俗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谢宾谢芸下来就是青山和碧玉,青山头脑灵活办事细致, 平日里按照吩咐安排事情的活儿都是他干。碧玉性子沉稳心思也够,完全能镇的住几个女人之间的小事小非, 厨房里的事情她说了算。
大厨房里煮了十来个菜, 都是大盆大碗摆了满满一方桌。小厨房这边秋逸竹主厨谢桁打下手, 安怀瑜则负责串扦子, 晚风习习夏虫轻鸣正是喝酒撸串的好时候。
院子里架了烤架, 谢桁熟练的翻烤着蔬菜肉类,秋逸竹拌了凉菜炒了两个热菜, 然后炖了个清火降热的冰糖雪梨汤。
大把大把的肉串蹄筋烤得焦香, 红红的辣椒面和孜然粉一撒香味就飘出好远, 肥美的大虾鱿鱼贝壳烤了满满一桌,还没吃到嘴里就觉得舌尖又麻又辣。
小厨房里菜刚摆到桌子上, 谢宾就上前来说道:“主子, 厨房里晚饭已经准备好, 这会儿全都送到院子里去了。”
安怀瑜正背对着烤架偷偷啃着羊蹄筋,另一个手里还拿着两串烤羊肉,完全不知道谢宾已经来了。
谢桁挑眉,冷着声对安怀瑜说道:“小白,你都吃上了你那帮手下还把自己挂在屋顶树枝上饿肚子,怎么,准备把他们全部饿死了你自己做光杆将军吗?”
谢桁说话间释放了一丝威压,动物敏锐的直觉让安怀瑜狠狠打了个冷颤,如果是原型这会儿他脖子上的毛都一定炸起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肉串,安怀瑜掩饰性的擦了擦嘴说:“我没偷吃……”
回过头看着谢桁的脸色,安怀瑜像是被先生训戒的学子一样乖乖点头说道:“好的谢哥,我这就叫他们来吃饭。”
谢桁继续刷着手里的烤鱼头也不抬的说道:“让他们不用隐藏了,这里安全的很,如果真有问题最先死的就是他们。”
谢桁的手段安怀瑜知道,他也不客气:“好,我知道了,这些天就麻烦谢哥和小竹子招待了。谢哥放心,平时有什么需要的放心使唤他们,种地耕田他们都会。”
谢桁才要搭话,安怀瑜又不正经起来:“有几个人还会绣花呢,绣的鸭子可好看了,我亲眼见过的,小竹子你想不想看看?”
秋逸竹轻笑一声说:“我就不看了,赶紧让他们去吃饭吧,专门给你们留了一个院子,让谢宾带你去。”
安怀瑜跟在谢宾身后安排自己的手下去了,临走前还顺了一串羊蹄筋啃着。不怪他嘴贪,作为一只威风凛凛的狼他最爱吃的就是羊,这是天性问题,改不了。
潜藏在某几处的暗卫们听了安怀瑜的话不由得哭唧唧,他们十分想告诉自家将军自己绣的不是鸭子而是凤凰,可惜习惯被自家将军武力镇压的他们并不敢说。
至于为什么作为一名暗卫要绣凤凰,那就是不可言说的耻辱历史了,暗卫们表示他们并不想提起那些事情。
喝光了春日酿的梅子酒,吃完烤串的扦子扔的随处都是,醉的迷迷糊糊的安怀玉趴在桌上小声嘀咕着:“小竹子明天要吃面包,多放点葡萄干和红豆。还要吃饼干,要小白狼形状的。”
自从上次偶然吃了一回秋逸竹做的点心,安怀瑜就惦记上了,心里一直记挂着,这才刚吃完晚饭他就迫不及待的又想吃早饭了。
谢桁让人扶着安怀瑜离开,然后抱着自家媳妇儿去沐浴,秋逸竹喝的脸色红红双眼迷离,一个劲儿的看着谢桁傻笑。
浴室里浴桶是订做的,两个人窝在里面丝毫不觉得拥挤。谢桁轻轻挽住秋逸竹的头发不让它被水沾湿,然后往布巾上打了香夷子轻轻唤秋逸竹道:
“阿佑,抬抬手,大哥给你洗胳膊。”
半醉的秋逸竹顺从的抬起两条胳膊顺便给自家大哥送上一个乖巧的笑容。
谢桁呼吸顿了顿,眼神暗沉,他轻轻擦拭着自家媳妇儿的胳膊笑的诱惑而充满危险:“阿佑乖,大哥好看吗?”
秋逸竹举着手认真答道:“好看,大哥最好看。”
“呵,”谢桁轻笑着,像引人犯罪的魔鬼:“那阿佑喜不喜欢大哥?大哥说什么阿佑都听吗?”
乖巧的秋逸竹诚实的点头回答道:“最喜欢大哥,大哥说什么我都听。”说完还像确认似的重重点了两下头。
“那你接下来一直听大哥的话,大哥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不好?”谢桁毫无罪恶感的引诱自家单纯的小媳妇儿。
陷入危险而毫不自知的秋逸竹顺从的点头,然后把自己送到大尾巴狼谢桁的口中:
“来,阿佑亲亲大哥。”谢桁不要脸的提出要求。
秋逸竹听话的用唇触碰谢桁的唇。
“不光是唇,还要更深一点。”谢桁引诱自家媳妇继续犯罪:“用你的舌尖,对,亲一亲!”
“来,抬起头,没错,双手搭在大哥的身上,乖!”浴室里谢桁的声音暗哑诱惑:“抬高了让大哥亲亲你,好不好?”
秋逸竹歪着头瞅着自家大哥小声“哼”了一声,然后又露出一个傻笑。
谢桁失笑道:“不许哼哼,叫大哥!”
“这才乖,大哥也最喜欢阿佑!”
……
等两人洗完澡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秋逸竹脸色红红耳朵红红。连脚趾都是淡淡的红色被谢桁用宽大的浴巾包着抱到床上。
酒醉加上洗澡结束后的的疲惫秋逸竹已经陷入深眠,谢桁替他放下头发盖上被子都没有把他惊醒。
伺候完自家乖巧可爱的媳妇儿,谢桁简单的洗漱完便进了空间,他要抓紧时间将体内的灵力彻底掌控,将修为稳定下来。
一夜很快过去,谢桁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身上的气息已经平和稳定,几乎看不出来灵气波动,只是眼神流转间身上无形的压力更甚从前,那是自身实力的体现。
秋逸竹还在睡着,身躯缩起来团成一个虾米形状,嘴唇微微张着,眼角还有些发红。
谢桁掀开被子把人抱到怀里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闭上眼睛,离起床还有一段时间,他还可以小睡一觉。
早上安怀瑜并没有吃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面包和饼干,因为秋·大厨·逸竹起晚了没来得及做早饭。
于是谢桁就是在安怀瑜的白眼和嘀咕声中吃完了早饭的。作为京城里见惯了风花雪月的大将军,虽然没有实际经验可眼力见儿还是有的水,他岂会看不出来两个人之间暧昧的氛围?
老天爷,两个人之间那股甜腻腻的暧昧劲儿都快把他刺成刺猬了好吗?没媳妇儿的人就该被炫耀?
安怀瑜表示自己想揍人但是打又打不过,拼力气也拼不过人家,更何况人家还是两口子夫妻店,于是无奈之下安怀瑜原则缩起自己的狼头在角落里默默委屈。
该吃的吃完该闹的也闹的差不多,安怀瑜终于把话题扯到正经事情上:“谢哥,这些日子栖霞城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莫名其妙就死人或者有人消失什么的?”
谢桁和秋逸竹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我们并不太管外面的事情,这样吧,我让谢宾过来跟你说。”
安怀瑜点了点头有些懊恼的趴在桌上说道:“行吧,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有任务在身的,谢哥小竹子你们可得帮帮我,我都追查了三个多月了还没抓到人。”
秋逸竹呼噜了一把安怀瑜的大头笑道:“你得先把事情说清楚,我和大哥才能看能不能帮上忙。”
安怀瑜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劲儿,抓着秋逸竹的胳膊一顿猛摇之后开始说起事情的缘由:“早春二月的时候我在王府闲着,突然接到皇帝的旨意说让我追查一个逃犯,当时我觉得多大点事就没放在心上,等我看了卷宗我才知道事情并不简单,朝廷追查的逃犯很可能是一名邪修。”
“邪修?”谢桁和秋逸竹的眼色都很凝重,如果和修者有关那谢桁就不得不出手干预这件事情了。
“没错儿。”安怀瑜继续说道:“那邪修原本生在岭南山脚下的小村里,之前他还好好的后来在去年十一月份的时候他突然杀光了全村的人还啃食他们的血肉,然后被路过巡逻的将士捉拿。由于他所犯罪孽深重而且当时的情形实在可怖,所以抓他的将军并没有当场将他处死只命人将他关压在大牢里。可是没想到过了两天他就越狱逃走了,还打伤了几个士兵,不过幸好当时人多士兵反应很快才没有出人命。”
谢桁抓住安怀瑜言语里的漏洞询问道:“只有士兵?当时抓那个邪修的将军呢?”
如果逃犯真是修者,那普通士兵的力量在他眼里无疑是成年人和十岁小孩的对比,只有武功高强且反应灵敏的人才能与之一战。
而且逃犯的修为必须是在练气五层以下,过了练气五层凡俗界的武林高手除非是能以武入道的,不然和修者对上都处于劣势。
安怀瑜摇了摇头说:“岭南是吉国和敌国的边界,驻守边界的将士们每年十月下旬开始要外出去巡视边关,防止年关的时候被敌军的突然袭击。”
作为军人出身的谢桁十分清楚这些事情,现代的时候也一样,平常人都在准备过年的时候驻守边关的军人门还在夜色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巡防边界。
见两人不语,安怀瑜继续说道:“我刚开始看卷宗的时候还以为这只是一桩稍微复杂的逃狱案子,只是逃犯比一般人凶残而已,直到我看见了这个……”
安怀瑜拿出一副简单的画,“这是驻守在军队里的谋士画的当时逃犯越狱逃走时的场景。”
谢桁接过画,画上面描绘的场景十分简单,一个穿着“囚”衣的犯人手里拿着棍棒同一群身穿盔甲的人对峙,画上唯一不同的是囚犯嘴里喷出一团黑气,而沾染了黑气的盔甲士兵纷纷痛苦哀嚎扑倒在地上,画的下方身穿囚衣的人便趁乱逃走。
谢桁目光注意到的却是囚犯逃走的时候营地间出现那几笔线条,似狼非狼似虎非虎,仔细看时又像作画人的随笔涂鸦。
“这是什么?”谢桁指着那线条说到。
安怀瑜看了看说:“我也不清楚,画这图画的谋士说逃犯吐出黑烟的时候营地一边突然出现了幻象,幻象只有短短一瞬紧接着逃犯便逃走了。谋士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原本不想理会,可又怕这东西万一有用,便添在画上了。画的这东西我总觉得好像在传承里见过,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我觉得它不是凡俗界的东西。”
谢桁又仔细看了看又沉吟一番然后才淡淡一笑说:“你不记得也是正常,这东西如今很少出现了,看来你口中那位驻守边关的将军很不错。”
安怀瑜闻言来了兴趣兴冲冲的说道:“那当然,陆将军是当今朝廷里我唯一能看上的对手,他功夫好谋略好,关键是人长的也好看,不像一般武夫那样五大三粗满脸横肉。”
说着说着就歪了话题,安怀瑜猛的住嘴然后生硬的把话题重新拐到原点:“谢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看见它的时候还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像看到熟人一样!”
谢桁笑道:“你觉得亲切是应该的,将源兵魂,将是源头,兵是魂。这东西的名字叫‘兵魂’。”
“兵魂?”安怀瑜目瞪口呆:“这东西不是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吗?怎么现在还有?怪不得那囚犯逃走了,原来事被兵魂吓走了!”
兵魂在吉国几乎已经没有记录留下了,就连安怀瑜的传承里也很少提到,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古早的时候,那会儿还是诸神时期。人族不会术法,没有妖魔二族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本事,也没有野兽强健的体格和耐力,更没有异族无孔不入的手段。人族为了抵御外族侵犯不得不团结起来由人族能者带领,平日里厮杀训练,敌人来犯时奋勇杀敌。”
“不知什么时候,各族突然发现每当同人族对战两族相对厮杀的时候,人族战场上方就会出现一个似狼似虎的虚幻神兽,它咆哮啃食着敌方的士气,战场上只要还有人族将士战斗着,它就能一直存在,就连妖魔二族的术法也拿它没办法。后来各族在这神兽手底下吃的亏多了便不敢再肆意攻打人族,人族就是靠着它在诸神时期百族混乱中存活下来。后来,人族给神兽起了名字叫‘兵魂’,将源兵魂,将军和士兵同心同德,精气神魂一致对外奋勇直前才有可能出现的神迹。”
谢桁轻声诉说着诸神时期兵魂出现的缘由,也诉说着人族奋勇御敌的场景,“兵魂至刚至阳,是正勇之气凛然于外的体现,我想那囚犯逃走并不是害怕围堵他的兵士,而且害怕护佑兵士的兵魂。兵魂出于将士,也护佑着将士不被阴邪所害。”
“原来如此……”安怀瑜喃喃着,“怪不得,我说陆小人怎么这么厉害连邪修都能擒住,原来是兵魂在护佑他。”
喃喃过后,安怀瑜兴奋的问谢桁道:“谢哥,你看我有没有兵魂护佑?我带领的将士也很勇猛忠诚的。”
谢桁十分干脆的摇了摇头说:“你没有,因为你是妖修。”
安怀瑜瞪眼:“兵魂还歧视我?好歹都多少万年过去了百族消失不见,妖魔二族也差点断绝,兵魂怎么还把妖魔二族当敌人?不知道变通,一点都不可爱。”
谢桁完全不理会气成包子的安怀瑜,最后还是秋逸竹看不下去了顺毛安抚道:“小白别气了,大哥和你开玩笑呢。现在不是古早的诸神时期,兵魂产生很困难,先不说只有世代传承忠勇不二的将士里才有可能出现兵魂护佑,兵魂的出现还和朝廷兴衰有关,大吉国如今出现一个兵魂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安怀瑜被秋逸竹成功顺毛,然后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搞清楚了,说道:“也是,将源兵魂,需要将军和士兵要同心同德,我虽然忠心但我更喜欢吃喝玩乐,志在走遍四方,兵魂觉得我胸无大志不出现也正常。”
兵魂的事情理清楚,逃犯是邪修的身份就已经肯定,谢桁明白这件事情他非得插手不可,理了理头绪谢桁说道:“小白你继续说下去,一点一滴都不要遗漏。”
安怀瑜褪去吊儿郎当神色变得正经起来,又拿出一卷卷宗说道:“后来的事情很好查到,那邪修从岭南一路逃向西北方向,他路过的地方总要出几个莫名死人的案子。”
“我看了死去的人的尸体,他们的身份都一样就连死前去过的地方都一样,全都是农户并且死前去了山里,回来后长病不起卧床几日便离世。因为死的人身份简单并且浑身没有伤痕,大多数人家都当他们是生病或者撞了邪,没有上报到官府里。这些消息还是我私下里总特殊手段搜集到的。我估计那邪修可能在利用人的精气疗伤修炼。”
安怀瑜正经起来还是很靠的住,他把自己搜集道的消息一一罗列出来说道:“从岭南到栖霞城之间,一共七十八个偏远的山村,死了共一百九十个人。最后搜集到的村子是在平阳城的深山里,死了两个人,再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谢桁仔细看着卷宗和消息,过了半晌突然问道:“这些人死去都在什么时候?”
安怀瑜迅速接过话答道:“从去年十一月初七到正月二十一,最早的是在十一月初七晚上,死了五个人。最后一个在正月二十一午时,死了一个人。”
谢桁心思微沉,那邪修杀人恐怕真的是为了疗伤,从正月到现在四个多月的时间,没有人再死亡,说明邪修的伤势已经好了。
等邪修伤势恢复再想追查到他的踪迹就困难了,谢桁突然想起昨天遇到的那个卖牛肉的摊主。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秋逸竹突然说道:“小白,你说邪修很可能会出现在栖霞城的地界里是按照平阳城死了人而栖霞城没死人推算出来的吗?”
安怀瑜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说:“没错,迎凤山脉山多而且杂乱,山里灵气比别处充沛,最适合邪修隐藏。我手底下的人暂时还没有查到栖霞城有不明死亡的人。”
谢桁沉声说道:“不对,栖霞城已经死了人,而且不止一个。”
安怀瑜还在怔愣,不知道谢桁为什么会突然得出这个结论。
秋逸竹在一旁补充道:“没错,昨天我和大哥遇到了死者的亲人,就在菜市场上,他身上有很明显的阴煞之气。”秋逸竹快速将昨天的听闻简短清晰的表达出来。
“不行,我带人去看看。”安怀瑜听完立刻坐不住就要去追查。
谢桁制止道:“等等,我和阿佑也去。你的人就不要带了,普通人和修者对上讨不了好。”
安怀瑜顿了顿,谢桁说的他都明白,可私心里他并不想让谢桁和秋逸竹参合进来,有危险不说一旦涉及朝廷他怕给谢桁夫夫带来麻烦。
谢桁一眼扫过去就知道安怀瑜在想什么,他拍了拍安怀瑜的肩膀嗤笑道:“小狼崽子不要小看我和阿佑,真有麻烦上门倒霉的是谁还不一定。”
如此安怀瑜也不再纠结,跟着谢桁和秋逸竹下去换衣服,去寻人之前怎么也得乔装打扮一下。
不多时,谢家大宅里就驶出一辆马车,赶马车的小厮穿着敞亮的新衣气度非常,比寻常人家的少爷还好看。
马车出了村口直直拐向一旁的小道,过了几个村子再过一条小河,沿着河上游就是卖牛肉摊主所在的周家村了。
周家村的位置很偏僻,虽说住在河边上可河是急流河,河里没有鱼虾水草,人淌过去说不定会被冲走。一到夏天下暴雨的时候河水就会泛滥,淹没河边的庄稼不说还会发生河水冲塌土地的现象,周家村每年都有土地被河水冲走。
修堤坝的代价太大,周家村全村人加起来也就四五十户人家,修堤坝的速度比不过河水冲塌的速度。
一来二去家里有点积蓄的人家都选择搬走了,不愿意离开的人家便把房子建到地势平缓的山上,虽然出行不方便可不用受河水的威胁,日子也算可以。
只是这样一来家家户户之间隔的距离就远了,村里显得更加荒凉没有人气。
周铜板刚给自家两个孩子喂完饭,他家日子难过,这几天也不是下地的时候,所以家里只吃两顿饭,早饭和午饭和成一顿吃能省点粮食。
大儿子今年四岁,吃完饭便乖巧的提着篮子去房子旁边的林子里捡野菜去了,二儿子才一岁多,喝了米糊糊睡的正香。
周铜板拿着锄头准备去山里转转,看能不能拾几个鸟蛋野果什么的,前几日下过雨说不定还能捡些野蘑菇吃。
才要出门,自家大哥周银子便喘着大气从院子里跑进来,“铜板,你快跟大哥说,你昨天卖出去的牛肉是不是坏了?人家都寻到村里来了!”
周铜板想不起客人的模样,可他十分肯定自家牛肉没问题,“大哥,咱家的牛没问题,你也知道的,它力气好又强壮,如果不是掉到崖底下我……”
周铜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见弟弟这样周银子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家弟弟的情况他也知道,自从弟妹走了这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真是……
“唉,行了。我知道,你先跟我去见几位老爷吧,他们还在山脚下等着呢!”
周铜板和周银子小跑着走到山脚,就看见路边上停着马车,马车边儿上站了几个身着绸缎的富家公子。
周铜板看见其中的两个人突然就想起昨天买牛肉的客人的模样了,他磕磕巴巴的上前说道:“客人,我那牛肉没有问题的,真的……”
秋逸竹笑道:“你家牛肉没问题,你别担心。”
周铜板和周银子这才松了口气,一旁周家村的其他人也稍微放了心,周铜板家已经够倒霉的了,他们生怕周铜板再出点啥事儿那两个孩子就完了。
“那,那就好。嘿嘿,嘿嘿!”一听牛肉没事儿,周铜板立刻放下心里的大石头憨笑着。
周银子看不过自家弟弟的蠢样上前说道:“不知几位来是有啥事儿?先去家里喝口水吧!”
秋逸竹摆了摆手说:“家里就不去了,昨天买牛肉的时候周兄弟说这河上游有一种叫起来像娃娃声音的鱼,我家长辈摔断了腿吃那鱼能接骨,所以我们过来找一找看能不能抓几天回去。”
咒起自家长辈来毫不留情的秋逸竹继续笑道:“可是我们不认得路,周家村也只记得给我们卖牛肉的周兄弟,所以这才冒昧四处打听周兄弟的名讳了。”
周银子彻底松了口气笑道:“嘿嘿,我就说么。客人放心,我们这河头上的确有娃娃鱼,我这兄弟知道那地儿,就让他带你们去吧!”
周银子是真的为周铜板好,给这些公子们跑腿带路到时候赏赐肯定是少不了的,说不定这几个月自家两个侄儿就能吃到饱饭了。
秋逸竹故作惊喜的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周兄弟快带我们去吧,赶天黑能回来吗?”
周铜板摸着头憨笑道:“能回来,就一个半时辰的功夫,很快。”
把马车托付给周银子,谢桁等四个人加上周铜板沿着河流往山里走。
周铜板边走边说道:“这河水是从石头缝里渗出来的,河头上渗水的地方有个大石洞,洞里有水很阴冷,那娃娃鱼就在洞里头的石头缝里藏着。我那婆娘病的时候我也想给她抓娃娃鱼的,可惜她走的急我还没来得及上山。”
一直没说话的谢桁突然开口不着痕迹的套话:“冬天上山不安全,天冷不说还有野兽,能不去就尽量别去的好。”
周铜板抹了抹泪说道:“是我没本事,秋日里打的柴火不够,她怕冻着了孩子就去林子里捡树枝,也没走太深怎么就都撞了邪呢?”
安怀瑜插嘴道:“都撞邪了?村里还有人也生病了吗?”
周铜板点了点头说:“李家二哥的大儿子没了,二大爷家的老二没了,都是那天去林子里捡柴火的时候撞的邪,回来过了一两天都没了。”
几个人交换了眼神,谢桁边走边往地下弹入灵火,灵火的感知告诉他这山里的确有阴煞之气,越往里面越浓。
说话间已经走了好一段路,周铜板熟练的拐到一个弯道上说:“这里有山莓子,几位摘几个吃了解解渴吧!”
山莓子又指头那么大,金灿灿的看起来很有食欲,谢桁摘了几个递给秋逸竹,见他喜欢吃便多摘了一些偷偷收在空间里。
山莓子有很多周铜板并没看到谢桁的动作,他见几个人不走了还以为是累了,于是指着几块干净的石板说:“几位坐这里歇歇吧,已经走了近四成路了。”
见谢桁他们坐下歇着,周铜板憨憨一笑从怀里掏出手帕摘了满满一帕子山莓子,安怀瑜见了好奇道:“你很喜欢吃山莓子吗?”
山莓子再好吃安怀瑜也吃不了那么多,那一大包吃了牙都会酸倒的。
周铜板嘿嘿笑着说道:“给家里带回去,我家大儿和大哥家三儿都爱吃这个。”
秋逸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你出来了家里的孩子老大照看着吗?”
“是嘞,他懂事,把弟弟照看的很好。”周铜板说着把山莓子提在手里:“云来了,趁这会儿凉快咱们继续走吧!”
果然,山里往出飘来一朵灰白的云,正好遮在众人头上,还挺凉快。
也许是趁着难得的片刻阴凉赶路,路上一行人没有再说什么话,倒是秋逸竹和安怀瑜时不时闷哼几声,不是衣服被荆棘划破了就是脚疼,然后秋逸竹娇里娇气的靠着谢桁要他扶着。
安怀瑜也有学有样的扯着谢宾的衣角走的拖拖拉拉,周铜板像是没看到这几个人之间粘粘乎乎的关系依然低着头带路。
走了有一个时辰,秋逸竹不干了,他脸上晒的通红额头上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一个劲儿的倚着谢桁抱怨道:“不走了,怎么这么远。而且我看这地儿我们已经走过一遍了。”
安怀瑜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软软的对谢宾说道:“脚好痛,这破石头把我的鞋都磨破了,我这鞋底可是鹿皮的,可金贵呢!”
谢桁和谢宾分别哄着缠着自己的人,周铜板默不作声的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上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谢桁用帕子替秋逸竹擦着额头,边擦边安抚道:“媳妇儿别生气,马上就到了,我保证咱们抓了鱼就回去,那老东西腿好了对我们也有好处,乖啊!”
秋逸竹不依不饶气呼呼的说道:“可这条路我们已经走过一遍了啊,这棵松树我之前就见过了。”
一旁的安怀瑜软乎乎的接话道:“小竹子你可别胡说,这条路明明是周兄弟带我们走的,他走了很多遍了不会错。”
秋逸竹狠狠白了一眼安怀瑜说:“明明就走过的,看树干上那个疤,像不像人的眼睛?”
一直没出声的谢宾上前仔细看了看说:“你别说,这疤还真像只人眼睛,就是没有神气儿。”
秋逸竹撅着嘴说:“我就说嘛,这哭我们走过的,周兄弟你是不是带错路了?这会儿午时都过了,我好饿!”
谢宾闻言大声呵斥着周铜板:“你怎么带路的?是不是想害我们啊?告诉你我们来的时候给家里留了信,如果天黑还没回去就让官府带兵来抓你们。”
一直不说话的周铜板这才稍微抬起头说道:“各位大爷别生气,马上就到了。这松树过一段路就有,上面的疤是我们这片儿专门砍出来留的路标,怕走错了。各位打起精神再走一会儿吧……再走一会儿肉就劲道了嚼起来才好吃。”
最后一句轻不可闻,在场的四个人似乎都没听到。秋逸竹和安怀瑜依然娇气的呼痛喊累,不过也站起来继续前进了。
好不容易才走到水的源头,天彻底暗了下来山头上黑云滚滚,几块大石头的缝隙里泊泊的冒出清水,用手一探冰冷彻骨。
周铜板指着不远处的深洞说:“就在那里了,洞里进去就有娃娃鱼,各位快进去抓吧,去吧!”
许是周铜板低着头说话的模样太过阴森,谢桁和谢宾将秋逸竹和安怀瑜护在身后厉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这么想让我们进去做什么?”
声音虽然尖利,可透露出来的恐慌也不是假的,周铜板终于抬起头来,脸上的模样早已不是进山之前的周铜板。
它脸色青白,额头上还有血迹,更诡异的是它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眼珠子,取而代之的是两朵诡异的红花。
红红的花瓣,鲜血一样的颜色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味儿。
“嘻嘻~终于发现了吗?”‘周铜板’的声音尖细锐利:“可惜已经迟了,到我的地盘上就是我的食物了!”
谢桁等四人恐慌不已,不住的往后退着,可身后就是怪物想让他们去的深洞,里面一定有古怪,他们迟疑着不想进去。
“不进去吗?”周铜板看出了几个人的打算,阴森的笑道:“没关系的吆,我可以带你们进去,反正走了这么多路肉也够劲道了,不差这几步。”
说着就伸出手要抓这几个人,性子最跳脱的安怀瑜终于受不了放声尖叫道:“你要干什么?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你走开啊!”
周铜板不住的舔着唇,它的舌头乌黑舌尖已经分成两瓣儿,一左一右添的脸上都是腥臭的口水:“我要什么?嘿嘿,我当然要你们的血肉了。瞧这年轻气盛的身体,也不知谁生养的你们,身上的精气足的吆,一个就能顶的上寻常三个人,真好。”
“我们可……”谢桁还要再说话,怪物终于等不及急躁的打断谢桁的话说道:“行了,你们你们的,只不过是家里有点臭银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本大仙我连提鞋都不配。等我吸干你们的精气神功力大增,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挡我了,到时候我要把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蠢货们全部吃进肚子里,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怪物说完本以为会听到令它感到愉快的惊叫声和求饶声,谁知面前的四个人神色竟然迅速镇静下来,连先前的恐慌都消失不见。
怪物大惊,直觉告诉它不妙,可对精气贪欲让它忽略了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啧啧,原来又是来抓我的人,怎么,这次学聪明了竟然能找的到我,就不怕我把你们全部杀了吗?”
安怀瑜扭了扭脖子,浑身的气势放了出来,激荡的妖气混合着身为一军之将的正勇之气让怪物即垂涎又害怕。
“杀了我们?”安怀瑜眯着眼笑的狠厉,“恐怕你该没那个能耐,从岭南到栖霞城,一路上你一共杀了二百零一个人,这二百零一条性命,今天要你通通还回来。”
语毕,灵力化作飞剑只取怪物的首级,怪物轻轻避过,紧接着第二剑也到身前,怪物再次避过。
两番交手让它探查到对手的本事,它想走可又舍不得洞里头这些日子积攒的精气。看了看一旁站立的三个人,怪物再次探查后并没有从他们身上发现修为和灵气,怪物咬牙一想:拼了,眼前这个妖修修为和它差不了多少,待它费些心思杀了这妖修再结果了这三个人补充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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