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宏将常狄松了绑,见那官员过来登记人头,便一把将常狄推入草丛中,小声道:“常兄弟,你快走罢!”
常狄道:“吕大哥,你不走么?”
吕宏笑道:“你刚刚没听皇上说了么,到了闽南能分到银两土地,那可比山西老家好多了,我自然不逃了。常兄弟你还要去寻找兄长,没必要再与我们同去,一会把那登事的官儿把你录记进去了,这辈子就休想再出得闽南了。”
常狄一想不错,心想:“这皇帝爱民如子,看来是个好皇帝,既然金口一诺,吕大哥他们自然不会在受苦了,我也没有必要跟着去闽南。”当下辞别吕宏,悄悄逃去,他在一处破庙养了几日伤,随即返身北归,路上走走停停,半月后来到荆州。
常狄早已饥肠辘辘,在荆州城找了一间面馆,叫了一碗素面,几下便吃了碗朝天,意犹未尽,又叫了一碗,吃饱后叫了店小二结账。
店小二见他光着个脑袋,僧不僧、俗不俗的,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只得连称呼都去了,笑道:“一碗面是六个铜钱,两碗一共是十二个。”
常狄往怀里一摸,只掏出三个铜板,往身上里里外外又细细查找一遍,仍是找不出多一个铜板来,心想:“我还记得身上还有几十文钱的,难道掉了?”当下窘迫道:“小二哥,对不住了,我身上钱不够,只有这几个铜板了。”
店小二立时换了副脸孔,讥笑道:“哟,现今这时什么世道,连和尚也来吃白食了,我们小店本小利薄,一不施缘和尚,二不接济乞丐。”
常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辩解道:“不是的,我不是和尚,也不是乞丐,只是钱带的不多,并不是吃白食。”
店小二揶揄道:“巧了,吃白食的我可见多了,不是说钱丢了便是钱没带着够,我可不管你是和尚还是乞丐,先把这面钱付清了再说,不然今日你可出不了这个门。”
常狄见他一副瞧不起人的态度,不禁心中有气,只是理亏的毕竟是自己,只好低声道:“小二哥,要不我替你做些活儿吧,总能垫上一些面钱。”
店小二笑道:“你小小个儿,能做什么活儿?我看呐,你还是好好找找,说不定身上还藏有几个铜板。”
常狄尴尬之极,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之时,旁桌一个客人道:“小二,这位小兄弟的面钱我替他付了。”常狄闻声望去,却是个三十余岁的男子,常狄见他长相英俊,颇有几分清秀风骨,当即谢道:“多谢兄台仗义救济,小弟在此谢过了。”
那人笑道:“这算甚么,区区几个小钱,没必要让人看低了,小兄弟若是还没吃饱喝足,我这还有许多菜肴美酒,这里左近无人,我一人独酌甚是无味,咱们二人不妨同吃联饮,你看如何?”常狄见他文秀儒雅,言语间甚是客气,又为自己垫付了面钱,对他好感顿生,眼下对方盛情相邀,也不再推却了,便与他坐了一桌。
那人所知甚博,谈吐不凡,席间与常狄闲聊起甚么江湖轶闻,武林传说,常狄听的起趣,一顿饭自午间吃到傍晚才散。
常狄向他讨教姓名,那人笑道:“萍水相逢何须知晓姓甚名谁,贱名不足入耳,不说也罢。”随后结了酒钱,向常狄问道:“小兄弟,你要去何处?”
常狄摇了摇头,道:“我在寻找哥哥,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就胡乱走走,看能不能运气照顾,可以相见遇上。”
那人拍手笑道:“妙哉妙哉,你要寻哥哥,我却要去找妹妹,那咱们就此别过,日后再见,我再请你好好吃上一顿。”说罢扬长而去。常狄见他气度飘逸,随性洒脱,对他好生倾慕,心想:“日后再见他,可不能再花的他银子了,我须得好好回请他一番。”
常狄身无分文,自然无法投店住宿,只得在街上漫无目的走动,如此又过了一日,实在饿得紧了,看到一个卖馒头生面的小贩正在店外劈柴,便问道:“大哥,我身上没钱,肚子又饿的很,你看能不能这样,我帮你把这几捆柴火劈了,你给我两个馒头可好?”
那小贩见他说话有礼,便同意了,临走时多给了一个馒头,还对常狄说道:“小兄弟,你这样有一顿没一顿的可不是办法,前头孟家庄正在招雇下人,你可以先去试试。”
常狄心念稍动,转念一想自己如果去作了厮仆下人,岂不是埋辱了自家名声?他迟疑片刻,又想,总不能哥哥没寻着,倒先把自己饿死了,暗道:“我凭自己力气换饭吃,又有甚么见不得人的。”当即谢过那小贩,心想自己头发尚短,颇有不便,向那小贩讨了块长巾,包在头上盘了两圈,权当做了帽子,按照指引来到一户大院子前,见到前头果然在招雇劳工,便进了府中做了小工,每日里做些粗细杂活,赖以度日。
过了几日后,府中大摆宴席,来了十余位武林人士,主人孟昆仑便在门口相迎,孟昆仑身材臃肿,又黑又矮,因喜好结交江湖异士,为人又颇为仗义,兼之他本家姓孟,江湖中人便送了个[黑孟尝]的外号给他。常狄与府中下人在席间上菜递酒,跑前忙后,所见宾客口音不一,有的来自关外,有的来自岭南。众人吃喝完毕之后,孟昆仑起身谢客,朗声道:“承蒙众位英雄豪杰抬爱,瞧得起在下,前来孟家庄一聚,实是我孟某人的荣幸。”他顿了一顿,叹气道:“若不是家门不幸,沾惹上这个厉害对头,在下也不会忝着老脸,劳累诸位前来相助,当真万分惭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孟庄主说哪里话,这个武林败类早该杀了,咱们此次前来聚会是假,除贼是真。”,“这[玉郎蜂]晏慕生危害武林,不知道作下了多少恶事,今日正好为武林除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