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钰在心中暗忖,虽然秦旧里明面上不怪罪,可是在心里多多少少总会过不去。
机敏如李彦钰一般,动起了脑筋,他便两手托腮,把自己的脸当成花骨朵似的,全数照着秦旧里盛开,然后甜滋滋地言道,“秦师兄,方才的样子可爱多了,在师弟的眼里你是最帅的!”
李彦钰忽如其来一句,好似晴天霹雳一般,让秦旧里愣在原地,触电的同时也在看着李彦钰的相貌,好奇怪,突然之间他竟对眼前的这位小娃娃生不出气来,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哟,大而有神,特别是那卷曲修长的羽睫,粉扑一般极软,加上小巧的悬胆鼻,红口皓齿,说出来的声音好似玉泉中流出来的水,叮咚叮咚地敲击。
只是可惜这副绝美的样貌,可惜李彦钰带了个靶子一想到这里,他被拨乱的心神重归于寂,冷淡了许久,才言道,“你也一样。”
李彦钰看到秦旧里眼眸中的黯淡神光,他反倒更起劲了,一双秋水冰清的眼一直在看着秦旧里,目不转睛且十分大胆!李彦钰在心里想着,一切的美好事物就是用来欣赏的呀,不然放着干嘛,太浪费了!一定要好好看!还要看个够!
可是欣赏终是欣赏,没有感情也没有喜欢,只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撩拨,“可爱吗?那你要不要捏捏看?”
捏捏看?秦旧里惊呆了,如果李彦钰再小几岁,他大可以慈爱地捏捏看,可李彦钰是男的,“我”
李彦钰不等他把话全部说完,便主动伸手将秦旧里的一只粗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熨帖在自己的脸上,又在秦旧里触电的刹那以最快的速度放开,同时,李彦钰故作娇羞的模样撒手跑走。
只留下秦旧里一个人全程惊呆脸,手也僵硬着,心口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面红耳赤地想要钻进地里,刚才的举动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了。
如此尴尬的境地,一声喑哑的声音突然闯入,“秦师兄,竹片削好了。”
秦旧里还没有回过神来,当龙无邪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竹片递给秦旧里的时候,秦旧里失神手滑将竹片打落,龙无邪再将竹片捡起来,秦旧里才反应过来,结巴道,“好,好。”
看到秦旧里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又想起来李彦钰方才的所作所为,他便有些不明白。
干活累了,龙无邪便放下手中待削的竹片,走过一条小路,爬到一处山涧小瀑布旁,伸出双手从清澈的水池中盛了一捧清凉的水来喝。
嘻嘻嘻!
在不远处,传来一声怪异的声响,龙无邪从水里抬起来,定睛一看,那瘦小的身影原来是李彦钰,他在做什么?龙无邪在心中发问的同时又看到李彦钰双手捂嘴好像在吃什么好吃的东西。
龙无邪慢步走到李彦钰的身边,轻轻拍了拍李彦钰的肩膀,“你在做什么,师兄?”
李彦钰只顾着笑,不知来人,当即吓了一跳,他惊恐地侧过头来一看,骂道,“你搞什么鬼?!走路没声音的?!”
龙无邪自惭形秽,神情黯淡地头低下头,言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李彦钰看到龙无邪一副极其自卑的模样,他撇撇嘴,拉起龙无邪的手,言道,“啊呀!没事啦,你找我做什么?”
龙无邪便抬起头来,目光放亮,言道,“我干活累了,过来喝口水。”
李彦钰没有将龙无邪的话放在心上,自己嘟着嘴踢着池畔边上的鹅卵石,两只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掌,忽然间,灵机一动,回头问道,“我走后,秦旧里有没有什么反应呀?”
龙无邪四十五度角望天,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李彦钰轻皱眉头,抓了抓脑袋,“什么都没有?”
龙无邪继续摇头,“没有”
李彦钰泄气了,“不应该呀,此刻的他理应是心情复杂,还会生气,可要是他像个木头一样,就什么乐趣都没有了。”
龙无邪似懂非懂地答应一声,“哦,我干活去了”
却被李彦钰一把拉住,“喂!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实诚啊?那些活让他们干就是了,我们在这里玩水多好!”
龙无邪心有疑虑,又担心起来,“这样好吗?我总感觉我们偷懒的话,会被罚。”
李彦钰不屑地摆摆手,“哎呀!大不了再跪一次玄炎洞啦。”
龙无邪想走,李彦钰不依,生拉硬扯加上黏皮膏似的恳求,才将龙无邪留下。
日光正好,明亮地照在青青草地上,整个水池边缘长满了菖蒲,燥热的夏风吹来菖蒲的香味,砸碎在鲤鱼打挺而起的水花里。
难得清闲,李彦钰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靠在龙无邪的肩上,又像一个小姑娘似的用脚蹬起水花,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龙无邪坐在一旁,任凭李彦钰靠他的肩膀,没有什么不舒服之处,只觉得李彦钰活的好实在。
过了许久,李彦钰疯了一段时间后,龙无邪坐正的身子弓背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师兄,你过的很快呀。”
李彦钰从龙无邪的肩膀上起来,伸手随意摘了一旁的野花,零零散散地拆解花瓣着玩,“你不快乐吗?”
龙无邪摇摇头,“我不快乐。”
一片片金芒一般的花瓣坠入水池中,在安静的水池逐波飘远,“为什么?”
龙无邪叹息道,“在我的村子里,我每日每夜不停地干活,可就是没有一个朋友。”
李彦钰忽然停下手中拆分花瓣的动作,他侧过头看着龙无邪,脸上没有同情也没有慈悲,一双弯弯的柳眉微微凝蹙,言道,“除了没有朋友之外,还常常被人欺负?不止如此,还因为你的长相说你是妖怪,刻意地疏远你?现在,你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地来了这里?对不对?”
当李彦钰说完,龙无邪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李彦钰,心中转了一百回都想不明白李彦钰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龙无邪不可思议地问,“你会读心术吗?还是神仙?就是村口的瞎子特别会算命的那种?”
李彦钰站起来,将手里残缺了花瓣的花整朵抛进水池子里去,道,“神仙不是,瞎子也不是!只是因为我知道,邪魔当道,天下动荡,像你这样的情况不只你自己一个人,还有很多很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