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最亲密的朋友。
宋泱感觉自己一直在做一些奇怪的梦,睡的脑袋生痛,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迷糊,看着眼前的人弱弱的叫了声“少希哥哥。”
面前坐着的人确实是钟少希,也不知道守在她身边多久了,自己也在发呆,听到她声音才回过神来,“你醒了?”
“嗯。”宋泱身体有些发僵的难受,扭动扭动脖子,抬手撑懒腰,还要站起来活动下腿的时候牵动了伤口猛然一痛才算是真的清醒,“我这是睡了多久呢?”
宋泱环顾四周,人应该还是在钟家的花园里,只是这天色渐晚,到处都已经亮起了灯,“容先生呢?”
“睡了快两个小时了,容修言在接电话。”钟少希回答。
“你,怎么了?”宋泱收回目光看向钟少希,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有些隐忍,又有些不知所措的颓然,仿佛不是夜色在包裹他,而是他在让夜晚更灰暗。
“没事,许久没听到你叫我哥哥,有些,不习惯。”钟少希勉强的笑笑,努力恢复自己的情绪,“要不要我扶你走走?坐太久会不会难受?”
“还好,不难受。”宋泱有些小尴尬,她也不知道刚才迷迷糊糊的怎么就叫出口了,“钟意呢?去哪里了?”
钟少希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盯着她,突然发问,“小泱,你有多恨我?”
“嗯?”宋泱被他问的有些糊涂。
钟少希吸了一口气还想再说,容修言已经走了进来,笑着蹲到宋泱面前,一边用手按摩她久未活动的双腿一边笑着说话,“终于睡醒了?再不醒可要饿着回家了。”
“我又不是专为了来吃饭的。”当着钟少希的面这样的按摩行为宋泱还是有些难为情,动着腿想要避开,但被容修言稍稍用力就被镇压了,只能红着脸转移话题,“我想要找钟意。”
“嗯。”容修言应到,将她的小腿弯曲几次才站起身推着她离开花房去找钟意,没有看钟少希一眼,更不会管他有没有跟着一起回屋。
钟意正在厨房和白阿姨做晚餐,看到宋泱又取笑起来,“你倒是会选时间,知道要吃晚餐就醒了。”
“以前都是我做给你吃,现在吃你一次,你居然还不愿意?”宋泱洋装失望,“唉,咱们以后也就是塑料花一样的姐妹了。”
钟意少有看到她开玩笑的模样,笑的很是惊奇,“今年的兆头可真好,你居然承认咱们是姐妹了。虽然是塑料的,也不错,说吧,我的小姐姐急着找我做什么?”
宋泱少有败阵的轻哼了一声,招手让她低下头,自己轻声在她耳边嘀咕,钟意愣了一下,然后看她的腿,有些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钟意!”宋泱被笑的有些气急败坏的叫了起来。
钟意稍有收敛的闷笑,肩膀耸动,边推走轮椅嘴里边继续取笑,“谁让你下午吃那么多水果的。”
俩个女孩子离开了客厅容修言才转回身冷冷的看着跟在身后的钟少希,“以前发生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当做是你的无心之失,但你若要在宋泱面再前提一个字,你就休想以后再见到她。”
“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用你威胁我。”钟少希淡淡的回复。
“你知道?你知道你在她面前每提一个字,就是将伤口再划开?她现在意识还没有完全融合,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不代表她不会想,不会痛。待在你应该在的位置,不要动。”容修言根本不屑去威胁他。
“我应该在什么位置?”钟少希质问,“你以为你可以成为她的全世界?还是你只想让她把你当做全世界?容修言,你没有资格阻隔她的一切。”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
钟少希哑然,过去几年,让宋泱与世界隔离的一直都是他。
“你们俩这是在玩瞪眼睛的游戏?”宋泱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俩个男人的目光对持。
钟少希偏过头去,容修言接过钟意手上的轮椅,“你又不许我们打一架,比比眼神总可以吧。”
“你怎么还记得打架的事情啊?容先生你原来是这么小心眼的吗?今天可是新年,有你这样跟别人家里来找茬的吗?”宋泱有些无语,他看似说着玩笑话,可刚才那情况一点也不像是玩笑。
“我对别人一直很小心眼的。”容修言一点也不避讳,坦诚的很。
宋泱又被噎了一下,看向身后钟意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离开战区跑回厨房了,钟少希反而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说话早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沉静。
“我觉得我可以不用坐轮椅了。”宋泱也只能当什么也没发生强行扭转话题,“刚才我试了一下,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
“再忍忍,明天就不坐了。”容修言说,也好在之前她睡了几天,伤口愈合的不错,再休息一下,走路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晚餐的时候因为钟柏年坐镇,容修言很是亲昵宋泱,宋泱心情也不错,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食物上,夏冬琳自然也很有眼色的表现了应有的好客之道没敢继续作妖,所以这次家庭聚餐算是几来年很完美的一次了。
“他们俩要是能一直这样好下去,我也算是对你们宋叔叔杨阿姨有个交代了。”看着容修言的车消失在夜色里钟柏年由衷的感慨。
“爸爸,您就放心吧,容先生对宋泱可不只是您看见的这样好。”钟意亲昵挽着钟柏年的胳膊有些羡慕,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就算对小泱放心了,你呢?我听说,你最近和海上明月的公子走的很近啊?”钟柏年顺势笑着问。
钟意没想到自己会惹火上身,“哥哥,你这打小报告的能力能不能不和你的工作一样严谨啊?”
“嗯。”钟少希心不在焉的随口应着,显然根本没有再听父女俩的谈话。
钟意虽然有些好奇他从晚餐前就有些异常但身为妹妹也不便打听,更何况父亲在身边,轮不到她指手画脚。
“不要怪你哥哥,我们也是担心你,怕你像上次一样被人欺负了。”钟柏年也感觉到了儿子的情绪低落,和蔼的接过话。
“有您和哥哥在以后谁也不敢欺负我的。”钟意骄傲道,随即又开始解释,“海上明月近几年的发展变化很大,齐铭很厉害的,我想着多和他交流来往,学习学习啊。”
“你脑袋秀逗了?你们云裳和海上明月是同行,人家愿意教你?什么时候吃了你都不知道。”夏冬琳在旁边鄙夷道。
“正因为是同行才更有学习的必要啊。妈妈,不是所有的竞争都是你死我活的,他们男装,我们女装,完全可以寻求共赢的空间的。”
“哼,我倒是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生意了?”夏冬琳表情不屑。
“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你就不要泼冷水了。”钟柏年阻止道,继续鼓励钟意,“有什么想做的就大胆去尝试,咱们不怕吃亏和失败,成长就是从跌跌撞撞开始的,爸爸支持你们。”
“嗯!”钟意重重点头,笑的眼睛都快没有了,“谢谢爸爸妈妈。”
夏冬琳扭过头直接上楼去了,她不愿看这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即使那是自己的女儿,也会不时拨动心上那根尖刺,让她总会忍不住想,如果她的小儿子还在,会有多乖巧。
钟柏年看着妻子略显孤独的背影,轻轻的叹息中是深深的无奈。
“爸爸。”钟意轻轻的叫道,有些抱歉,又有些无措。
“你妈妈累了。”钟柏年拍拍她以示安慰,“你也早些洗漱,休息好了明天早些出去玩。”
“好。”钟意乖巧的答应,松开手在钟少希面前挥挥,“哥哥,你听到了爸爸让我明天出去玩哦,明天不工作,不在家。”
“嗯。”钟少希依然敷衍的声音。
钟意大胆的对他吐吐舌头,跑了。
“大过年的,你不要安排那么多工作,你看你们兄妹俩都瘦成什么样了。”钟柏年略有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嗯,我会注意的。”钟少希点头,“您要上楼休息了吗?”
“你现在这样我哪里能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你不要闷在心里,工作还是其它事情?和爸爸聊聊吧。”
“好。”钟少希没有犹豫,他虽然从小没有母亲,但父子俩一直都很交心,即使幼年时钟柏年的教育很严厉对孩子心灵上的成长也十分关注。
现在他的心里满是懊悔和迷茫,唯有父亲才可能解开。
“你和容修言又发生了什么争执吗?”到了书房钟柏年倒是先开口问了,早前孩子都好好的,唯一的插曲也就只有容修言和宋泱了,可是宋泱今天很稳定。
“他问我和李教授是什么关系。”钟少希如实相告,“爸爸,她真的曾经是我妈妈最亲密的朋友吗?”
“当然,她们俩在医院认识,成为很好的朋友,一直到你妈妈病逝她都守在身边。”钟柏年回答,“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她来?”
“爸爸。”钟少希觉得喉咙发干,有些话,每说一个字都能让人肝肠寸断,他握了握拳,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直视钟柏年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爸爸,小泱在诊所的那三年,她一直在用小泱做研究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