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就这么死了,却没有想到还有醒来的一刻。初醒之时头脑还有些混沌,只知道梨子在我床前哭的稀里哗啦的。
“姑娘你终于醒了,奴婢早和你说了要当心着那两位侍妾吧,你就是不听,这下可好,差点淹死!”
她责备的话语听着暖暖的,我抿嘴笑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哭啊,丑死了。”
一听我说丑,梨子一把擦掉自己脸上的鼻涕泪水,她边擦边解气地说,“还好那天二王爷赶到,连忙叫人下水救你,问之是王氏推的你,二王爷生气地把她关到了柴房中,已经饿了两天了。姑娘,我看二王爷嘴上说不喜欢你,实则心里是在乎你的。”
在乎我?如果是真心爱我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人下水救我,应该是在看到我落水之后不顾形象奋不顾身地跳下来,宁无胤充其量就是觉得我是他在官员们手中亲口点着要下来的,若是才三天就死在了王府,官员必定会觉得他这个人不靠谱。
这样也不错,若是宁无胤对我没意思,我才能够心安理得地帮宁修文做奸细,若是宁修文对我有情,日后我多少会有些不安心的。
至于王氏……被饿了两天?!
天哪,那日本就是我失神,不然以我的身手她哪能把我推下去,应该是我把她推下去才是!说起来我也有责任,她饿了两天,以后岂不会恨死我?
不行,在胤王府我只想低调低调再低调,如果隔三差五地宅斗一次,我还哪来的时间去找宁无胤和党羽的通信?
我连忙爬了起来穿衣服,脑袋除了有些睡久了的昏沉感外,已经没有大碍。套上绣花鞋,我起身就要往外面冲,别的姑娘落水醒了后都要卧床一两日,为什么浅浅姑娘这么快就能下床了?
梨子对于我的行为摸不着头脑,在身后叫唤,“浅浅姑娘,你去哪啊?”
我问:“二王爷在哪?我要找他。”
梨子想了想,说道:“一般这个时候王爷都是在书房的。”
我应声走了,一把推开了宁无胤的门,他好像在看信,见到我突然出现忙把信给压到了砚台底下,桌案上还站着一只乳白色的大胖鸽子。
宁无胤没等我过去,反而迈开步子是走近了我,将我拦在了里外屋相间的珠帘下,他的举止让我感觉他是不想让我靠近那封信一样。我想这里头绝对有猫腻,否则也不会被他藏的如此严实,就连府上的女人也不让看。
“浅浅来此有什么事吗?前日你被王氏伤及落水,如今才醒,应该在房中多休息才是,怎么跑本王这儿来了?”宁无胤的语气还是那么柔和,若非他那日亲口承认,我还真不信他对我没有意思。
我也不再把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桌案上,以免遭他怀疑。
“王爷是在练字吗?”我很平淡地问了句,遂而没等他回答又转了个话题,“啊,对了,听说王氏被王爷关到柴房里了?”
宁无胤嗯了一声,“她不知轻重,竟将你推入池塘,理应要受惩罚的。”
我急忙道:“浅浅王爷饶过王氏吧,前日是浅浅自己没有站稳,千错万错是浅浅没有注意,怪不得别人。”
宁无胤不解地看着我,“那日王氏推你是李氏亲眼看到的,别的女子巴不得害自己的人死去,而你却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还想放过她,这是为何?”
亏得王氏还以为李氏是待她好的人,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所信任的人如此算计她吧?明明李氏只要说我没有站稳,她们就可以逃脱处罚,然而李氏并没有这么做,反是把罪责都推到了王氏的身上。
既然王爷已经肯定我是被王氏所推,我只得换一种方式把王氏给放出来,于是拿出了贤妻的面目,缓缓开口道:“王爷在外忙碌,本不该管后院之事,我们既然是王爷的人,就该相互包容,这才能让王爷专心办事。”
我想要跪下,“还请王爷忘了此事,浅浅对王氏并无怨恨。浅浅只希望王爷能够少操一点心,浅浅能相伴王爷一生,已经足矣。”
宁无胤叹了口气,将我扶住,“你啊,真是懂事得可怜,让本王无可奈何。也罢,本王叫人把王氏放出来就是了,你就好好回去休息吧,身子可有大碍?”
我低头微笑,摇了摇头,“谢王爷关心,浅浅并无大碍,还有不用叫人了,既然是浅浅与王氏姐姐的矛盾,应该由浅浅自己去化解。”
宁无胤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应允。
在宁无胤的书房待了不久后,我就请辞去了关王氏的柴房里,婢子恭恭敬敬地为我打开柴房的锁,我手提一笼肉包走了进去,王氏奄奄一息地躺在柴木堆上,没有一点儿血色。
我推了推她,她转瞬醒来,对着我有气无力地骂,“都怪你,你陷害我,我根本没有推你,是你的苦肉计。”她说着就抡起拳头朝我打来,然而没有力气,像是挠痒痒一般。
我把包子端出来,“行了,骂我之前先吃点吧,我也是今天醒来才知道你被王爷处罚,那日的确是我没站好地,又有些失神,这才被你撞进水里,我已经和王爷解释过了。”
王氏怀疑地盯着我,“你能有这么好心?”她咽了口口水,又说,“你是在包子里下毒了吧?”
我懒得解释,拿起一个放到口里吃了。
王氏也不再犹豫,狼吞虎咽起来,我看她也可怜,叹了口气,“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王氏停住了吃包子的动作,我又说,“其实我真的没有争宠的念头,也没有那个时间,因为我的寿命不足一年。”
我苦笑着,“你们可以在喜欢的人面前撒娇,可以伴他一世,我不能。我自幼身中剧毒,每日以毒攻毒活到现在,可惜如今毒药也不管用了,我不日就会离开,来胤王府……只为死前留下一段还算美好的回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