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宫的路程离宫人苑算不得太远,而我却觉得这一路有些漫长。好不容易抵达宫门口,我缓了口气,然后提起裙摆直起背脊走了进去。婉贵妃正由宫女伺候着饮茶,茶杯触碰着茶壁的声响十分清脆。
“参见贵妃娘娘。”我从门外走了进去,半分礼不少地福了福身子,浅浅笑着说道:“娘娘,奴婢现下有一件事情想让娘娘帮忙,娘娘”
“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火急火燎地跑到本宫的宫殿?”婉贵人看到我过来了,在茶杯上面轻轻地抿上了一口,手扣着兰花指,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先起来吧。”
听到婉贵人让自己起来,我不紧不慢地起身,眼睛很坚定地看着坐在美人椅的婉贵人,又看了四周,华阳宫内站了近十位等级不一的宫女,虽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但是我也不大喜欢有旁人听到我说自己的私事。
我眉头微微地皱起,示意婉贵人让她宫女出去:“娘娘,奴婢所要说的事情不是能够透光的,怕是会隔墙有耳……“
婉贵妃知道了我的意思,挥了挥手,那几名宫娥便垂首从大殿之内退了出去。
“娘娘,是这样的。”见宫女们都已经离开,还有一个小宫女顺手关上了门,我这才娓娓道来,“娘娘,你还记得娘娘您曾经对奴婢说过的,奴婢帮助娘娘扳倒嫣贵人,娘娘便帮奴婢救出奴婢的相公。”
“本宫记得,说吧,要让本宫帮你如何救出你相公?”婉贵人眼睛里快速地闪过一丝光芒,顿了一下,想起的确有这一条约定,便不假思索说道。
“婉贵人,奴婢想让您帮奴婢去刑府打探一个消息,这对您来说是很简单的,而奴婢听说宫里头抓过一个长得清秀的小贼,奴婢觉乎着那人就是奴婢要找的。”
“什么?小贼?”婉贵妃眼睛里露出来戏谑,分明就是觉得我与贼朝夕相处,继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吧。她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定定地望着我到,“说吧,此人现在身在何处?”
婉贵妃没有因为尧笙是进宫的贼而刁难,我这一直悬着的这颗心微微地放下去一点,想了一下:“娘娘,此人正巧在刑府的大牢中,娘娘可否带奴婢前去确认一下?”
“刑府?专门关重犯的大牢?”婉贵妃脸上略显震撼,杯子不小心从手上滑落了下来,婉贵妃这才回过神,看到地上杯子的碎片,微微地笑了一下,对着我说道:“也罢,本宫倒是有办法放他出来,不过答应本宫的事情还没有办完之前”
心里知道婉贵妃会提出来什么要求,我连连点下头,说道:“今晚,要麻烦娘娘要到紫虚宛看戏,顺便要请上皇上。”
婉贵妃听到我这样说,知晓我心里已经有了揭穿嫣贵人的主意,浅笑不语。嫣贵人的戏台子她自然是要去凑上热闹,并且还是嫣贵人将要被皇上打入冷宫的戏,她怎么可能会不期待?
婉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二人无言对视了许久,皆眼中含笑,各怀各的心思。她随意地问候了我几句,最终是对着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出去。
华阳宫走出来后,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尧笙,刑府那地方如何黑暗我是知道的,虽然婉贵妃答应我的一定能够办成,只不过我一点儿也不晓得他在那刑府大牢里的两个月,是怎么度过的。待到今夜嫣贵人一事落下定局,我一定要将他毫发无损地带出宫去!
我低垂着脑袋漫无目的地走在宫道之上,没料到会突然撞上一堵人墙。我被撞倒在地,屁股十分热情地亲吻着大地,吻得太激烈,导致我痛的我小脸都皱了起来,还没有来得及抬头去看撞我的人是谁,只是小声地哼唧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熟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看上去是十分惊讶地,像是完全没有想到我会从华阳宫里出来。
我抬头看过去,宁渊放大的俊颜便映入了我的眼中,见我摔倒在地,他顿了顿,还是伸手扶了起来:“没事吧?”
我的身形顿时僵硬了起来,按揉臀部的动作也停下,脸色变得惊恐,最近和宁渊仿佛格外有缘,不是有意找他,他也能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然而回头看见华阳宫三个大字,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华阳宫中住着他的妃子,他前来看看,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改坐为跪,规矩请罪:“奴婢无心惊扰圣驾,请皇上恕罪。”
“你快起来,”宁渊看到我跪在地上,叹了口气,不慌不忙地把我扶了起来,眉头微微敛起,“我只是想问你摔疼了没有,浅浅,能不能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宁渊的话语十分诚恳,可是他愈加对我好,我就愈加心虚。他是会有着三宫六院的圣上,而我,一个打山里来的女贼,有了交集已经是此生幸事,我不愿违背与婉贵妃的约定。可是转念又觉得自己对皇上太过于冷漠,转而小声地说道:“皇上,奴婢有个挚友叫做渊陵,在奴婢的心中,奴婢会一生把他当做不可替代的朋友。”
“也罢。”宁渊听到我说的话,眼睛里充满了失落,想要转身离开:“是挚友也罢,你能够陪在我的身边便足矣,浅浅,你可愿留在这宫中?”
皇宫衣食住行都管,确实是个好去处,可惜我并不喜欢。
“皇上,奴婢喜自由,进宫只是权宜之计。”
他自嘲地笑了笑,看起来让人感到十分心疼,我想要去安慰他,可是又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什么态度。宁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背过身打算默默离开。
此时我猛地抬起来了头,对着宁渊说道:“皇上,请留步,不知皇上”
宁渊脚步一滞,缓缓地转过来身子,很认真地看着我等着我说话:“浅浅,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或者说,你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