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仿佛是被我戳中了心事一般,惊讶不已:“穆娘真是聪明,一猜就中!此番我二哥听闻倌人阁有美人三天才让人见一次,非拉着我来让我帮他见一见,否则他不肯回家……”
这也行?我忽然觉得苏家二哥绝对是世间独有的兄长,还能拿不回家的借口威胁自己弟弟,偏偏这个傻弟弟还答应了!等等,这话有些不对。
“你口中的美人,该不会是倌人阁的离公子吧?”
苏景更加欣喜了:“穆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转面看了看台上的美男,侧脸正脸都是不可挑剔的,来倌人阁我的本意就是为了见离公子,现在两个大男人和我抢,我不干!
“不行,”我急得拍案而起,动静之大惹得旁人纷纷侧目,自觉冲动了后我又坐了下来,郑重地对苏景说道,“离公子是我看上的,你们今日万万不能与我争。”
“咦,三弟,二哥上个茅房的时间你就勾搭上漂亮姑娘啦?”
我正庄严向苏景宣布的时候,苏家老二从拐角处走了出来。苏老二不如苏景好看,却也是有鼻子有眼,端端正正的,就是搞不懂他为何偏喜逛青楼。
苏老二一身黑衣,在苏景旁边,他十指交叉撑着下巴端详着我,我身上的战意仍在,扬起尖翘下巴回看着他,杏眼中闪着不甘的光芒。
苏老二突然笑了起来:“美人不施粉黛,有如精灵降临,只是为何看见在下有些不大高兴?”
看见你高兴才有鬼,一个大男人坐在女客中间也不知道害臊的。我张了张口,刚欲说话讽刺他的时候,台上的离公子已经准备好了笔墨,阁主也是扭着身子站在他的旁侧。
倌人阁阁主笑意浓浓地望着台下的女客,声音尖锐得像电视剧里的太监一样:“好了,大伙都安静安静,离公子已经准备好了三幅对子,想要和离公子畅谈的客人们速速上来吧。”
“什么?不是口答啊?”苏老二在一旁嚷嚷着,一脸的生无可恋。
“没事的二哥,待会儿我也上去,在一旁提醒你就是了。”
这狼狈为奸的俩兄弟!我暗暗不爽,转念又想着自己高中大学背了那么多古诗词,用来应付应付还是不成问题。像那种穿越的女主不都是在这种比文的赛场上,借鉴古人的作品一鸣惊人么?
身边的女客已经接二连三地上去了,我思忖了半会儿,也跟着插缝而入,倌人阁阁主让人搬来了一张极大的桌子,每个人面前都放好了笔墨纸砚,等着我们来落笔。
我瞄了一眼离公子题的对子,上联是灯火星星,人声杳杳,歌不尽乱世烽火。
这个对子嘛……
“乌云蔽月,人迹踪绝,说不出如斯寂寞。”
有人抢先一步写下了下联,然后交与倌人阁阁主,随后念了出来。女客里多是寡妇,妇道人家在这“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社会里,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不少的女客目光怨恨地等着苏老二,大概是晓得无望,甩笔下台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我慌慌忙忙地去瞄下一个对子——风雨替花愁,风雨过花也应休。劝君莫惜花前醉,今朝花谢,明朝花谢,白了人头。
此句我好似见过类似的,绞尽脑汁在当下回忆,见着隐约有些头目了,那该死的忘恩负义的苏景又帮他哥哥作弊了。
只闻他道:“碧水为君忧,碧水流君不得求。愿水莫休君上意,昔日君走,今日水流,愁煞心头。”
我是当真没有想到苏景小小年纪,也会有这样的文采,只不过被他二哥这样随便地脱口而出,我便觉得是可惜了这词。罢了罢了,来倌人阁本就是图个打发时间,花若离是好看,但说实在的与我家男神相比还是差得几分,甚至还比不过精神病修王爷,况且终归是风尘之人,我还是弃权好了。
此先那对子的下联已经在脑海里成型,但是我却不想说了。倌人阁阁主不知我的神情,他心里晓得我穿着不凡绝非普通人,便礼貌有加地问道:“这位姑娘可有下联?”
“乘兴两三瓯,拣溪山好处追游。但教有酒身无事,有花也好,无花也好,选甚春秋。”既然想起来了,也不妨说一说,我也懒得写字,当众念了出来。
众人瞧我的目光纷纷深了几分,带着猜疑和崇敬。我故作淡然地整理了一下衣襟,扬首从台上退下,留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今日我认输,离公子当同真正有缘人一起欢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