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凤悠的声音引回了神,听到她的话,指尖紧了紧,可能是因着方才那股莫名的庆大威压,心神惊怕之下她的头隐隐有些作痛,面色显得苍白起来。
想到莲儿被带回来时因为姜世子的动静太大以至于她还没得到消息就惊动了皇上,于是皇上便在凤仪宫当着她的面狠狠的训斥了昏迷中的莲儿一顿,便是她自己也被牵连的让后宫里知道此事的不少妃子公主看了笑话,这些天小儿子出事,定安王府风波不断,同时皇上比之以往更加疏远了自己,这一系列风波让那些妃嫔开始大起胆子,明里暗里的对她冷嘲热讽,尤其是舒贵妃,因着大皇子和定安王府的事,便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思及到这些,宋皇后心里涌起的那股无名之火就怎么也灭不下来,因着气愤,脸色越加不好。
春嬷嬷注意到皇后的脸色不对,想到娘娘这些日子身子不怎么好,头经常疼痛,急忙上前扶着皇后,关心道:“娘娘是不是累了?”
皇后回了回神,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外人在,缓了缓脸上的神色,笑道:“本宫没事。”
看了看外面,烈日当空,天气有些炎热,对着凤悠道:“想来这是姑娘第一次进宫,这样吧,”看了看身旁的春嬷嬷,吩咐道:“春嬷嬷,叫明竹到偏殿给凤姑娘安排一个房间休息。”
转头,对着凤悠继续道:“现在这个时候天气甚热,等到了下午稍微凉快一些本宫就让人就送凤姑娘回去,当然,要是凤姑娘有兴趣的话,可以叫明竹明菊陪你到凤仪宫附近转转,这皇宫可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地方。”
凤悠美眸眨了眨,不可置信道:“娘娘,民女真的可以欣赏皇宫里的景色么?”
“当然可以了,不过不要走得太远,就在凤仪宫附近就好,要是遇到了什么贵人冲撞了就不好了!”皇后含笑提醒,眼睛里的算计之色即便很快闪现而后消失,凤悠还是捕捉到了。
皱了皱眉,凤悠垂头冥思了半天还是想不到宋皇后准备做什么,扁了扁嘴,不想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能死在皇宫不成。
“民女谢娘娘好意。”
皇后舒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额角,不舒服的感觉再次袭来,抬头吩咐道:“明竹,带凤姑娘下去休息。”
明竹恭敬行礼,“是,娘娘。”
皇后满意,转而看向春嬷嬷,吩咐道:“春嬷嬷,送本宫回寝宫,”现在她的头是越来越痛了。
春嬷嬷抬手轻托着宋皇后的一只手,两人正准备抬脚离去,凤悠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娘娘,可不可以让牧吟也进来和民女一起休息?”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皇后皱了皱眉,面上有些不耐,转头,不解道:“牧吟是谁?”
“她是民女暂时的……嗯……保护民女的人,她现在就在外面等着民女呢!现在太阳这么热,要是她中暑了就不好了,”面上是天真的样子,话语却是踌躇胆怯。
皇后看了眼德公公,见到他点头,对着明菊道:“让那个叫牧吟的女子一起吧!”
凤悠道谢,“谢谢皇后娘娘!”眼眸含笑,像是有点点星光碎在里面的样子,看的在场的宫女太监有些失神。
皇后点了点头,身子有些软,感觉到身后还有虚汗冒出,不再多加逗留,和春嬷嬷带着身后的几名宫女离开了大殿。
之后,凤悠被那个叫明竹的宫女引到了准备好的偏殿,等到那个叫明竹的宫女安排好一切退下后,牧吟和明菊走了进来,明菊走之前,牧吟拉着明菊的手,感激道:“辛苦这位姐姐了!”
明菊面上淡笑,规矩点头,“不辛苦,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既然人到了这里,奴婢就先退下了。”
“辛苦了,”凤悠坐到一旁桌子边的凳子上,倒了两杯茶水,喝了一口解渴。
明菊看了看凤悠那随意的样子,面容不变的退了下去。
“怎么样?”凤悠示意牧吟坐下,将茶盏推到牧吟身边,问道。
“主子,有人在暗中查看凤仪宫的情况,有三拨人,”牧吟喝了一口茶水,禀报道。
凤悠眯了眯眸子,指尖敲击着桌面,疑问道:“三拨人?”
“是。”
冷笑一声,“嘉皇那边自是不必说,肯定派了暗卫过来,作为皇帝,宫里的什么事都必须在掌握之中,这是帝王准则。”
指尖顿了顿,“另一拨人,我猜的不错的话就是大皇子的母妃,舒贵妃的人了,她和皇后一向不对盘,昨日听到祁微莲因我受伤的事绝对比谁都关注,而我进宫的消息皇后也不会瞒的太紧,她知道,不奇怪,会派人过来打探,更不奇怪!”
“那剩下的一拨人是谁的人?”皱了皱眉,心里暗暗猜测,难道是祁十漾派来的人?
摇了摇头,感觉不像是他,会不会是别的嫔妃?
心里烦闷,这皇宫里的关系真是错纵复杂的可以,她就算通过阎阁知道了点消息,但是没有亲身体会和参与进来,还是真摸不清楚。
看来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不是什么情况都适用的。
将茶水一口气喝完,对着牧吟道:“下去休息一会儿吧,稍后等天气不那么热了,我们去这附近走走,可不能辜负宋皇后的”美意“!”
牧吟眸子闪了闪,点头。
御书房。
“难得十漾儿今日陪朕用膳,怎么不再多吃点?”皇帝祁嘉放下手里的银筷子,拿着年德递过来的方巾擦了擦手。
“父皇,儿臣已经吃饱了,再说,你吃的也不多,又何必说儿臣!”祁十漾拿着筷子拨动面前盘子里的菜肴,看起来有点无聊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但那种骨子里散发出的慵懒肆意之态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表现得尽善尽美。
“既然吃饱了,就说说那个给你诊病的那个姑娘的事吧!”皇帝漱了漱口,站起身,示意一旁的年德将这些东西撤下去。
祁十漾拿着筷子的手僵了僵,艳绝魅惑的俊脸上有些冷沉,凉凉道:“有什么好说的!”
“能得漾儿出手相救,并让姜世子示意暗卫添油加醋的禀报昨天的事,让皇后失了脸面,想来这姑娘和你们二人的交情还是不错的,漾儿不打算说说么?还是想要让父皇去查探清楚?”
祁十漾凤眸闪了闪,俊美绝伦的脸上有了几丝浅浅的不满之色,夹杂着微微的怒意,让他的冰莲般纯净白皙面色看着红润的不少,心里腹诽,你不是早就查探清楚了么?
知道躲不过去,丢开手上的筷子,起身,徐徐道:“父皇,凤姑娘为儿臣解毒,救了儿臣一命,如果再算上在西岚城的事,那就是救了儿臣两次,昨天的事,也算是对凤姑娘的报恩,再说,要是她出了事,那儿臣这治了一半的病可如何是好?所以,儿臣维护她也是理所应当!”
嘉皇闻言,眸光深了深,目光沉沉的盯着祁十漾半饷,见他没什么不对,沉声道:“男儿应当志在天下,谋取这万里如画江山,所以漾儿要清楚孰轻孰重?”声音浑厚,带着警示。
说道这个话题,祁十漾当即正了面色,抱拳一礼,“儿臣定会达成父皇所愿!”语气坚定,掷地有声,整个人带着势在必得之意。
嘉皇满意点头,沉冷的眸中染上笑意,“漾儿知道就好。”
抬步走到龙案后,看到桌子上成堆的奏折,眸光瞬间恢复以往的色泽,浮沉幽暗,不得窥看其底,轻声喃喃道:“这几天的闹剧也差不多了!”
祁十漾笑了笑,没有说话,又重新找了个位置坐下,眼里张扬的红衣锦袍随着他动作的弧度在空中划现朵朵艳丽惊人的花儿,御书房一下子静寂下来。
半饷,祁十漾突然出声,随意道:“父皇,南陵那边有动静。”
嘉皇拿着毛笔的手顿了顿,“朕知道了,漾儿也要心里有数才好!”
闻言,祁十漾敛了敛眼帘,清亮的眸子带着邪佞之气,话题一转,道“听说不久前三哥在这里?”
“寂儿来请安的,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说要去看看她母后,”嘉皇语气平淡。
祁十漾轻笑,风华潋滟,“三哥还是老样子,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真难让他多说几句话,这么些年了也不改改,不好,不好!”感叹的摇摇头。
嘉皇看了祁十漾一眼,训斥道:“怎么就不好了,朕看你就应该和你三哥换一换性子,这模样性子都不知道像了谁了?连朕都敢顶撞!”话是这样说,可话语里对祁十漾的疼爱之意分外明显。
“儿臣这模样有什么不对么?”抬手摸了摸脸。
“能得这副相貌儿臣还要感谢父皇和母后呢,儿臣对此挺满意的!”想到有时候迷惑的悠儿失神呆愣的样子,他就想要笑,也越发的喜爱他这张容颜。
“还有,儿臣这性子不是挺好的么,不拘小节,什么事都看的开,”自己赞美着自己,没有一点的谦虚,气的嘉皇直接就把手中的毛笔丢了过去,还好祁十漾躲得快,不然这衣服怕是要毁了。
“你母后温婉端庄,你怎么就没从她身上学到一点规矩呢!”像是回忆,声音带着的沧桑,惋惜,怀念,和对面前这个儿子浓浓的不解。
“母后要是多活几年,儿臣这性子说不得也会收敛许多,”提及他的母后,眸光有一瞬间的暗淡,还有就是,父皇,你真的了解母后么?
这句话他没有问出口,他不想坏了母后在父皇心里的印象,毕竟这是父皇身处高位后心里唯一的美好念想了!
嘉皇听到此处,想到那个他心爱却早逝的女子,坚硬似铁的心房痛了痛,看不清眸低深处的眼睛里有悲伤溢出来,此时的他,褪去了帝王该有的保护色,也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痛失爱人的男子罢了!
“是啊,你母后要是多活几年就好了,”口中喃喃,悲痛之色袭上向来威严的脸庞,整个人瞬间悲肃了些,带着凄凉之意。
祁十漾见到这个样子的父皇,眼神复杂万分,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犹豫几许,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他能说什么呢,母后终究还是不在人世了,他说得再多也不过是徒添父皇的伤感罢了!
御书房里再次静默下来,气氛有些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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