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梵笙终于明白,为什么梅筹不让他去见洛长风?
因为,他们恐怕是宿敌,天生的。
洛长风被众人簇拥着,谈笑风生,好一个君子如玉的儿郎,不愧是流着人族两大顶尖强者的血,一看就是个卓尔不凡的人物。
安梵笙却觉得非常荒谬,因为,看着洛长风,就像看着另一种自己。
洛长风也是一样的感觉。
安梵笙不说话,洛长风也不说,那些簇拥着洛长风的也一样。
安静的不像话!
“你是谁?”洛长风打破沉默。
“安梵笙。”安梵笙如实回答了,因为掩藏也没有意义。
两人皆是不约而同同时出手,几个少年心照不宣地退开来,让出位置。
两人容貌极像,宛若孪生兄弟,因为他们都像安天席,唯有双眼不同。
安梵笙的眼眸宛若明镜,似乎可以映照出世间万物,毫无污秽;洛长风的眼眸如同绿水碧潭,柔和,似乎是块上好的墨玉深嵌其中。
“阴阳道劫体,当除!”洛长风疾声道,似乎带了点别的深意,清风缭绕,翩若惊鸿。
“呵,”雷光萦绕,战神附体,“可我觉得,洛水神女一直都在骗人。”安梵笙毫不退缩,直面来击。
重剑和软剑相击,雷光和清风相交,犹如大雨风雷。
洛长风手臂酸麻,哪怕一触即分,剑上传来的大力也叫人心惊,简直就是头蛮象,“野蛮之辈!”
安梵笙也没占上风,头上溢出汗珠,这个洛长风像风一样滑溜,“地鼠玩意。”
平手!这在那些追随洛长风的人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洛长风在同龄人眼中就是一座山,不可逾越,现在,终于有人做到了。
打坏了阴阳监的大门,两个少年拄着剑,喘着气,恶狠狠地盯着对方,谁也不服谁。
原本走在洛长风身边的燕御空脸色极差,这就是弟弟所说的安梵笙?也太强了吧?!
同样的修为,洛长风只比安梵笙大几日罢了,就是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梅筹用小米糊养大安梵笙,洛长风有三四个奶娘随时待命;安梵笙五岁就开始来回雪山与山脚,摆摊算命,洛长风锦衣玉食,千娇万贵;安梵笙被追杀,雪山之上,生死一线,洛长风享受着中州世家们的奉承。
这就是兄弟,亲的。
操蛋的兄弟!!!
安梵笙看着一身清贵之气的洛长风,他嫉妒,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一直在雪山上,和梅筹相依为命,后来梅筹不在了,他就只能四处逃亡,他的过往,没有童年,被逼着成熟。
就因为他是阴阳道劫体,就因为他是上一任狐王的儿子,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这些他根本不能改变的事实。
根本就不是他能控制的,却要他来承担责任。
“这些,都是活着的代价!”洛水神女悠悠走来,地面上出现坤为地的卦印,顿时出现一座囚牢,安梵笙困在其中。
是啊,想要活着,就要承担这些责任,活着的责任。
安梵笙没有恐慌,洛水神女杀意虽强,但真的能杀,就不会有这囚牢。
“呐,爹,我对你来说,”安梵笙对着天空说,“我对你而言到底算是什么呢?”
金色的剑罡划破长空,宛若金虹,势不可挡,“你冒着生命危险,跨越大州来到这里,故意挑衅你不能对付的角色,”安天席现在站在安梵笙面前,“就是为了来问我这么一句?”囚牢破碎。
洛水神女脸色一白,安天席越发地强大了,她早已不是对手。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安天席由始至终没有“看”她。(安天席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是。”安梵笙抬头,看着这个他素未谋面的父亲。
“如果我不是你爹呢?如果我不在这里呢?”
安梵笙拿出卦盘,“我不信世间有这样的巧合。”那是安天席用过的卦盘。
天才鲜少出自乡野,安姓,中州安家,不工剑哪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九尾狐王和人族强者相恋的故事,乾尊故作神秘的言语
一桩桩一件件,他可不是傻子!
“”安天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嘭——”那是不工剑落地的声音,“十三年,你把我丢在雪山不闻不问。”安梵笙咬着牙,红着眼眶。
安天席早就离开他原本站着的地方,虚立在半空中,“刚猛有余,灵巧不足。”
雷风恒(恒卦)!
一对雷翼夹带着风,带着安梵笙飞向安天席,这是刚和洛长风战斗时领悟的,他的悟性极好,“要你管?!”没有多余的话就是打。
“没见过的招式,你自创的?”安天席一脚踢碎安梵笙的体表雷光,“漏洞百出。”随手一折,雷翼断了。
安梵笙自半空坠下,把地面砸出来一个大坑,烟尘滚滚。
蓦然从尘土中飞出,雷光凝成铠甲,雷翼重塑,变得更凝实,安梵笙的悟性是真的妖孽。
不工剑义无反顾地挥向安天席,想把安天席砸向地面,
“这柄不工是我留给你,你却拿来对付我。”安天席一个闪身,安梵笙连他衣角也碰不到。
安梵笙雷翼一闪,速度徒然加快,又有新的领悟。
“实力太弱。”安天席,随手把安梵笙击落。
“那又怎样?!”安梵笙,“你有资格管我吗?”双目赤红,咬牙切齿,“我被洛水神女追杀,你没出现,我在雪山上差点死了,你也没出现,现在倒是装出一副父亲的架子来了?!到现在,还连睁开眼看我一眼都没有!”安梵笙放下不工剑,用手抓住安天席的衣领,“在你眼里,我这个儿子到底算什么”双手滑落,其实,他最开始就问了,他历尽千辛,就是为了来问这一句。
安天席,其实已经是十三年没有睁开眼,现在,他睁开了眼。
一道金色的剑气自瞳孔中激射而出!血线横跨了眼球,和两眼间那道伤疤相连,安天席真的够狠的,这一道他自己划下的剑气,折磨了他十三年!
要知道,眼睛本就是脆弱的,安天席的剑气凌厉至极,这剑气一直都在眼睛里,像是一直有着无数铁针狠狠扎着,那是何等的痛苦?!这还是他自找的,他自己不让自己解脱,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