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尊明白,有些事是注定躲不过的,但至少,他能为安梵笙争取一些时间。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谁也想不到安梵笙一直在乾尊眼皮底下,就在这乾天城,只是乾尊什么都没做。
要知道,乾是纯阳位,乾尊最是刚直,嫉恶如仇,不会放过任何罪恶,何况是会带来灾祸的阴阳道劫体。
中州首府阴阳城——
洛水神女低头看着手中的信,“最正直的乾尊也学会了撒谎,还真是……”
“来人,”洛水神女,“把长风叫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洛长风,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和安梵笙一般大,一袭青衣,一派潇洒的气度,“母亲,你叫我?”
“我有些事要离开这中州,你也差不多该历练历练,中州就暂时交给你了,”洛水神女起身,“我要去乾州一趟。”
“是。”洛长风没有问为什么,因为洛水神女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既然这么说了,洛长风就只能照做。
洛水神女去乾州之前,来了地牢。
偌大的地牢,如果被安梵笙看到,绝对要双目发光,原因无它,这个地牢很值钱。
紫檀木家具,珐琅瓶,蚕丝被,像是个极其富贵的人家的房间,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如果不是地底,很难想象这是个牢笼。
地牢里住着一名男子,手踝脚踝上带着枷锁,一直闭着眼,双眼之间有一道疤痕,横亘着,颇为奇怪。
虽然是被监禁着,却没有半点被监禁的窘迫,反而有种他站在竹林中的淡然潇洒之感。
“你又来做什么?”男子问。
“我找到你的那个孽种了。”洛水神女面容带笑,似乎在说着,这花真美,“我这回一定会杀了他,到时,你就只剩下长风了,你该死心了。”
“我早就死心了,”男子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在她死的那一刻,至于那孩子,那么简单就能被你杀了的话,你就杀吧,那么弱,早点死去也是种幸福。”这话,闷狠。
“你真狠。”对什么都狠。
男子没有理会洛水神女,转过身去。
乾州首府乾天城——
乾尊脸色一变,长叹一口气,“该来的,迟早会来。”躲不过的。
安梵笙背着不工剑,正打算出去摆摊算卦,一道如鸣珮环的声音传来,“安梵笙,十三年了,你真是让我好找。”
洛水神女凌空虚踏,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梵笙,“你都这么大了呀,当年我初次见你,你还是个刚出世的婴儿呢。”面容高贵端庄,高不可攀。
安梵笙只能呆呆地看着洛水神女,他根本就动弹不得,差距如同浩瀚星河,不可逾越。
那无尽的杀意如同大山,紧紧地压在安梵笙的背上,他想要窒息,想要昏迷,皆是不得。
虽然他是阴阳道劫体,可怎么也没想到洛水神女会亲自出手来杀他。
他做错了什么?让洛水神女这么个绝代强者不惜跨越大州自降身份亲自来杀他。
不想死,他还不想死,他什么都没做,他什么都没见识过,生死一线,最是激发潜能,“震为雷!”几乎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安梵笙领悟了。
上震下震的叠卦浮现在天上,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击中了半空中的洛水神女。
安梵笙跪坐在地上,喘着气,本命卦术真的消耗太大,他体内的阴阳二气全空了。
确实是个惊人的卦术,可惜,安梵笙太弱,洛水神女太强。
洛水神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落在安梵笙面前,“如果你不是阴阳道劫体,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我会很欣赏你这样的绝世天才的。”毕竟,这世间像安梵笙这样天才真的不多。
洛水神女捏住安梵笙的脖子,把他提起来。
安梵笙脸色通红,“凭什么,我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现在没做,不代表以后不会做,反正都会做的,不如早点死去,免得日后危害人间。”洛水神女的表情依旧那么平淡,似乎在说天气真好。
乾为天!
乾尊的本命卦术,乾尊出手了。
洛水神女的手一松,安梵笙坐在地上,不住咳嗽。
“是你!”安梵笙瞪大眼,这不是前些天找他算卦却连解卦都不听的土豪吗?!
金色的大网笼罩天地,“快逃!”乾尊没有多说什么,他的鬓边渗出汗珠,对付洛水神女他很吃力,如果不是偷袭,他可能根本就无力和洛水神女抗衡。
安梵笙没有矫情,毫不犹豫地向远处逃去。
“乾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洛水神女已经挣开天网,“他可是阴阳道劫体,终究有一日要给世间带来灾难。”
“因为你骗了我们,骗了世间。”乾尊没有回答洛水神女的问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安天席是对的,安家是对的,我已经察觉到了,我是你的伥鬼,助你为虐。”他是个刽子手。
乾为纯阳位,乾尊最是正直。
知道自己是个刽子手的乾尊简直想以死谢罪,悔不当初!
偏偏,他什么补偿也做不到,只能一直愧疚,到死。
可能他终身都成不了混沌境了,但是对他而言,一直怀着愧疚到死才最是让他痛苦。
“真不愧是八尊之首,可是,为什么你这么正直呢?”不这么正直,可能就已经成就混沌,“可是,阴阳道劫体会带来灾难这件事,我没有骗你。”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他。”没错,安梵笙是乾尊看着长大的,安梵笙一到他的乾州,他就察觉到了,他的正直使他没法对一个婴儿出手,就一直关注安梵笙,防止他伤害乾州,从小看到大。
洛水神女素手一扬,把乾尊打成重伤。
其实洛水神女也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她胸膛微微起伏,乾尊的修为非常接近混沌境。
洛水神女深吸一口气,一夜跨州而来,还和乾尊大战了一场,她消耗不小,无力去追击安梵笙,“传我法谕,不惜一切代价,击杀安梵笙!”
祝鸿呆立在一旁,他什么都没做,虽然做了也没用,但他还是为自己懦弱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