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当家头前带路,张三踏进一条幽深的甬道,借着沿途洞壁上火盆中闪烁的光芒,张三默默地打量起来,不由暗暗惊讶。
甬道狭窄,地面均由青色石板铺就而成,宽窄仅容三四人同行,高度却是诡异的敞亮大方,怕有近三人高,而且洞壁上皆有拳头大小的坑洞与手臂粗细的木轨横摆,下层洞壁光滑似镜,上层却是开凿痕迹明显,显然没有如下层这般经过精细打磨,但经过如此一番比较,看起来甬道上层纵横交错、规则周正的木轨横摆像极了装饰。
可真是装饰?
目光聚集在木轨上鲜红色泽并不匀称的木轨横摆上,显然不是刻意涂抹。
张三毫不怀疑若是不明就里的闯进来,这些好似装饰品安然横亘在头顶的木轨横摆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给自己致命一击。
可以想见,这条狭长的甬道完成了多少次、多少人命的收割,从一路走来上方皆是一片鲜红便可窥其一斑。
看的出,大当家作为曾经世俗王朝显赫一时的将门后裔,王朝征讨,尸山血海,残肢断臂,早已屡见不鲜。即便虎落平阳,也有普通山匪难以企及的谨慎与魄力。
见张三兴趣颇浓的打量甬道,大当家挠挠头,尴尬道:“都是些俗人过家家的玩意儿,仙人见笑了!”
“没有,山上的修炼者也不见得就见识过两军对阵、尸体倾轧的血腥场景。”张三苦笑摇头,正如他所说,山上的修炼者不管如何神通盖世、杀人如杀鸡,终究不全是以杀人取乐的刽子手。
这位曾经杀伐果决的将领,如今虎落平阳,偏居一隅的大当家,脸庞带笑连连点头称是,对于此时的逢迎,没有任何的心理障碍和负担。
脚步不停,在幽静到落针可闻的甬道中,微带回声。
甬道确实极长,直到半炷香之后,晃过一个转角,张三才看到略微宽阔的甬道和两侧的门房。
行至其中一间门房,大当家推开裂痕如婴儿小嘴一般的老掉牙木门,门扉发出一阵熟悉亲切的吱呀声。
大当家当先走进去,点燃室内的油灯,孱弱的昏黄火光将其中照亮。
张三抬脚走进,入眼便是极不和情理的舒适温馨。
水墨画般的洞壁作为室内惊艳起手的基调,几幅寥寥数字更显苍锋古劲的书法大作蜿蜒其上,一口小木窗充满凿壁偷光意味镶嵌在书桌上方,此时,窗外淅沥的小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滞,静谧至极的月光从小窗倾泻进来,将小窗下的物什映射的雪白。
书桌首当其冲,搁置在书桌上的一架红花古筝,在雪白的静谧月光中安然的躺着,“睡美人”一般曲线毕露,妩媚动人。同样驻足在书桌上,在昏黄灯光与雪白月光交界处,一盆绿意盎然的精灵草,被追逐月光赶来的一缕清风吹拂得左摇右晃,也似是察觉张三侵略意味十足的目光,出于保护“睡美人”纵使清风不再,小巧可人的精灵草依旧抗拒的冲张三摇头晃脑。
张三在大当家挑眉的视线中,脸上带着莫名的浓郁笑意,赶忙将目光从书桌移开,小家伙可不好惹。
室内正中摆着一张精致的栗木小圆桌,几方小凳配套周正的围在四周,孱弱的灯光在锦绣的桌布上晃动,不远处,青色床帘流苏也随着光芒微微摇曳,宽敞的床铺,素净的被褥,无不让张三感慨,自从不明就里的来到这方世界,什么柔软舒适都与他成为了绝缘体,此时看到这些不由心中暖意横流。
踩着绯红的地毯张三缓步行至小桌旁坐下,一股难掩的清淡麦香伴随着张三进入室内冲进鼻翼。
张三闭目仰鼻享受。
任由大当家殷勤的倒上一杯余温尚存的茶水,推到自己面前,也不落座,只是在一旁站立侍候,张三也不矫情,直接拿起牛饮而尽。
并非张三小人得志,而是不管“前世今生”张三都知晓世事沉浮,任何姿态都有其必要性。勤勉奋勇是好事,矫枉过正就不好了。
见张三毫无芥蒂与防备的姿态,大当家脸庞笑容汇聚,但仍旧布满惭愧道:“小地实在简陋,就劳烦仙人今夜委屈在这里了。”
张三从进房便不曾退去的笑意始终挂在脸上,闻言,望着此时好感度爆棚的大当家不由摇头笑道:“大当家,不必如此在意,即便我是你们口中所谓的仙人,也同你们一样吃喝拉撒。”话音一顿,张三脸色一正,故作认真的盯着大当家刀疤可怖的黄脸,玩笑着继续开口道:“仙人身份也同样有高有低,可能我就是那最低等仙人,你就不怕女儿跟我走了之后,解决不了身上的顽疾?”
大当家脸上的笑容瞬时凝固,变得诚惶诚恐起来,毕竟哪有仙人这点小事儿解决不了的,他只是想是不是张三此时改变了主意,不带自己女儿一同前往雷霆宗。
嘴里惶恐惊呼着“仙人”,就要跪倒在地上。
张三眼见这位或许面对世俗皇上都不曾如此失态的虎贲将军又要演绎爱女情深的一幕,不由头疼,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
“哎”张三懊恼的叹口气,血浓于水的亲情张三如何不能体会,自己又何尝不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看着惊慌失措的大当家,张三真想给自己两个耳掴子,人家信任不惜让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做自己丫鬟奴仆,怎的就会要死不死的拿这茬开玩笑。
“能救,能救!”张三不好意思的将大当家缓缓拉起,讪笑道。
“谢谢仙人大恩大德,就是让韩木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啊!”大当家立即笑容灿烂,说着就又要拜倒。
张三有些无奈了,感觉心绞痛的厉害,这他娘什么毛病,坏的拜,好的也拜,但是手上还是拉着大当家,一边连声说着“甭客气,甭客气。”一边将大当家向着门外推去。
张三实在是怕了黑风寨众匪,心脏承受能力着实有限的紧,你敢信他们是打家劫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