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卡里奥斯的眼神,又刚才那副散漫的状态,变得专注了许多。作为一个兽人,你可以阴险,可以恶毒,可以残暴,可以正直,可以好客,无论怎样都好,就是不可以不好战。
对于一个兽人而言,好不好战,和你那东西能不能起反应一样,都是像命根子一样要紧的事。
“你和我,一对一、单对单的死斗。”
“你就那么有自信吗?”
“当然。”林奕龙走到卡里奥斯跟前,点了点头。
“是吗?”卡里奥斯一手拿着龙头式样的面具,一手放在额前,捏了捏鼻子,故作一副沉思状。
“你怕了吗?”
“嗯。”卡里奥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抬起头无不得意的说:“我怕你会死。”
“你就那么有自信吗?”林奕龙将这句话,原话奉还给了这位自视甚高的兽人领主。
“当然。”卡里奥斯抬起双臂,来回渡步,展示起了身上这件装甲。若找个参照物的话,他身上这件贴身的,被类似皮质的软甲,和关节处的形状各异的大块钻石块状,所充斥着的装甲。就像是“电阻”里的新锐圣衣,而林奕龙身上的这件,没有多余装饰,且线条更硬朗的装甲,就像是老版圣斗士里的圣衣。抛开美观度不谈,确实是卡里奥斯身上的这件装甲,更为先进一些。
“你的装甲,的确更为新锐。”林奕龙咧了咧嘴,坦诚的说。
“没错。”卡里奥斯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仍不忘辛辣的提醒这位老朋友说:“这是你们第四装甲师,投奔我的人,替我制作的。量身定做,羡慕吗?”
“闲话少说,我可不怕你身上的这件小玩意。。”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什么都不怕的大英雄。而也就是因为你这份顽固和勇敢,你手下的人,才会献出他们宝贵的生命。”
“可恶!”
林奕龙伸出左臂,张开左手,往外轻轻摆了一下。右臂则伸到背后,将那把从军火库里带来的长剑给取了下来,横在了卡里奥斯的额前。
“为什么不砍死我?”
“为什么,你不做抵抗呐?”
“我说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卡里奥斯向林奕龙投以了赞许的目光,往后退了几步。将腰间挎着的那把,金黄色的弯刀,给抽了出来。
“当然,你是个值得敬重的对手。”
他们同时把手上的武器,向前挥动出去。长刀和重剑横在一起,正横在他们的额前。如果谁一不留神,送了劲。两把武器,就会同时劈砍到他的肩膀上,乃至是额头上。
“嗯……”
他们,还在僵持着。
“啊……”
最终,不分胜负。两人分开,又重新缠斗在了一起。刀、剑,不断的重叠在一起,蹭出一道道火花。
他们之间,仍是处于一种并驾齐驱的状态。有时候卡里奥斯往后退了两步,林奕龙追上去,就会被他一脚再给踹回去。有时,在林奕龙看上去处于劣势的时候,他就会节节败退,做被动防守。但就当看上去,卡里奥斯的下一刀,就是最终一击的时候。林奕龙又会,勇敢的冲回去,以更猛烈的劈砍,扭转这一劣势。
眼见,林奕龙紧握着手中的重剑,不停的向下使劲。把手拿弯刀的卡里奥斯,给逼得不得不半跪在地上,吃力的做防守。
重剑的剑身,就要按在卡里奥斯的左肩上了。不消多时,只要他泄了劲,就会被劈成两半。
“你罪恶的一生,就要结束了……”林奕龙咬紧牙关,鼻孔里,和嘴里都在喷射出白色的烟雾。
“首先,”卡里奥斯还在不断的,往前使劲,他觉得胜利的机会,仍然存在着,“首先是你的那些同僚,其次是那个不知死活的人类老头,再接着是你。你难道没有发现,你们都有一个致命的共同点吗?”
“什么?”
“那就是固执,只会无畏的送死。”
“你这个混蛋!”林奕龙把手中的长剑给扔到一边,握紧拳头,一只手掐住卡里奥斯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对着他的腹部狠狠的锤去。
“最新锐的装甲,会害怕,这些拳打脚踢吗?”卡里奥斯抬起头,用他的两只胳膊,按住林奕龙的两只胳膊,缓缓地站起身,把这个穿了身装甲的大块头,给架了起来。
而林奕龙,也并没有因此,变得手足无措。反而迅速的弯下身子,对着这家伙的脸上狠狠的给了几记分量十足的重拳。由于脸部,没用装甲的防护。所以很快,卡里奥斯就被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甚至渗出了几滴鲜血。出于本能性的,他松开了手。
林奕龙在挣脱了卡里奥斯的束缚之手,马上把他推倒在地上。骑在他肚子上,一手按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紧握着,朝他的脸上挥去。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林奕龙尽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去掌掴这个他也相当尊敬,只是和他处于不同立场的英雄人物。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卡里奥斯咳嗽了两声,灰色的脸庞上,渗出一滴滴汗珠,“第四装甲师的大多数人,还有其他投靠我的人类,都活了下来。我们兽人的信条,一是征服,二就是平等。犹如我们选出领袖的方式,也是依靠着角斗场这一模式,去选出来的。而不是那些,虚伪的君权神授,乃至是议会投票。这个世界,让……”
林奕龙停止了,对卡里奥斯的攻击。只是双手,象征性的按在他的胸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像是要,听完他这番唠叨,再动手的样子。
卡里奥斯顿了一下,微笑道:“这个世界,让兽人统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们人类,就是有时候,缺乏一些真诚,而给自己强加很多,令自己不愉快的陈规缛节。”
作为帝国管制下的一名士兵,面对敌人,是不应该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和同情心理的。但这些年发生的这些事,让林奕龙的的确确,对所要忠诚的对象,产生了一些怀疑,同时也让他有了更多的思考和想法。
“真的,是这样吗……”林奕龙低下头,砸了咂嘴唇,迟疑了片刻。他对于自己一直,所信仰的东西,产生了些许足以令他命丧黄泉的怀疑。
……
帝都,凌晨四五点钟。
和远在帝国远海的琉璃岛一样,偌大而繁华的帝都,和周边一带的地区,亦下了很大的雨,而且已经连着下了三天三夜,就像是在预示着,即将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相对于帝都城区里高耸的那些,水泥混凝土所制成的摩天大厦。帝国皇城,仍然是,保持着千百年前的本色。仍是那样古老的石砌城墙,仍是那样上百层高的错落有致的台阶。仍是那样,高耸的三角形,或菱形斗拱,仍是那样的大红、大黄色色调的老宫殿。虽然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翻新,但大致上,和千百年前差距不大。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皇城的大门处,一直传到各个宫殿内。
整个皇城,分为两部分。后宫和政宫。后宫,由许多棟三五层,乃至是一两层的小宫殿组成。这样三五米,到十几米高的宫殿,遍布于有着上千亩地的后宫,宫城内。
而在政宫,也就是前面的那座城,只有三处宫殿,两边的有几十米高,约莫有**层。最中间的那一栋,只有一层,却有着几十米糕的台阶,和与台阶等高,统共近百米的巨大宫殿。
中间的那处宫殿,虚掩着的中门,被人推开了。只有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此人穿着一件修着金色龙纹的白色长袍,戴着菱形的长边头冠。
在他头冠山中间的那根簪子,两边都系着一根白布。他只要稍微动一下,或是风吹一下,这步就会摇摆两下,把他给衬得颇似一个仙人。
他就是新夏国,也就是帝国的权力制高点,站着的那个人。备受人们尊敬和推崇,德高望重的大皇帝。
台阶下空旷的广场上,从四面八方,渐渐涌出了,数万名身穿着数米高的装甲,训练有素的装甲军士兵。
而站在这些人最前面的,则是穿着一件象征着年轻帝王的黑色长袍的大皇子。这件长袍,裁剪和款式,都与大皇帝身上的那件,一模一样,只是颜色非白为黑而已。
“父皇,您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大皇子,仰视着高高在上的大皇帝,好不怯懦的说,“这个国家,需要改革。”
大皇帝无奈的皱着眉头,嘴角向上咧了一下,转而又走了回去。在他这三个儿子里,大皇子是长得最像他的。一样的鹰钩鼻,一样的剑眉,一样深陷的脸颊,和狭长的脸庞。性格也是老大,跟他最像,都是一样的年少时血气方刚,一样的不可一世。
至于老二,肥肥胖胖的,完全脱了像,人也没一点精神,老三年纪还小,但依然能看出来太过善良,缺乏了点杀伐果断的决心。
“该是你的,迟早是你的。你不要,非要自己夺,就不能怪为……”大皇帝低下头,弯着身子。他年纪很大了,现在已经七十有三,没多少年光景了。他本来想说:“为父”,但还是改口说:“就不能怪,寡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