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长剑的剑鞘上铺满了一层灰尘,剑柄也是锈迹斑斑。林奕龙刚握住这把剑,手上便沾了一层铁渣和厚厚的灰尘。
老神主指着这把长剑的剑身,对林奕龙叮嘱说:“据说只有最勇敢,最坚毅的勇士,才能使用好这把剑。我相信你就是传说中的这位勇士。你定能扭转乾坤,拯救世人的,你说是不是?”
林奕龙俯下身,吹了吹剑鞘上的灰尘,又将这把年代永远的古剑给放在地上。他想要动嘴说些什么,但最终却还是低下了头。
的确这样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剑身有一米多长。就算他能挥舞的动,这把剑里面也还没生锈,但也决计使用不好这把剑。而且单凭这把剑,就能够拯救世人吗?把希望寄存在,这种传说中的事情上,未免有些太可悲了吧?
然而看着老神主,脸上那一道道深刻的皱纹,以及他坚定的眼神。林奕龙实在是不好说些什么泄气的话,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说:“我尽力而为吧,尽力而为……”
“孩子,你知道吗?”老神主握着林奕龙的双手,双眼通红的瞪着这个年轻人,对他讲述了起来,“按照神社里的那些古书所说。人是神的孩子,只是受到了堕天使的蛊惑,才会失去神的眷顾,甚至伙同堕天使伤害了火天使。那些兽人,就是沐浴了火天使的鲜血,得以进化的恶魔啊!他们就是神派来,惩罚我们的怪物。”
“是吗?”林奕龙的脸色十分苍白,他对于这些神话、鬼话,是一点也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故事。人是神的孩子,违背了人的意愿,做了野兽才会做的事,这是人的原罪。人在失去了生活在天界的权利之后,不思悔改,还杀了神的侍者。这是第二层原罪。这黑白两层的原罪,令弱小的人类必须要面对强大的恶魔。”
“然后呐?”
“预言中说:终有一天,会有一位大公无私的勇士,替人类冲洗掉这两层原罪,照亮这最黑暗的时代!”
“老神主。”林奕龙看着十分激动的老神主,推开了他的手,进而站起身,抿了抿鼻子后,爽朗的说:“不管我是不是那位勇士,我都会拼尽全力,去面对您所说的那群恶魔。尽力去保护,那些无辜的人的。”
“你是,”老神主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跟魔怔了似的,指着墙上的壁画说,“你就是的,你就是……”
而在墙边一角靠着的老周天,也在心里盘算着剩余的时间。如果他算的没错的话,至多十几分钟,兽人的最后通牒,就要到来了。
然而这帮兄弟们,一个个都以精疲力竭。即使有些人还勉强因为喝了点热饭,能够跟那些兽人抗衡一会,但大部分的人,却已经是短时间内,没有了再次站立起来的能力了。
“所有,”老周天缓缓地站了起来,用目光扫视着这群战士们。他的声音虽然十分铿锵有力,可是心里却是相当的迟疑,“能站起来的人,都给我报一遍数。还有我告诉你们,不许互相搀扶,必须凭着自己的气力站起来!”
每一排都有十几个人,但是最终站起来的只有三五个。剩下的人,莫不是全身酸痛使不上劲,就是已经累的虚脱,已经没有力气了。
“报数。”
周天的眼里,不带有一丝的迟疑和怜悯。能站立起来的人,都是有能力却选择了死路的勇士。他的强硬,就是对这些人最好的赞赏。
“一、二、三……”
声浪,一浪接一浪。剩余的这百余人,最终只有四十七个,还能继续战斗下去。
“很好!”老周天看着这群,经过最终筛选下来的战士们,朝他们一一敬了个礼。而这些战士们,也以同样的军礼回应之。
“你们害怕吗?”
“害怕,”站在队伍最前列的吴俊非,第一个回答说,“我怕自己不能多杀死几个兽人,就去见天神了!”
“你们说是不是?”吴俊非转过身,看着这群勇敢的战士们,抬起手臂高声呼喊说。
“没错!没错!”人们慷慨激昂的声音,给这漆黑的屋子里,增添了几分生气。同时,也带给了所有人,更加昂扬的斗志。
“很好。”周天欣慰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像吴俊非这样的年轻人,天生就是做将军的料,早早退役,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这一战,这个小伙子能活下来得到升迁,他一定会就此成为帝国新一代的中坚力量。
“我们不害怕,绝不害怕……”战士们的情绪很激动,一个个都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之前一路逃亡的阴霾,也已说是就此一扫而光。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天阴的就跟一块大黑布一样,连那点点星光,都已经完全暗淡了下去。
雨丝被呼啸着的凉风,吹进了屋子里,打在了周天的脸上,也打在了许多战士们的脸上。
“现在,”周天转过身,看着外面倾斜着的雨丝,渐渐昂起了头,“外面风大雨大。用不了多少时间,兽人就会给我们下最后通牒。要我说,咱们就是死,也绝不能做苟且偷生的小人,像第三装甲师的那些人一样,卖国求荣。够胆的,就到时候跟我一起,跟他们拼到底!”
“老头子,我随叫随到。”作为副官的吴俊非走了过来,紧握着老周天的右手,信誓旦旦的说,“让那群小混蛋,滚出咱们的后花园!”
周天点了点头,而后又把目光放在了,往他这走来的林奕龙身上。
林奕龙握住了老周天的左手,抿了抿嘴说:“虽然关于第三装甲师的事情,我们有分歧。但是去跟那些兽人拼命的话,也叫上我一个。”
现在在祠堂的外面,还停靠着上百件,五六米高的对兽人作战用装甲。即便很多的破损程度,已经到了不能使用的临界点,但大部分装甲还是可以使用的。
周天和林奕龙以及吴俊非三个人走在最前面,在他们的身后则跟着剩下的四十多个勇敢的战士们。
雨下的很大,再加上天色灰暗的原因。令得这些五六米高,类似于小型机甲类的全包裹式装甲,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个伫立在大地之上,只存在于远古传说中的巨人族似的。
当然对于他们而言,这件装甲本来就是安身立命的东西,也是他们的老伙计。对于这些装甲兵而言,他们习惯称这身装甲为:“她”或者是:“美人”。
这是饱经风霜洗礼的风采啊!周天把手放在他专用的那件,蓝色的装甲上。虽然这身装甲,湛蓝色的漆身,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了。可它胸甲处,锃光瓦亮的呈圆形,刻着一个三角形王冠的装甲军标志,光彩仍是那样的夺目。虽然这个标志,本身就把持着银灰的本色,不如别处的装甲那样显眼。但现在看来,这种本色,才是最持久,最难能可贵的。
而在放眼望去,这上百件装甲上的关节处覆膜,都已经是破的破,烂的烂,甚至是完全脱落了。但这无伤大雅,只是会少了些防护,磨损严重些而已。
吴俊非走到周天的跟前,指着他所使用的这身装甲,小腿的关节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就迈着小碎步跑开了。
至于周天本人,此刻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他知道,吴俊非这小伙的笑,意味着什么。
之前在队伍里,就有一个戴着个西洋镜的小胖子。这家伙干什么都磨磨唧唧的,而且还看上去特别怂,连蟑螂爬到身上都怕得不行。不过这家伙啊,讲起笑话来,那可真是一个朝别人好几个!老周天还记得,在半年多以前,新兵入伍的篝火晚会上,这个小胖子就曾这样说过:“说起来。这些装甲上的覆膜,一层一层的,白乎乎的还泛黄,好像baopi啊!”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平日看起来十分滑稽,且胆小的小胖子,却也没有临阵逃脱
——他倒在了在了且战且退的路上。尸体现在怕不是都已从那条宽阔的大河,给带到了入海口给喂了鱼。但他死的光荣,死的值得。他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里的人民而死的。他才是真正的,无名英雄。
老周天迅速的爬到了装甲的最上方,并解除了头盔和胸甲的连接。然后将胸甲处的盖子往外给推开,迅速钻进了这身庞大的装甲里,把手放在两个操纵杆山,缓缓地将这件头盔,扣在了脖子上的装甲上。
“好兄弟,”周天反复的将操纵杆在各个方向推来推去,以测试这身装甲,现在关节的损坏程度,为接下来的大战,做一个好的铺垫,“如果我没死,我会给你立碑,告诉世人你的故事。如果我死了,我们在那边再相见,我想我对你也算有个好交代了。你放心吧,我可绝不会退让半步的……”
而作为副官的吴俊非,也已经早早地站在了队伍的最前列。最后一次检阅这些战士,为了备战所做的准备工作。
约莫过了有三五分钟,吴俊非回到了队伍里。而由周天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去做最后的训话和检阅。
“这些话,说一次其实就够了。说多了,就显得起来太娘娘腔了,可我还是要说,”周天在那来回渡步,顿了顿又继续讲说:“现在的我们,或许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见不到我们的亲人了。说起来很难受,敌方的兵力是我们的数倍,增援部队更是源源不断的再赶来。而我们呐,确是帮孤家寡人。可以说,我们的命运完全掌握在敌人的手上。我们可以说,是在打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结局注定是失败的。可就算这样,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哭。我们要留着体力,多杀几个垫背!”
“好嘞,好嘞!好啊……”人们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一次没有人带领他们要说什么。所以大家的回答都是七嘴八舌,各说各话的。但无疑,不管他们说什么,那份战心则是人皆有之的。
“现在,”城门外开始有人喊话了,“你们的时间到了,快点作答复,不然我们就要强攻了!”
“重复一遍,你们的时间到了……”
“兄弟们,给咱们垫背的来了。”吴俊非转过身,看着这帮同生共死的弟兄们,略带逗趣的笑了笑说,“不得不说,这声音现在听起来,真是比画眉鸟的声音还悦耳啊。”
“嗯……要我说,以少胜多,跟群娘们没什么区别吗!”不知是谁,附和说。
“那咱们就给这群娘们gan个爽!”老周天举起右臂大手一挥,便有数十位勇士,跟在他身后,一往无前的准备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