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柳君泽是什么人他不管,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面都没见过何谈感情,他主要是想弄明白, 他母亲究竟是什么人?听柳君泽的意思, 难道春生坊的覆灭和父皇有关?
但是柳君泽不待见他,只能将此事暂时放下,从别处另寻法子。
凤宿和薛朗出了陈府后便回了新家, 他们打算暂时在锦官城安顿下来,从长计较。
陈清羽并不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 事后曾来问过, 凤宿看陈清羽的样子便知晓她不知道自己的叔叔就是柳君泽,便只说没有找到线索, 其他一概不答。
觅雪被凤宿无情剥削,连着扫了半个月的地, 哭天抢地的去找陈清羽诉苦虽然认识陈清羽到现在不过十日,但觅雪已经和陈清羽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好友。
凤宿:“”
陈清羽心疼地建议道:“你要来我家么?我让管家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 这样我们还能经常说说话。”
觅雪欢天喜地连连点头,背着小包袱就跟着陈清羽去了陈府。
凤宿也很开心,终于没有人再骚扰他了,简直是一别两宽, 各生欢喜呀!
俩人在锦官城中安顿下来,凤宿找了个教书先生的营生, 教一群小孩启蒙, 赚钱养家。
当年在崇文馆时他逃课逃得最凶, 如今终于体验到了教书先生的不易,每日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闹的头疼。
书院的小孩都喜欢凤宿,爱缠着他问东问西,凤宿自带贵气又不爱摆架子,最重要的是长得好看。
而薛朗则负责洗衣做饭,下了学便到书院门口去接凤宿,他面相凶,小孩们都有些怕他,只敢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偷看他俩离开。
秋去冬来,锦官城不像京城,松柏长青,冬日几乎见不到雪,百姓安逸和乐。
很快又到了年关,书院放了假,大家都在置办年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蜀州人的口味颇重,吃食里必有花椒等佐料,甜点也花样百出,简直非常合凤宿的口味,他沿着路边小摊吃了一路,拉着薛朗,看见什么买什么,买了一堆年货打算屯着,薛朗无奈道:“再买明年都吃不完了。”
“吃得完吃得完。”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蜀州的东西这么好吃,万一以后吃不着了怎么办。
到了除夕,凤宿摩拳擦掌,自告奋勇要和薛朗一起做饭,但是,年夜饭要怎么做呢?
薛朗系好围裙,“你想吃什么?”
凤宿坐在门槛上,拖着腮看薛朗忙里忙外,“想吃鱼,你上次做的炖鸡也不错,还有”
凤宿哗啦啦报了一大串菜名,薛朗点点头,便开始杀鸡宰鱼,凤宿便凑到薛朗旁边,“我能帮你干啥,快安排安排。”
薛朗把刚买的活鸡从笼子里捉出来,一手捏住两边鸡翅,让鸡动弹不得,熟稔地拔了脖子上的毛,正准备一刀割下去的时候——
旁观了许久的凤宿好奇地戳了戳鸡肚子。
鸡猛地扑腾了一下,脖子一歪,薛朗割下去的刀刃偏了些许,顿时鸡血狂喷,首当其冲地喷了薛朗一脸。
薛朗:“”
母鸡脖子一歪,死了。
凤宿笑得不住打跌,薛朗嘴角抽搐,凤宿狂笑着拿来帕子给薛朗擦脸,“你别动啊哈哈哈哈。”
薛朗:“”
凤宿拿着帕子,端详一阵薛朗冷漠的脸,又是一阵狂笑。
薛朗恼羞成怒道:“擦不擦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朗便要去夺凤宿手里的帕子,凤宿轻巧的避开,“来来来,不笑了哈哈哈。”他强忍住笑意,沾湿了手帕,蹲下身,仔仔细细地给薛朗擦脸。
薛朗便坐在凤宿对面,面无表情地任凤宿擦,眼里平静无波,直直望着凤宿。俩人贴的极近,气息交错,凤宿几乎能感觉到薛朗温热的气息。
血迹并不好擦,凤宿擦了许久,终于擦干净了,一抬头,便撞进薛朗古井无波的眼里。
凤宿心头忽然一颤。
他头一次这么强烈地感觉到,原来薛朗这么好看。
形容一个英俊的男人不应该用‘好看’这个词,但凤宿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薛朗好看。
赏心悦目。
“擦干净了?”薛朗问。
凤宿讪讪的放下帕子,薛朗无奈道:“杀个鸡都不安分,一边待着。”说着开始烫鸡拔毛,凤宿插不上手,便坐在一边干瞪眼看着。
薛朗麻利地炒菜做饭,小小的院子里不过一会便菜香四溢,门口跑过几个孩童放鞭炮,噼里啪啦的热闹极了。
鸡汤的香味飘了出来,小孩们流着口水,纷纷趴在门口探头探脑,“好了吗好了吗?”
凤宿笑着道:“再等等。”
然后跑进厨房问薛朗,“好了没。”
过了一会,鸡炖好了,掀开锅盖,鲜味扑鼻而来,鸡汤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飘着花椒八角等佐料,鸡肉香嫩,白薯也炖得软烂,闻之就让人食指大动。
凤宿盛了一碗,给门口的孩童们分了,回来把炖鸡盛出来,盖好碗,免得凉了,接着坐在门口看薛朗炒菜。
很快饭菜便摆满了一桌,太阳渐渐落下山,门外已经听不见嬉闹声了,家家户户关门,开始过除夕夜。
薛朗忙活的不停,又开始擀面拌馅,凤宿终于能帮得上忙了,欢呼一声,“你要包饺子?我来我来!”
“包馄饨。”面皮擀得又薄又透,薛朗横切几道竖切几道,馄饨皮就切好了。
凤宿开始撸袖子,“我也来我也来!”
“去洗手!!”薛朗忙得脚不沾地,还要谨防着凤宿捣乱,简直身心俱疲。
……
直到太阳落山,天色渐黑,凤宿点起灯,将屋子里照得亮亮堂堂。
火炉里烧着碳,将屋子里熏得暖融融的,两人摆好了菜,薛朗端上来两碗滚烫的馄饨,撒上葱花姜沫,鲜味扑鼻。
馄饨以鲜虾作馅,虾肉爽口弹牙,滋味鲜美,吃一口馄饨,能从胃暖到了心底。
凤宿吸溜吸溜,“这个馄饨!!!”也太好吃了!
薛朗笑了笑,“以前跟人学过。”
“唔?”凤宿被馄饨烫得直往嘴里扇风。
薛朗却不再说了。
前世凤宿回京后,俩人和好如初,薛朗高兴坏了,凤宿好吃,他便每日寻着山珍海味奉到凤宿面前。
一天夜里,两人逛街后,在白石巷口的馄饨摊吃了碗鲜虾馄饨后,凤宿便爱极了那家的馄饨。
薛朗便说要把馄饨摊的老板张伯请到府里来,专为凤宿做馄饨。
凤宿却不高兴了,甩了他一顿脸子,薛朗便只好命人去买,可是买来了,凤宿又不吃,嫌泡沱了。
张伯身体不好,摊子时开时不开,薛朗便摆低了姿态,向张伯虚心求教,学了一身包馄饨的手艺,亲自给凤宿包馄饨。
凤宿这才满意。
薛朗受了启发,后来便开始学着自己给凤宿做菜,手艺和云来楼大厨比起来不相上下。
君子远庖厨,薛朗却觉得,看着心爱的人吃自己做的饭,是世间最快乐的事。
后来凤宿登基,将他放逐边关四年后再召回京,设了八道罪状,将他压入大牢。
薛朗那时候对来抓捕他的禁卫军说,他想吃白石巷口张伯的馄饨。
这句话其实是对凤宿说的。
他知道禁卫军一定会将他的话字字句句告诉凤宿,他说想吃白石巷口的馄饨。
实际上是想让凤宿记得他的好。
可惜并没有用,凤宿连见也不愿意见他,急匆匆的下了斩首令。
……
大年初一。
清晨,凤宿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他侧过脸,蹭了蹭枕头,却蹭到一个坚硬的物事。
凤宿迷迷糊糊,把东西拿起来看,却是个红封儿,里面包了两锭碎银。
凤宿哭笑不得,拿着红封儿出了卧房,薛朗正在院中练武,穿着一身薄薄的武人服,汗水沁透了脊背。
凤宿靠在门框上,遥遥笑道:“你给我红封儿作甚。”
薛朗一套拳打得虎虎生风,一套拳法练毕,头也不回,声音带着笑意,“给你的压岁钱,别嫌少。”
凤宿笑道:“你拿我挣的钱给我发压岁钱,我都多大了。”
薛朗走过来,径直进屋子里拿汗巾,“我看还是个小孩。”
凤宿“哼”了一声,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喜滋滋的将红封儿揣进怀里。
薛朗换下汗水浸透的武人服,开始打水擦背,凤宿便开始盘算着要去哪玩,忽见薛朗转过身来,摘下了脖子上的狼牙,放到一旁的矮桌上。
凤宿好几次见薛朗带着这两枚狼牙,却一直没有近看,便好奇的伸手去摸。
“别碰!”薛朗忽然道。
薛朗好久都没有这么严肃过了,凤宿愣了一瞬,薛朗解释道:“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遗物。”
这样啊……
既然是遗物,可能薛朗很重视它吧,凤宿想想也就释然了。
“我听说,你们鲜卑人,会将狼牙送给心爱之人?”凤宿不经意的随口问。
薛朗手上动作一顿,“嗯”了一声。
前世那天夜里,凤宿笑意盈盈的脸仿佛又出现在他面前——
烛火昏黄,凤宿拿着红绳,举高了,看着那两枚狼牙摇摇晃晃,一面侧过头看薛朗,笑吟吟的,眼角的痣明艳夺目,“我怎么听说……你们鲜卑人,会将狼牙赠予心爱之人?”
“那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人?”
……
薛朗垂下眼,默不作声的换好袍子,前世他对凤宿掏心挖肺,将最珍重的狼牙赠予凤宿,对方却弃如敝履;这一世,再也不会了……无论是真心,还是狼牙。
“我们去哪玩?”凤宿兴致勃勃的问。
“你想去哪?”
“西市上转转?今天肯定热闹。”
……
俩人又去了集市,集市上热闹非凡,做糖画的卖灯笼的玩杂耍的,应有尽有。
凤宿买了俩糖人,让老板照着他俩的样子捏,那老板忙了一天,手忙脚乱,胡乱捏了俩应付了事,愣是捏了俩大男人手牵着手。
“怪模怪样的。”凤宿嘀咕道。
“你看像不像爹牵着儿子?”薛朗笑道。
俩糖人一高一矮,老板眼神不好,捏出来的凤宿足足比薛朗矮了一小半,凤宿一看,还真有点像。
“咔嚓”一口,凤宿面无表情的咬掉了糖人薛朗的头。
锦官城第一酒楼名叫“登仙楼”,乃是整个锦官城最高的一座楼,故名“登仙”。
大年初一,许多人都会来登仙楼登高望远,沾沾福气。
凤宿和薛朗也来到了登仙楼,准备进去蹭蹭热闹,一抬头,却见楼上的窗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陈姑娘么?”凤宿虚着眼睛望道。
薛朗点点头,凤宿便拉着薛朗上了楼,准备去打个招呼。
上了楼才发现,陈清羽的对面还坐着另外一名少年。
少年手侧放着一柄剑,嘴里滔滔不绝,“我倒平日不太关注这些,你知道的,我们家在武林那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弟子更加得勤奋练武才是。”
陈清羽勉强挤出来一抹平和的笑。
“陈姑娘也习武?你们家不是经商么?”少年问。
陈清羽轻轻答道:“我们家中人人习武,我叔叔也是好武之人。”
少年眼里却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鄙夷,“做任何事都须得心无旁骛,这行商赚钱的事怎么能和快意江湖扯在一起呢?”
陈清羽没听懂他的话,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我倒是听说很多商贾之人,喜欢买些名家字画附庸风雅,实际上却连吴道子和顾恺之都分不清楚。”少年微微仰着下颚,颇有些看不起人的意思,意有所指道。
凤宿远远瞧着,将两人的对话尽数听进耳机,忍不住对薛朗道:“这是哪来的棒槌。”
薛朗挑了挑眉。
陈清羽道:“我家里不买字画。”
少年:“……”
陈清羽接着道:“茶倒是挺喜欢,你喜欢喝蒙顶甘露么?”
少年:“……”
凤宿噗嗤一声笑了,“干得漂亮。”俩人依旧远远看着,看这少年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那少年的意思,无非是嫌弃陈清羽是商贾出身,一身铜臭味。士农工商,商人确实常常被人看不起,但陈家富甲一方,连知府也要客气相待,也不知道这少年是何等身份,竟如此的……目中无人。
而陈清羽,究竟是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还是为了保持礼数,这就尚未可知了。
陈清羽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少年嘴里话也不见停,叽叽咕咕的说着。
“陈姑娘的剑呢?”
“没带。”
“这可怎么行,习武之人怎么能不带剑呢?你看我,随身带着我这把‘青峰’,从不离手。”少年道。
薛朗听了一会,问凤宿,“上茅房也不离手?”
凤宿嘴角抽搐,“人家说习武之人武器从不离手呢,你的刀呢。”
“家里搁着。”
凤宿调笑道:“出事了怎么办,你拿什么保护我?”
薛朗轻轻笑了一声,“武器就是武器,锦上添花的东西,那些弱者才把武器当命看,就算没有刀我也一样能护你。”
另一边,陈清羽放下茶杯,淡淡道:“锦上添花罢了,有没有都是一样的。”
少年不可置信,“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怎么能一样!”他冷笑道:“陈姑娘真是一点也没有敬畏之心。”
陈清羽微微蹙眉。
少年站起身,冷冷道:“罢了,我也看透你们这些商人了,一身铜臭还要附庸风雅,现与你直说了吧,我也是被家人逼着来的。”
他声音极大,惹得周围人都看了过去。
“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陈小姐还请自重,你们若是要逼着我娶你,我现在就与你挑明了,我只予你个偏房位置,当正妻是不可能的,我们蜀山剑派的少夫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周围人瞬间明白了,顿时开始起哄,纷纷对着陈清羽指指点点。
凤宿也明白了,成亲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还会让双方见面相看?更何况今天还是大年初一。
他不由得心中感叹:这些江湖人真是不拘小节。
少年这一番羞辱,若是换了其他姑娘,估计这会就已经哭着跑出去了,要么就是恼羞成怒。
然而陈清羽却还是端端正正的坐着,仿佛听不见似的,只是脸上开始青一阵白一阵。
“你听不见我说话么?”少年咄咄逼人。
凤宿听不下去了,摸出一枚铜板,一弹指铜板便飞了出去,少年感觉到风声,险之又险的避过铜板,险些被飞过来的铜板划烂了嘴。
还未等少年发怒,凤宿便走了过来,直直挡在了陈清羽身前,“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妹妹?”
陈清羽愕然道:“林公子?”
凤宿眼疾手快的探向少年放在桌上的剑,少年伸手去拦,俩人单单以手掌过了几招,凤宿近日一直跟着薛朗练武,比以前精进不少,手腕一翻便将少年的剑捞在了手里。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凤宿斜眼睨他,拔出了剑。
少年怒目圆睁,凤宿拿着雪亮的剑,在剑身上屈指一弹,“剑就是命,那你的命是不是在我手里了?”
少年运势要冲过来,然而凤宿比他更快,在少年肩头一动的时候便挥剑点住了他的脖颈,令少年动弹不得。
“你算什么东西?谁稀罕你那个少夫人了?你看你穷的那样儿,还想让蜀州第一富豪家的小姐给你当偏房?白日梦都没这样做的。”凤宿嘲道。
少年面上红了个彻底,围观的众人开始唏嘘。
少年正待开口骂人,陈清羽这才站起身,淡淡道:“本来是两家都有意的事,这才让我们小辈见见面,苏公子何必说得跟我们陈家逼你似的,既然苏公子不愿意,这事便就此作罢。”
说完,陈清羽朝少年盈盈一福,礼貌道:“还有,我不带配剑是因为礼数,没有人见面吃饭还随身带兵器的,我就算没有剑,也打得过你。”
少年面色赤红,凤宿将剑扔还给他,便和薛朗陈清羽一起下了楼。
出了登仙楼,陈清羽才道:“刚刚多谢林公子帮我解围。”
凤宿笑道:“无妨,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陈清羽:“本也就不打算与他说了,不过……我什么时候成你妹妹了?”
凤宿:“一时情急,看不惯他欺负你,随便找个由头就上来了,陈姑娘莫要介意。”
陈清羽眨了眨眼,“我还当林公子真打算认我当干妹妹呢,正要点头,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凤宿哈哈笑道:“你要是愿意那我得高兴死了,来了锦官城后也没几个认识的人……”
陈清羽:“做结义兄妹又何妨?改日,我去跟叔叔说。”
凤宿心说别了吧,你叔叔还不得砍了我,嘴上道:“这事就不劳烦他老人家了,刚刚那蜀山剑派的,怎么回事?”
陈清羽叹了口气,“叔叔想让我嫁人,正好蜀山剑派的掌门有这个意思,想要我当他儿媳,我叔叔看他们是武林世家,便说让我和他们的少主见见面,相看相看,结果……就那样了。”
陈清羽想了想,犹豫道:“我叔叔……他很喜欢那些武林世家,所以一直想让我嫁到武林世家里去。”
凤宿道:“那少主太目中无人了。”
陈清羽点点头,“其实很多都是这样,大部分武林世家瞧不上我们,但又想跟我们拉关系。”
凤宿笑道:“想要你们的钱,又瞧不起你们。”
“正是如此,这样也怪没意思的,刚刚那人,武功也忒差了些。”陈清羽点点头。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你去见蜀山剑派的少主,怎么把人给打跑了?”
陈清羽回过身行了一礼,“叔叔。”
柳君泽紧紧皱着眉,发现了陈清羽身后的凤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嫌弃,“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