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李十三望着眼前的深渊,惊异地说道。
还未等李十三反应过来,一只玉手忽然对着他的后背轻轻一推。
“什么情况!”
被这一推,李十三一下飞了冲出去,头朝下脚朝上在深渊上空往下掉。
在阳光中的最后一刻,他向上瞅了一眼,发现修羽居然在捂着嘴偷笑。
“卧槽!”忍不住在心里怒骂了一句,他便一头栽进黑暗深渊里。
李十三的身躯在黑暗中极速下坠,风在他耳朵边狂啸。
这里的环境和外界完全不同,周围的黑暗像刚化开的墨汁一般浓稠,在其中几乎无法呼吸。
在浓稠的黑暗中,李十三下坠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但在这样的高空,就算慢下来一样会摔死。
无处借力,轻功根本派不上用场,除非能超越气境,达到神境,才能凌空虚度,但他还差得远呢。
“她想杀了我?”
不知是因为在黑暗中他下坠的速度变慢,还是这深渊根本没有底,李十三如一道流行划过夜空。
“不,不可能,她如果想杀我,不会等到这时候。”
“李小子,想什么呢?”
修羽不知何时出现在李十三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
李十三刚一开口,黑暗和狂风立马堵住了他的嘴。
他屏住呼吸,冲破暗风大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修羽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笑道:“和你开个玩笑,这不是到了吗。”
李十三又气又恼,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粘稠的黑暗一直包裹着他,刚才他吼出那句话就已经花费很大的力气了。
“我……我……”
一根藤蔓忽地缠住他的足踝,将他的速度放缓,李十三这才送了一口气。
慢慢地,终于停住了。
李十三头上脚下,倒立着往前看。眼前亮起一道微光,出现了修羽的模样。
修羽一身白衣,站立于虚空中,手里捧着那道光。
她缓缓往前走,光芒缓缓扩展,驱散了浓墨一样的暗。
李十三睁大眼睛,努力看清周围。
他们正位于深渊中,却还没到最底下,在这个位置的一面石墙上,突出了几道石台,形成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栈道。
修羽轻轻踏上石台,又指挥那根从墙体里伸出的藤蔓,把李十三也放在石台上。
脚踏实地后,李十三终于送了一口气,一手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踩在石台上。
他如释重负地抱怨道:“我的姑奶奶,一定要这么玩吗……”
“我可不是你的姑奶奶,叫修羽姐。”
修羽瞪了他一眼,又道:“尽快适应这里,路还长着呢。”
语毕,她便沿着这条深渊中的栈道一路往前走,脚步轻盈,如履平地,视脚下的万丈深渊如无物。
这里的墙壁上,长满了茂密的根须,大半截都暴露在外边。
李十三摸了摸,发现这些根须表皮潮湿,带着一股磅礴的生机,气息和那棵神树极其相似。
“树根!?”
他不由得惊疑道。
李十三推断的没错,这些正是他头顶上那棵神树的树根,一直延伸到如此深的地下。
李十三借助这些根须,跟着修羽的步伐,在石台上缓慢行进。
这里的空气极其浓稠,就像是在水里一般难以呼吸,李十三只得运起屏息法,尽可能得吞吐空气。
屏息法不是什么高深法诀,即使是烂大街的内功里都有这一法诀。
《扶摇诀》模仿鲲鹏之姿,内息悠长,耐力极佳,善于在任何环境中呼吸。
吞吐空气的过程中,李十三发觉这里的灵气和外界有极大的不同。
荒海中弥漫的灵气暴烈如火,难以驯服,到了夜晚又酷烈如冰,冰冷刺人。
这里的灵气不仅稀薄难以感知,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驳杂黑气,和他手臂上的伤口极其相似。
也是这里的空气为何如此浓稠的罪魁祸首。
他小心翼翼地攀爬,偶尔朝下看一眼,发现脚底下的除了深不见底的黑暗外,偶尔还会冒出一丝赤红色的光芒。
李十三有些好奇,不禁开口问道:“修羽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底下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
修羽手捧荧光,头也不回,自顾自地前行。
李十三不再发问。
他能看出来,修羽对这里极其熟悉,只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或者说,李十三只是她故人的后辈,还没有资格知道答案。
没有阳光,李十三只能在心里估摸时间,在行了差不多半日后,修羽带着他在一方比较宽阔的石台上停下休息。
二人盘膝而坐,李十三取下修羽给他的包裹,拿出其中的食物。
都是些在神树中心常见的瓜果,色泽光鲜,果香扑鼻,一下子就让人有了食欲。
其中还有两个透明的小瓶,做工精致,装满了碧绿色的泉水。
“琉璃瓶?”李十三拿起小瓶,仔细端详了一阵,道出了它的名字。
这东西可不常见,琉璃本就珍贵,产量极少,做成这样精致的小瓶更是难上加难。
他也只在八荒城闲逛时见过一次,而且看这做工,必须借助精妙的器具,不像是荒海妖魔能够做出来的。
修羽拿起一个水果,指着琉璃瓶说道:“那是你师父当初送给我的,我觉得漂亮就收下了,现在正好给你派上了用场。”
“修羽姐,多谢了。”李十三剥开瓶盖,喝了几口甘甜的泉水。
修羽提醒道:“省着点喝,以你凡人的躯体,在这里呆不了多久,必须借助长春泉来保持体力。”
长春泉,便是曾经为李十三修复伤口的那一池碧绿泉水,虽然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亲身体验过效果。
李十三一下被点醒,连忙塞上盖子,生怕泉水洒出来。
难怪他走半日就出现了疲态,腿脚有些酸软。
以他的修为,淬炼过肉身筋骨,就算这里的道路崎岖,也不该如此。
修羽应该是察觉了他的窘迫,才停下休息。
这位妖王没有凌空虚度,而是像凡人一样脚踏实地,也是因为这地下诡异环境的原因。
体力和内息会在不知不觉中流失,而且这里的灵气稀薄,难以补充。
李十三拿起瓶子问道:“修羽姐,这泉水能解冰寒之毒吗?”
修羽看穿了他的想法,摇了摇头,“长春泉能够生肌活血养气,却是解不了毒。而且离开了水泉,在瓶中疗效只能保持三日,你想用这个救人,怕是做不到。”
听到回答,李十三心中黯然,放下琉璃瓶,从包裹中拿起一颗青果。
修羽啃了一口青果,而后问道:“小子,我记得你是叫李凤来吧?我当时还以为是个女孩子,没想到是个男孩。”
少年愣了一下,说道:“原来叫这个,现在叫十三,李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