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什么娘的鬼区管所真是有话说不通!那芯片是放在我身上的,我想取就取,想留就留,凭什么他们替我做主”!
林仲牢骚还没发完,就听“啪”地一声,老妈林婉莹一掌拍在他后脑勺,阴沉沉地道:“少说脏话”。
李陵表情悠哉,但脑筋却一刻不停地转动,“老妈和仲少有没有觉得他们的处理很奇怪。按理说芯片只是为了方便生活,提供娱乐的设备,虽然身份信息方面的东西用芯片保存更好。但你们不觉得他们有些想把芯片强加给人的感觉吗?”
林仲不以为然道:“你都签好协议了,后天办完住院手续就可以摘除芯片,虽然他们一再让你更换,可是最后不也妥协了吗?倒是我,芯片没坏,死活不让摘!哎!”
林婉莹却沉思片刻:“试想芯片是免费的,而需要收取的是手术费,所以单纯摘除而不予更换才是有利可图。可他们偏偏极力要求更换,而且可见普通工作人员并不很关心这个问题,但反而是他们的所长对这件事很紧张,如果不是拿出投诉威胁,恐怕必然是只能更新,不能摘除,这确乎不合理,总之我也和小陵一样,觉得这个问题不太简单”。
林仲道:“嘿!都是你们对!其实我也不只是为了要陪陵少,只是我担心有一天它也会耽误我练功可就麻烦了”。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么想的话可能就能解释通了”,林婉莹若有所思地道:“芯片是分为基座与芯片两部分,而基座是个发出脉冲的多脚设备,它的位置是嵌在枕骨处,用电脉冲刺激延髓,如果摘除芯片是必须去掉基座的话,这个手术难度就大了,所以这是唯一可以说得通的理由”。
“嘿!真不愧是老妈!对这些东西简直一清二楚”。
林仲满口奉承,林婉莹瞟了一眼他:“和你爸一个德行,满嘴跑火车。我当然会知道这些,当年我可是军医学院的”。
她没有说的是,要不是因为军医没有时间照顾你们两个,我又怎会来做这些企业的文案策划呢。
第二天傍晚,在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的李陵,办好了住院手续。只是这取出芯片的手术要走的程序之繁琐,连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小声诟病,竟似是比更换芯片复杂十倍。
此时李陵的病房已经安排好,他躺在脑内科病床上,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一个患者。桌子上摆着一大堆水果,营养品什么的。林婉莹和林仲母子守在他身边,不过三人神态都非常轻松。林仲一边啃着亚当行星的黑色苹果,一边含混地说道:
“陵少,要不是为了不影响你开学,你说我们两个犯得着新年前一天陪你来医院取芯片吗”?
林婉莹照着林仲后脖梗子又是“piapia”两巴掌,“有你这么说兄弟哒?没事儿小陵,你不用浪费气力,我现在就帮你拍死他”。
李陵忙装作惊恐:“母亲大人万万不可,您把他拍死了我可就没有能欺负的人了”。
两人看着林仲气鼓鼓地鬼脸笑成一团。为了不打扰其他病人休息,母子二人在相邻床位的患者回来后就离开了。
这两天林婉莹准备了很多东西,每次李陵病了都会得到比林仲多一些的照顾,不得不说这是她这个当妈的缺点。不过她自己倒没那么觉得,因为她总是以为自己会有意无意地偏向林仲,于是总是刻意地去弥补李陵。两个小家伙也是聪明绝顶,看破不说破,这叫风度。
不过……
“妈!你这有鸡汤都不让我喝有点太过分啦”!
李陵挡上了病床间的隔离帘,用古书上记载的小周天的功法练起功来。因为只有按这种方法才不会触发脑后那本已烧毁的芯片,而且多多少少能起到一定炼精化气的效果。
在夜里28点到29点间(亚当行星一天33小时),人们一般都会醒来,听着旁边患者与家属的小声交谈,他确定自己真的是个个例。因为人家基本都是普通的脑部疾病。
这里的芯片与我们传统认识上的芯片不同,信息处理多处使用量子技术,外壳采用生物亲和材料,加上人类早已适应这个东西,所以排异反应发生的概率是几百万之一,而且现在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只有可怜的两亿多人,所以李陵想找到“病友”估计只能靠新闻了。
第二天早上,林仲和林婉莹母子一早就到了病房,在进手术室之前做了相应的检查后,护士帮李陵剃了头,看着光秃秃的小陵,林仲在一旁憋着笑,他一笑,林婉莹就给他一巴掌,一笑就是一巴掌,到李陵进入手术室的时候,林仲的头皮和后颈已经全部都是红色的巴掌印……就问这娘俩一天有没有点儿正事儿。
进行了全身麻醉,手术开始了,林婉莹倒并不担心,虽然要在脑后枕骨后方开刀,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来讲实在是手到擒来。而且,手术前也说明了,手术不会取出与神经连接紧密的芯片基座,虽然李陵有点不情愿,但是也没办法只有接受,何况基座摘取手术危险系数确实更高,为了儿子的安全,林婉莹倒是很同意这一点。
大约一个多小时,李陵就从手术室里出来了,这时候他还在深度睡眠中,林氏母子只是看了他平安就回去了。因为接下来的30个小时他会在无菌病房里,而且是不能被打扰的沉睡状态。
漆黑的房间里,李陵一个人在躺着,他的呼吸非常均匀,宛如初生不久安睡的婴儿。说实话,这个时代已经没有想要向上窥探至道的人了,否则怎会注意不到这个十三岁的孩子竟然已经将内息控制得如此均匀和谐。
在混混沌沌的睡眠中,李陵的意识仿佛还在某一个未知的空间游荡。无所着落,但又似是在向某一个方向,固定的方向前行。他不知为何觉得那前方似乎是有光,而那光在呼唤着他,而那光也不是一种视觉,而是一种心灵上的感觉,似是只有追上那光才会解除身心的枷锁。终于他感到他接近了光,而就在他要触碰到那光的时候,瞬间那团光爆起一片火海!
他突然惊醒,后脑还十分疼,刚刚那不是梦,但却胜似另一种梦,一个感觉的梦,不存在于眼耳鼻口身的五感的梦。那纯粹是第六感“意”的体会。
此时他感到了刀口的滚滚剧痛,因为正常来讲他应该在药物的作用下,还有近九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只是没想到他由于已经进入身体会进行自发运行真气的地步,对于麻醉剂的分解排出速度要比常人快得多,而其实麻药反而影响了他伤口自愈的速度。
随着李陵功力的日渐深厚,发生的奇怪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比如可以看见别人身上有类似气体的流动,之前只能看到林仲和那个机场被唤作“风萧”的猫人两人而已。可现在能看到有这种现象的人越来越多。
再比如电器设备再起启动的时候的电磁浪涌他似乎可以感觉到。每次施工检修地段通电的刹那,哪怕没人告诉,他有时也会知道此时线路里已经有了电。
随着自己越来越敏感,可却越来越平静。一只苍蝇能搅得人睡不着觉,可在他看来全然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偶尔当然也会精神失守,毕竟他不是圣人。可是他还是第一次有方才那种体验。甚至于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而他此时再次调整内息,再次想要进入那种不仅仅是无物,进而是无我的境界,但终究力有未逮。也无可厚非那只是巧合,如果他能全凭自己进入那种境界,他只怕即将进入身与意合的境界。如果这样,老天对别人似乎就太不公平了。当然,不得不承认,可能老天从来就没公平过。
第二天,整个街道喜气洋洋的,昨晚亚当星的人类过了一个盛大的狂欢夜,不过对大清早就赶到医院的林仲母子来说,这一刻才算是过年。因为这一家子没有李陵怎能算是过年呢?
“来,这是我炖的鸡汤,昨天中夜熬的,快尝尝”!
说着,林婉莹端上来一个大盆!
李陵觉得今天的胃估计会很难受。林仲一脸无奈的表情道:
“这一锅汤你必须全喝掉,你造吗?昨天老妈前半宿没睡觉,我中夜起来的时候,饿了,看她刚好把汤熬好,正想来点儿,结果我就呵呵了”。
李陵饶有兴致地问道:
“呵呵是什么意思?”
林婉莹一摊手,“呵呵就是大耳刮子小飞脚咯”!
这时候,林婉莹拿出三副餐具,“这一大锅怎么可能只是给小陵的?只是不能惯着你背着兄弟吃独食的毛病。这要是一锅汤都让小陵喝了……估计就得再去一趟肠胃科了”。
面对这老妈,俩小子真是一筹莫展,每天被这么戏谑,也造就了两人遇事不温不火,不意气用事的性格。和自己的母亲在一起,两个人无话不谈,无话不说,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得到的不是无端的训斥,而是直言耿耿的建议。平时不过分对他们软语相求,也不恶语相向,令他们学会凭理智而非感情去倾听。有母如此,子复何求?
三人在尽量不打搅其他病人的情况下,开开心心地吃完这顿饭,可是谁能想象这温馨被打破时,有多么痛苦,谁能想到,两人奇遇得天机之福,恰是日后,祸之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