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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战场从来不缺乏故事和传奇。
今日有人族强者冲冠一怒,一骑当千,血战三千里,被广为传唱。
明朝便可能有剑仙醉里挑灯看剑,一剑光寒五十城。
而这一十八年间,在五十城的边关重镇流传最广的,却不是某位盖世强者剑破苍穹的传说,而是一个传闻,一个关于“不死者”的传闻。
……
曾有不知名游吟诗人游遍边关五十城后在五十城之一的“崖山城”刻字留念:
联邦边关多豪情,壮士御剑向天行。
剑气冲霄斩敌寇,血肉碾磨五十城。
诗不是什么好诗。
他刻这些,大抵是抱着“某某某到此一游”的意思,留个念想。
真正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看了这诗只会对此嗤之以鼻:御剑向天行剑气冲霄
怕不是笑死个人了,若是有人真敢在战场上这么做,坟头草怕是都长出来了。
尽管如此,但这诗最后一句,却有着让人沉默的力量。
血肉碾磨五十城!
血,黯淡无光,却红的刺眼。
五十城的城墙,可以说都是用血肉碾磨而成的,有自己人的,也有敌人的。每一块城墙砖下,都镇压着无数亡魂。
……
“文明之冠”有五十座城,“文明之冠”又不止有五十座城。
但在所有的城中,这五十座城一定是特殊的,盖因它们抵御着外族,是人族与其他种族的分界线。
正因为这五十城的存在,“文明之冠”才得以存在;因为这五十城的存在,人类的文明才得以传承不息,并越燃越旺。
五十城古已有之。
这五十座城,建于不知何年,亦不知何人所建,这些都已太久远不可考。所能依靠的,只有边关活下来千万年的老古董口口相传的传闻。
哪怕到目前为止,人们也只知道,早在联邦政府成立之前,这五十座城便囚守着人类的希望、火种,可以说,这五十城才是人族的真正发源地。
言归正传。
五十城间交流并不频繁,除开全国性质的活动,也只有在某城诞生了能让五十城传唱的英雄时候,才会有所联系。
但凡是这种人物,必定是未来人族的擎天支柱,数百年都未必会出一个。
而那“不死者”又是何许人也
没人知道。
只知道,“不死者”是一独臂青年样貌的人,背负一兽皮制成的刀鞘,身后跟着一匹妖王境的瘦马。
只知道,一十八年间,“不死者”一人一刀,孤身走遍五十城中的四十九城,且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去征战,去杀伐!
“不死人”每次出现必是在“死士营”,且必在大战前几日入营;每次与异族开战“不死者”必是一马当先,充当锋头;每次鸣金收兵必是断后,最后一个归来。
据有幸与“不死人”并肩作战的死士描述,“不死人”身上的杀气几乎凝为实质,带着令人惊惧的气息。
且在战场上,不管面对何等异族,他都只出一刀!
这一刀,如月光般冷清,又如火山爆发般猛烈,令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刀的踪迹,再回过神,已是身首异处。
每次挥刀,必有一人陨落,从无例外。
无比简洁!无比高效!
“不死者”练的,是只为杀伐而生的刀法。
且“不死者”体内仿佛装有永动机,杀伐中丝毫不知疲倦。曾有数十位可力敌分神境的大妖王含怒之下围攻“不死者”,但愣是被他以伤换伤,一一击毙。其后,“不死人”尚能以不逊之前的效率屠杀妖族直至大破妖城。
鸣金收兵后,“不死人”在打扫战场时被人发现,他躺在死人堆中,已是肠穿肚烂,几乎四分五裂,仅剩一息尚存。
但奇迹的是,他竟然还活着!
被救回营地仅过了一夜,便有人再次见到不死人,手牵瘦马,正要前往下一城。只见他血气蓬勃如恢恢朝日,气息强盛如透体长枪,伤势已然全部痊愈。
这一战后,“不死者”的名号便成为一个传奇。
随后又有人陆续在五十城的其余几城见过他。令人震惊的是,每经一城血战,“不死者”便会较之前强上数分。
一路途经四十九城,每座城“不死者”至多只停留数月,少则十数日,厮杀大战一两场后便抽身而去。
而越到后面,“不死人”便越发疯狂。对于其他人来说难于登天的事情对他来说似乎比喝凉水还容易:越级挑战,一骑破关……无论打过打不过,“不死者”每每都只是伤而不死。
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也会在第二天彻底痊愈。“不死者”恢复能力之强,令人咋舌。
如今时间已过去十八年,五十城已有四十九城出现过“不死人”的传说。而今日,剩下的一城,也将迎来这个传奇之人。
这最后一城名曰:“乾坤城”!
……
这一年的夏,炙热而荒凉。
乾坤城外早已荒废的古道上行来一个人,独臂,负刀。
左袖空荡荡随风飘舞,仅剩的右臂牵着一匹瘦马,那马正面露不耐烦的神色,却摄于那人威势,不敢做声。
古道,西风,瘦马。
断肠人已从天涯归来,且来寻仇。
西风遒劲,吹起一尘荒土,激射在衣摆上,落下一缕苍茫。
沙……沙沙……
那人脚蹬一双战靴,由名家工匠用不知名兽皮缝制而成,其上附有种种符印组成的法阵,层层叠叠,只是鞋面的暗色污渍有些扎眼。
路不长,不一会儿,这一人一马便来到城门口。
那人赶了一路,脸上却没有多少风尘之色,只是眼神看起来略带疲惫。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看着城墙上高高挂起的“乾坤城”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开心的笑了。
“兀那汉子,你贼厮鸟的笑个啥?”把门的士兵注意到他,骂骂咧咧正要上前驱赶,却被同伴死命拉住:“独臂!独臂啊!你傻哔~了吗!”
那士兵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脸色大变:“你……您……”话在喉咙和舌尖打着滚,却支支吾吾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回来的感觉……真好。”没有理会士兵,那独臂人突然吼道:“大风起兮~云飞扬!”
“我薛扬——回来了!”
“回来了!”
“了……”
那人沙哑的声音如同沙尘暴一般席卷而过,回荡在城门洞中,激起一阵阵回音,引得路过的众人侧目。
“‘不死者’!是那个‘不死者’来乾坤城了!”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激起一阵阵波浪。
无数人尖叫着,蜂拥向城门,只为一睹“不死人”的传奇风采。
薛扬面前的人越聚越多。
薛扬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人群,这样可不行,他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当小丑的。
“都给我……滚开!”
想即此,薛扬一声低喝,气息同时发生变化,无尽的血腥暴虐气息让他看起来刚像地狱爬出的魔鬼,张开血盆巨口,择人而噬。
“——”
有人原本冲的最靠前,神情狂热,想一睹偶像风采,如今却被吓得变了颜色,裤子上也瞬间湿了一大片,瘫倒在地上,任由人群推搡也无动于衷,哭丧着脸,想哭却发不出声音。
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人群都被定在原地不再动弹。
“这才对,”薛扬邪魅一笑,神色轻佻,满意的点头“这里又不是马戏团……对吧”
说完,他便身影一动,一步跨越了人群,再次出现时,已越过千百人,向着城内最富丽堂皇的宅邸缓缓行去。
“那修真者已经授首,军司,这么多年过去,就剩下你了!”薛扬朝着院落行着的时候,便笑着开始传音,丝毫不害怕当年的军司会逃跑:“还是当年的那句话:想要我的‘天赋’,就自己来拿吧!”
但是,出乎薛扬的意料,府邸内没有一丝动静,就像空无一人,荒废了许久一般。
薛扬如同标枪一般立在府邸前,气势逼人,身后远远围着不怕死的看热闹的人,他丝毫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等着。
就在这时,
锵!
锵!
锵!
薛扬脚下的地面有无数阵纹浮现,化作数道符文锁链捆入薛扬体内,锁链一入体内,便循着灵力运转的路线将薛扬的灵力牢牢封锁在元婴中,动弹不得。
薛扬尝试了一下,失去元婴后,哪怕是想从周围吸收天地灵气也变得无比困难。
“护城大阵!”薛扬懊悔的直跺脚,他怎么就忘了这个
作为边关五十城之一的乾坤城,护城大阵的威力自然是上东城这种小地方不能比较的,真要威力爆发出来,怕是不用军司动手就足以将他擒下。
“哈哈哈哈……‘不死者’”原本寂静无声的府邸里面这时传来一阵轻蔑的大笑:“对于像你这种以为靠着‘天赋’就能横行无忌的蠢货,我一向都是非常乐于给予你们一些教训的!”
“哈哈哈哈!”大笑声中,薛扬等待已久的军司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宅邸门口。
和十八年前相比,他的相貌几乎毫无变化。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这份大礼,权当是给我交学费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