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食,对于墨门之内众多弟子来讲,是尤其重要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本来说的是早起时分最有精神,最适宜学习和练功。
而在这些家伙的意识里,早起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能够抢到自己心仪的饭菜,而这,恰恰是他们一整天是否能够有好力气练功学习的关键所在。
“刘三儿,你他娘的别插队啊!”
“喂喂喂,挤什么挤。”
“我滴乖乖,这香味,太诱人嘞!”
甘罗看着一帮饿死鬼摩肩接踵地挤过来挤过去,想起了自己上辈子读中学时冲击食堂的那股子狠劲儿,情不自禁地笑了两声。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甘罗扬起了手中的勺子,脸上浮现出一抹迷之微笑。
黝黑的小高个儿眼巴巴地望着甘罗手里的勺子一上一下,然后肥美的豕肉一条条地从勺子里掉回锅中,感觉像是自己的肉掉了一般难受。
“抖不得了,抖不得了。再抖,就没咧!”
甘罗暂时抑制住了手抖的毛病,勺子一翻,将一坨肥美的线肉条子盛入他的碗里,小高个儿方才还哭丧的脸顿时多云转晴,美滋滋地走开了。
这一顿朝食如往日一样,弟子们吃得很迅速,也很满足。在一阵叮叮当当筷子敲击瓷碗的声音结束后,一众少年如信鸽出巢一般,各自飞向自己修习所在的场地。
食堂几已空人,留下一片杯盘狼藉等着甘罗收拾。
甘罗吞下手中最后一口吃食,然后开始拾掇一大箩筐又脏又油的碗筷。
不远处的乔小丁虎头虎脑,正奇怪地瞅着甘罗嘴边的零星黄白颗粒。
“甘罗,你刚才吃的是啥”
甘罗回头,注意到了乔小丁的视线所在,旋即抬起手来在嘴角处抹了抹:“没什么,不还是黍米饭吗,怎么了”
乔小丁眼睛逐渐眯了起来,疑惑中带了几分质疑的口吻:“黍米虽有黄白二色,但咱东厨暂时还没有黄色的黍米,而且我刚才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清香味儿,绝对不是黍米。”
甘罗内心一凛:“额这个嘛你怕是闻错了,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颇为勉强的自顾自傻笑之后,甘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投入到了洗碗工作之中,硬生生地结束了对话。
噼里啪啦地刷洗完毕过后,甘罗将碗筷放在东厨一角,堆叠得整整齐齐,在乔山和乔小丁惊讶的眼神里,甘罗又雷厉风行地扫了地,擦了桌子,整个过程流畅得有些不像话。
一般说来,这时代唯有久事家务的妇人和懂事的乡野小儿才有能如此利落地做好这些厨房杂务。
可甘罗,一个仅仅十岁的小少年啊,况且,他以前还是个富家子弟,哪能这些厨房的琐碎事情都可以做的这么又快又好咧
这番疑问在乔山和乔小丁父子二人的内心徘徊着,两人越看越瘆得慌—这小子,哪来的奇葩
乔小丁悄声问道:“老爹,听说这小子闯了千机楼试炼五关,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啊,怎么就被统领责罚到咱们这儿来打杂了”
乔山弯下身子,将他两父子的脑袋放得一般高,随后将嘴巴搁在乔小丁的耳边小声道“原因啊,好像是那个顶撞统领,至于咋个顶撞法也没人看见,据说,统领们还斥责他歪曲墨家教义,这罪名可不轻。”
“嗯!顶撞统领,还歪曲教义!”乔小丁磨蹭着下巴,眉心紧蹙,一副大侦探分析案情的模样。
半晌后,他的脸随着思绪的停止逐渐垮了下来:“乱了乱了,我怎么想都不对劲,还是莫伤脑筋了。”
乔山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是咧,我也想不通,楚宸引荐来的少年,资质还挺高,再怎么年少无知,也不至于犯这等混事啊!”
紧接着,两父子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不约而同地迸发出一道精光,然后嘴角流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对啊!管他娘的哪来的奇葩,东厨来了这小子,琐事可轻松多嘞!
父子二人相互会意,嘴角的笑意顿时延展开来,发出一阵心满意足的大笑。
甘罗用余光瞄了他俩一眼,发现乔山和乔小丁连大笑时所带的几分傻气都是一模一样,便是一股浓烈的趣意涌上心头,也不多话,只管跟着大小二胖一齐傻笑,大踏步地走出门外。
朝食的忙碌过后,东厨里做事的人差不多就有一整天的闲暇时间。
这似乎也能解释为何甘罗刚来到墨门,便能遇到在墙檐上玩耍的乔小丁。
乔小丁大概是少年脾性在山野里自在惯了,若是他能跟这墨门里的其他弟子一样,随便跟一个统领修炼几年,或许他就不只是一个矫捷的胖子了,而是一个十分、非常、特别矫捷的胖子。
至于为何乔小丁没能跟着统领们修炼,甘罗有几分好奇,却没什么合适的机会开口,毕竟,甘罗和他们父子二人相识短暂。
与乔小丁相比,甘罗有着一番少年人极少有的觉悟。凿壁偷光未免太过悲情,墨家先贤定下众多门规,包括千机楼试炼的隐藏目的,最多是防止本派心法机要、锻造图谱、机关模型泄露出去,却从来没说过本派弟子禁止在旁观看他人练剑。
所以,甘罗怀揣着这份觉悟,一屁股坐在了院墙的角落处,背靠墙体,开启偷师模式。
曾经,不对不对,应该是后来,有一个保安,他时常去大学教室里蹭课,几年后,他比那些大学里的学生还要学得更好,怎么样,这些新闻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很励志
区别只是甘罗并非保安,而是一个在东厨打杂的小少年,一条暂时沉寂着的、有梦想的咸鱼。
弟子们分列五排,在萧然铿锵的口令声中一招一式的舞剑,过程中凡有招式不合格者,萧然都会暂且停下口令,上前为弟子们做一番示范和指导。
“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招都是经过无数次历练才能得到升华,为每一个招式打下良好的基础是习剑者必须做好的准备。”萧然舞剑之余,不忘神情严肃的提醒到。
这五排弟子都是最近一年才来的,自然从最基础的剑招学起。初学者往往是很专一认真的,因为他们有着无限的可能性。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有人一朝顿悟,甚至有人一日千里,但同时,更多的人会十分不甘的发现,自己缺少了一样东西,而这注定了他只能仰望,于是,会有人懈怠,会有人放弃。
一番叮咛,弟子们学得愈发卖力,手中的木剑齐刷刷地挥舞着,动作也越来越熟练,在萧然充斥着鼓励的注视之下,弟子们哪怕汗水莹莹,也纷纷咬紧牙关,努力地完成好每一个招式。
萧然来回踱步,欣喜的笑容如和煦暖风般撒在每个弟子的心头。他是个比较随性的人,该严则严,该宽则宽,既不似华猛大块头劈头盖脸地斥骂别人,也少有治离老头儿板起个黑脸盯着人家。
阴阳家认为相由心生,如果将这四个字用在萧然身上,甘罗觉得很合适。
虽然甘罗才认识他两天,但巧的是甘罗对他的眼缘不错,除了咱们的萧大统领不愿意让夜大统领锻造把好剑送给自己之外,甘罗觉得他的武功、举止、还有长相,都很适合当自己的师傅。
遗憾的是,甘罗并不清楚萧然的想法。
萧然踱着步子没多久,就发现了坐在角落处观察练剑的甘罗,他的笑容停止了片刻,一眨眼的功夫,他又笑起来了,而且笑得比先前更灿烂。
“坐在角落处的那个小子,观剑观得可还过瘾”
甘罗摇了摇头。
“既不过瘾,那就靠近点看。”萧然朝自己招了招手。
甘罗微微一愣,旋即挪动身子顺着墙沿往前面靠了几尺。
萧然看着甘罗挪动时的动作,发现这小子连身体都懒得站起来,光是双手撑地,屁股墩子在青石坝子上摩擦着横向移动,笑容生出几分无奈。
“观剑倒是挺有兴致,怎么让你靠近点来,你却懒得动”
甘罗瘪了瘪嘴,一副委屈样:“远点看好哇,靠近了,就看得心痒痒咧!”
“哦”萧然也不理会此刻弟子们是何眼光,远远地朝着甘罗再次招手,“心痒痒,解了便是,过来罢,随着师兄们一齐舞上几招如何”
甘罗静坐未动,也不答话,委屈的模样儿更加深沉了。
“过来。”萧然第三次朝他招手,语气之中有一丝催促之意。
甘罗苦起了脸,仰天长叹。
“我没有剑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