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中心地域,被五彩仙氲围绕的神山上一座金銮大殿中,王座上的中年男子正听着一名身着官服的属下禀报。
“苍鹰和鱼松子回来复命,失落谷现世,晴公主闯了进去。据他二人所说,刁狼为追捕她也陷入失落谷,其余灵卫无一生还。”
“唉,失落谷,我的外甥女也真是命苦。”
身着紫衣龙袍的男子抬头自顾自道,此人相貌方正堂堂,虎目龙威,身材挺拔魁梧,气势直达霄宇。
他又望向大殿内侧,九十九层白玉雕龙铺成的方台象征帝阶,四十九座绘制出凤凰和鸣的金柱象征帝柱,最后面的帝座金光灿灿,却是空的。
他的王座就在帝阶下面,为帝座之下,万人之上。
“追踪是否紧密?”
“王爷放心,只有我们的人知晓,公主此前闭关的凤霞山已被封死,全换上了我们的人。其余大臣和诸王估计刚刚出发,前来为兰皇赶丧。”
“这些小丑本王无虑,倒是那个千机神策你们定要严加看管。”
“是,天易老人虽死不松口,但在我们黑魂狱内,休想重见天日。”
“失落谷百年一出,会现世十日。定有不少强者前去查探,安排高手,务必严密监视,少不得有人兴风作浪。”
“遵命。王爷,如今兰皇已死,晴公主从此无踪影,我朝不可一日无君,还请王爷进尊——”
“大胆!上官雄,本王岂能行谋权篡位之举,怎敢坏皇祖传承,生觊觎之心?”
“这——属下该死,王爷的意思该当如何?”
“传令天下,兰皇突破天位境失败,不幸身陨。晴公主得到皇祖认可,继承兰皇之位。但公主年幼,尚不足谋一国之政,且未觉醒真龙血脉,按照祖训送入月皇光明池参悟十年。即刻召开皇廷大会,推举摄政王。”
上官雄这次没有急于出声,他布满皱纹的老脸泛着精光,露出微笑。
“王爷英明。”
失落谷的世界,没有白天,没有黑夜,甚至没有时间的概念。
一路上,慕心晴反复尝试调用灵力,却毫无反应,灵体无法修复。她苦涩之余,也渐颓然。
这里的空间与外界迥异,没有纯净的灵气,洛峰的修为也不似外界那种修炼而成。在慕心晴眼里,洛峰的实力极为可怕,但始终都是依靠蛮力,只会拳脚,像是只靠肉身的修者。
当然,他们还遇到了类似石墩和野草的鬼怪,不下几十起。
有半路遇到的石怪,张嘴就想吞了少女,被洛峰砸出本体,求饶发誓。还有腐烂树木也想吃人,被打成树灰,求饶立誓。在沙丘里碰到了一群沙土小人,叫嚣要吃了她,沙丘被抹平。
至于闻着人味出巢的大鸟,石缝里钻出的大虫毒物,黑暗里乱七八糟的影子,甚至鸡鸭猪狗也不知从哪蹦了出来,张嘴嚷嚷着吃下场都很惨。
这些被打破本体的怪物原形,竟都是一团团灰气,有人形,有兽形。慕心晴发现,它们根本打不死,一旦解除了束缚,从灰蒙蒙的空气里吸几口气,就能复原。
不过,它们确实不是洛峰的对手,对于洛峰也有着深深的畏惧。
转完一圈,少女终于明白,洛峰在这片土地,是无敌的存在。当然,此前作为唯一的人类,又不讲话,他亦是最孤独的。
许久,洛峰把慕心晴送回小屋,让她休息,直到守着少女入睡,他想了想,做完一件事才离开小屋。
“慕心晴,慕白兰,她们是谁我的心为什么会如此难受,我又是谁?”
洛峰心里不断发问,他的头愈发疼痛。汗水浸湿衣衫,越来越不平静,像是无数的火花在他胸腔里燃烧。
他的脑海中开始出现断续的片段,十分遥远偏偏带有熟悉的影像胡乱冲撞,无数的身影交织着,最后化作火海,灰飞烟灭。
“你们是谁?为何离我而去我要你们回来,都给我回来,啊!”
洛峰抱头怒吼,他早已飞跃到千丈的高空,上下起伏。
随着怒吼,云层颤动,空气炸开,方圆十里的鬼怪纷纷逃窜。
“疯了,傻子又开始发癫了。”
几十团灰气人儿早有预料,退缩到百里之外。
洛峰心里悸痛万分,头颅像要爆炸,全身的每一寸血肉开始疯狂滋长。体内某种血脉占据了主导,目露红芒,眸子里印有一轮血月,那是魔性的象征。
一个红芒覆身的巨人向云层挥舞着拳头,每一下都敲得他人胆战心惊。
红云被敲碎,又合拢,周而复始。几十条粗粗的闪电劈下,正中发狂的洛峰,头发烧焦,血肉模糊,他没有半点疼痛,依旧在发泄力量。
“好可怕,这就是远古魔脉么?他最近觉醒的次数越来越多,记忆也开始复苏了吧。”
“离远点,上次他的力量就能覆盖百里,这次恐怕更甚。”
四下的灰气在议论。
“苍月,五尊,我不怕你们,纵使你们成了神圣,我何惧之有!”
洛峰忽然指着头顶的山峰骂道,他眼睛里出现一群人,是那群曾打败他摧毁他的人。每一个都是高高在上,光辉耀丽,恨不得把他踩在脚底唾弃的人。
他把失落谷的山峰当中那些记忆中高高在上的存在,他拼命捶击,却无法撼动分毫,手臂尽是血流。
“啊!原来是你,把我的记忆还回来,还回来!”
他又转身向下掠去,一路上的鬼怪大惊,赶紧避让,有几个倒霉鬼速度慢了,被他撞得粉身碎骨。
奇怪的是,这次被魔化的洛峰撞碎后,消散的灰气再也没能聚起来,永久的被抹去了存在。
这或许才是它们害怕洛峰的根本原因。
巨人直接飞向地面,目标正是像镜子一样的大湖。他一头砸进了湖面,波澜不惊的湖水发生了剧变,有漩涡升起卷动风云,传来阵阵惊吼。
“他飞进了湖里,看来他想起了什么。”
“那又怎样多来几次,他迟早会想起自己每次冲击湖心的记忆,但也仅限于在失落谷的记忆。”
“是啊,谁叫他是神的戴罪者呢。他在外界的记忆早被吞噬了,实则比我们还生不如死,哈哈。”
这时,无数的灰气聚集在湖边,他们都在等待。
半个时辰后,虚弱无力的洛峰从漩涡中砸落,掉在地面上。他的身躯缩小了大半,伤痕触目惊心,昏死过去。
“只有半个时辰,离冲击湖心还远。”
“毕竟刚刚觉醒,力量还不够。”
“动作快点,他很可能马上会醒。”
所有的灰气鬼怪上前,扑倒在洛峰的身躯上,他们趁机吸食他体内的鲜血。动作迅速,整齐划一,显然,这种场面已经有过多次。
躺在屋内的慕心晴并不知晓这一切,她浑浑噩噩的睡去。
这一夜,她开始做奇怪的梦,梦见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有一个庞大无比的幽暗空间,充斥着血腥、肮脏、阴森,里头尽是妖魔鬼怪的影子在厮杀,而厮杀的影子中,有一位她很熟悉,好像,好像就是峰叔的影子。
还有一扇黑洞洞的门不断叫喊自己的名字,要她去打开,可她永远到不了门前就会消散,梦也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