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阳光明媚,燕鸣湖上无桥,春申楚歌泛舟登上湖心亭。
王府侍女早就在石桌上摆好了各色水果点心。
春申楚歌斜靠在绣榻上,身前地火炉烤得他有些睡意,稍微打了个盹之后精神了许多,随后屏退了下人,拿出两仪剑仔细端详。
两仪剑从外观上来说就是普通的两刃剑,只是剑身一面是呈现深墨色,一面呈现银白色。
到底这剑是何种材质才能被锻造成如此模样,楚歌自接手这柄剑起,已经有了十二三年的光景,翻阅过无数典籍依然不得而知。
看来只有来年春节之后,去一趟天尤山问问那个离歌笑之后才能知晓。
阳光下那银白一面熠熠生辉绽放着闪闪光彩,换另一黑面则显得深邃异常。
就在这时春申楚歌升起一丝明悟。
太初原始,天地本就是一片混沌,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天才是天,地才是地。世间之事也如太初伊始,大多混沌不堪复杂难断,是非黑白分不清楚,也难怪有些人嫌这人世麻烦遁隐做了和尚道士。
春申楚歌沉声道:
“既然我注定与这人世分不开,做不了逍遥人,这是非黑白就用这手中剑给他分的一清二楚,你不与我讲道理,我就用我的剑给你讲讲道理,管你是天王老子,我皆一剑斩之。”
春申楚歌缓缓闭上眼睛,登时气机澎湃游走全身,他的一呼一吸有与天地共鸣的迹象,仿佛他的呼吸与亭外的漾的湖水融为一体同命运共呼吸。
随着楚歌身体的气机流转不停加快,好似这燕鸣湖的湖水也开始不安起来,但是没过多久又重新归于平静。
而春申楚歌的呼吸却越发沉重急喘起来,终于楚歌驾驭不住泄去全身溢满的气机,顿时以他为圆心形成阵阵透明涟漪微微荡开。
春申楚歌重新睁开眼,自言自语道:
“果然这仙人境界并不是那么容易跨过的,要不然江湖上早就漫天满地都是仙人境界的高手了。”
原来春申楚歌在与琴公子交手之后,不断砥砺心知,竟然突破到一乘小宗师境界。
这春申楚歌本就是敢想敢做的主,想着一鼓作气冲击到仙人境界,只是他不过是刚刚晋升一乘小宗师,就想着靠刚才那丝明悟感应天地气机流转达到共鸣实在是有些贪心。
春申楚歌也知足,毕竟跻身一乘小宗师已经是世间武夫眼中近似神仙的人物,就连那琴公子和唐揽月现在也不过是一乘小宗师的实力。
可见小王爷的武道天赋是继承了王妃宋倩的,而修习心志则多半来自于战国大杀四方的屠夫春申洛。
就在这时,眉清目秀的绿衣来到湖心亭禀报说,安抚使家的李公子和幽州奉先郡的王大公子来造访。
春申楚歌哼哼了一声说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李晓宇和王康之两人就来到了湖心亭。
这王康之心里坦荡荡叫了声‘幺儿哥’,就自顾自坐在了绿衣搬来的绣墩上。
而李晓宇心里有鬼,来到湖心亭显得十分局促不安,坐也不是站着也不是。
春申楚歌、李晓宇以及王康之,三人并称为‘燕云三恶少’。
春申楚歌和李晓宇自不用多少,两个天字号纨绔,什么欺男霸女花钱流水这些个只要是纨绔应该干的,他们一个没少干。
不该干的,干的也不少。
就拿咱们小王爷来说,一年北辰大军犯边,边境每天都在死人,我们的小王爷不亲身上阵杀敌也就罢了,还在沧浪山山顶之上举行万人歌舞,整个云州城都能听见北燕王府里传出来的钟声鸣乐。
京城的言官弹劾北燕王教子无方就是拿这件举得例,说前线战事吃紧,他北燕王府里歌舞升平算是哪门子事。
再说这李晓宇,仗着自家老子是燕云安抚使再加上与小王爷最是莫逆胡作非为。他的爱好偏重,进青楼妓院,人家都是挑那些未被剥过皮儿的雏儿下手,他可倒好专挑那些上了些岁数的,足以当他姨当他妈的女子下手,甚至连老鸨都不放过。
燕云官场上凡是想找安抚使大人走后门儿想晋升或捞个一官半职的,送寻常的金银财宝连个官毛儿都摸不到。那些有见识的官员不送这个,那送什么?送老婆呗。
如果你想升官儿发财,只有把家里有美娇娘送到他李大公子床边儿才能行。
燕云官场上流传着一个笑话,说想要戴好官帽子,就得先戴绿帽子。
说他王康之是燕云三恶少之一,说实在有些冤枉这个文邹邹的少年。
他能上榜全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
他们三人在一起做些偷鸡摸狗之类的勾当时,全是春申楚歌出主意,李晓宇具体执行,王康之旁边望风打侧应。
这李晓宇觉得光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尴尬地嘿嘿一笑,艰难挪动步子到离楚歌稍微远的绣墩坐下。
春申楚歌大骂道:
“你他娘的还有脸坐还有脸坐还有脸坐。”
楚歌说一句‘还有脸坐’,就拿早已准备好的玉葡萄粒儿朝李晓宇扔一次,每次十数个葡萄粒儿不止。
可怜李晓宇屁股刚坐上绣墩,腾地就像坐在铁针上一样跳起来。幸亏躲的及时,他原先坐的地方满是‘刀剑’。
李晓宇叫屈道:
“幺儿哥,我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家里那边仆从来信,说有一大队仆从来添香招抓我回去。我也没多想,就按往常咱们计划好的通知文大家叫你回来。谁知道我姐带头儿杀了来了。幺儿哥你也真是,戏做的也没必要那么真,要不是两个赤条条的身子在床上打架的情景太过辣眼,我姐那么要面子的人也不会要退亲。”
春申楚歌气急败坏。
“你还说,我叫你说,我叫你说。”
登时整个湖心亭就成了楚歌狂虐李晓宇的战场。
王康之没忍住,幸灾乐祸嗤笑起来。
春申楚歌气不打一处儿来,抓起一把葡萄朝王康之也扔了过去。
“你还笑,笑个大头鬼。不是叫你姐看住她的好闺蜜李晓月吗?怎么怎么没看住,反而知道我们在添香招快活逍遥呢。”
绿衣也不是第一次见自家小王爷这么教训人,习以为常甚至有些意兴阑珊走出湖心亭忙自己的事去了。
没了外人,李晓宇开口道:
“幺儿哥,要不说出实情吧,我还不知道你。你在添香招里根本没睡过任何一个姑娘,你还是个雏儿呢。你到底要瞒到什么时候?每次兄弟我替你打掩护,也不知道你跑出去干什么好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