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哥!”
与武跃约定当天,武长空起了个大早,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
日出才起床的武瞾,在屋内洗漱完毕就闻到了诱人的饭香,跑出竹屋后便抱住正在盛饭的武长空。
说起这两日,二人经过不懈的努力编排,演绎了几百场兄妹相处的场景,他们能够信心十足的说:没有比他们更像兄妹的兄妹了。
当然,也通过两日时间,武瞾将她关于小云山以及她身处的青竹峰的信息,详细的告诉了武长空。
比如她的师尊连云剑尊乃是小云山太上长老,也是青竹峰镇守;青月不属小云山门徒,而是武跃坐下的护驾神禽,千年大妖金冠青羽鹰化形,是单属青竹峰的供奉长老;武跃共有十名徒弟,她是第十个,也是关门弟子,不过在他之上只有两位师兄,一位师姐存世,其余师兄师姐不是死在争斗之中,便是寿元耗尽,化作一杯黄土。
还有便是,今日他们将要前往小云第五支脉,创建于千年的幽幽谷,庆贺小云第三十三位尊者进阶出关,成为小云山当世第四位尊。
也根据武瞾所说,武跃给武长空推荐的师尊,同样会前往祝贺,顺道将武长空带回初云峰。
也不知下次再相见会是何时,武长空心中虽多有不舍,却也深知自己的存在会给想要独自成长的武瞾带来巨大的麻烦。
无奈之下,在离别前夕,身无长物的武长空起早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当做离散的宴席。
宠溺似的将手放在武瞾头顶道:“坐下吧,这些菜因为食材不熟悉,味道可能和以往不太一样,将就些吧!”
武瞾白了他一眼坐下,又看向满桌的菜肴,全都是她爱吃的菜。有炒的煮的,也有煎的炸的,统统都是色泽光鲜,盛装恰到好处,使人赏心悦目之余,也顿觉香气扑面而来。
刚起床的武瞾食指大动,基于以往,她都不曾对武长空所做的菜肴有半分不满,何况现在是好妹妹的她?
夹起一块瘦肉放进嘴里,细嚼数次,味道虽说和以往不太相同,却同样使她的双眼眯成月牙状道:“哥,你又骗人,这么好吃怎么还算将就?曌儿都舍不得你走了!”
武长空闻言一笑,替武瞾夹了许多菜笑道:“喜欢吃就多吃些,等下次哥再来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武瞾听罢,眼中灵光一闪而过,亦为武长空夹菜道:“哥也多吃!嘿嘿!”
欢声笑语中,武瞾不时评点今日的饭菜如何好吃,一个劲的往武长空碗里夹菜,盛情难却下,一桌菜基本都被武长空包圆了。
一顿早餐,两人吃了很久,或许是两人都不愿提起离去的事。直到一束流光中出现的鹤发老人面带慈祥的笑道:“小师妹,该启程了。”
刚好咽下最后一口饭食准备收拾碗筷的武长空一愣,微笑着像老人点点头。
武瞾调皮似的吐了吐舌头道:“对不起,三师兄,曌儿舍不得哥哥,所以……诶,对了对了,我给你们介绍。”
转移话题后,武瞾连忙拉着武长空跑到老人面前道:“三师兄,这是我哥哥武长空,哥,这是齐师兄,青竹峰的大长老。”
武长空闻言拱手一礼道:“齐前辈安好,长空多次听曌儿提前前辈对她照顾有加,长空感激不尽!”
说完便连着拜了三拜。
齐师兄一手抚弄长须,一手将武长空扶起道:“小师妹天真烂漫,为兄自是喜爱不已,再说小师妹与我乃有同门之谊,帮她是师兄的本分,无须为此介怀。长空师弟与曌儿有亲,称我一声师兄即可。”
第三拜被阻,武长空也不坚持拜下,摇头道:“师兄客气,曌儿自小便被我宠坏了,只依着自己性子行事,日后还需师兄多多担待,长空感激不尽!”
第三拜拜下,这次齐师兄没有阻止,点头笑道:“师弟生而知之,东海之事为兄也有听闻,有勇有谋,又兼谦逊有理,不骄不躁。不愧为师尊所赞许是幽兰洲千年难出的人杰,为兄佩服。”
东海,泛指幽兰州东面大海,武长空这两日从武瞾处获得的收获,远不止从其口中得到的,还有青月留下的数十本书籍。
心中一凛,武长空在东海的所做所为,大多不择手段,有伤天和,在他想来,武跃不肯收他为徒,这方面有很大的原因。
心思百转,武长空自谦道:“师兄谬赞,似长空之资,便有如过江之鲫一般,不值一提。能得剑尊大人如此美誉,长空实在无地自容羞于见人,还望师兄莫要再提。”
谦虚是美德,人若是太狂太傲,不懂得何时该收敛己身,何时该锋芒毕露,那等待他的结局往往不会太好,须知折断的刚剑,都是没有剑鞘的。
两人无意有意间,便展开了一场心理博弈。
在对此间之道涉及不深的武瞾眼中,齐师兄于武长空一人夸,一人谦,兄友弟恭下,全然将她晾在一边,不禁娇哼一声嗔道:“三师兄,你就别在夸我哥了,他都不好意思了,我们快走吧,别让师尊他们等急了。快走快走!”
“师兄稍待,长空将此地打扫也不迟。”武长空说道。
闻言,齐师兄点点头。
武长空很快便将碗筷收拾,又进屋拿出两个背包。
在武瞾不断的催促下,齐师兄从袖中取出一柄数寸长的白色小剑,运使灵力汇入剑中,只见剑身泛光,密密麻麻的纹路显现,齐师兄将其向前一抛,还未落地便涨大成两米长,两掌宽的大剑。
单手一招,武长空武瞾便稳稳当当的站在大剑之上,齐师兄轻笑道:“小师妹莫要在推,师兄这老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你二人且站好,莫要从空中落下便是。”
说完便跨上大剑,嗡的一声冲天而起,载着三人离开了竹林。
天空中,武瞾望着脚下碧绿色海洋,白衣身影在其中随处可见,白色是云色,自然也是小云山的代表色。
而有多次上天经验的武瞾,虽说不像初次上天时那般喜形于色,却也难以压抑兴奋之情,忍不住的她转头看向武长空,还未说话,便一脸古怪的问道:“哥,你闭着眼睛做什么?快看快看,青竹峰多美啊,不要错过了美景哦!”
说完她还作怪似的用手去打开武长空闭着的眼睛。
武长空向后一仰道:“我在等曌儿带哥哥上天,现在不想看。以后在看。”
伸出的双手收回,向武长空做了个鬼脸后转身问向齐师兄道:“三师兄,三师兄,曌儿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正御剑的齐师兄道。
好奇宝宝武瞾问出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变成光飞走,只要带着我就要用法宝呢?师尊是这样,青月姐也是这样,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自看见武跃能够化光而行就有了,只是当时武瞾心心念念该如何面对苏醒后的武长空,为此绞尽脑汁,这个问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忧虑尽去,自然是要逮住任何机会,询问关于日后修行的信息资源。
只听齐师兄解释道:“此乃流光易体术,是唯有破碎金丹成源,铸就自身法力的开源期修行者才能修习之术,因要与外界同属性灵气沟通,故而会如光华一般。其实也不如师妹想得那般神奇,具体如何,师妹修习之后,便能知晓。”
闻言武瞾显得有些失落道:“哦,要开源期才能修习啊,可是曌儿现在连灵气都感应不到,好麻烦哦!三师兄,有没有我现在就能用的法术……”
“师妹!”“曌儿!”
两声低喝,齐师兄与武长空齐齐发声,吓得武瞾脸色发白,不知所措的前瞻后视。
武长空沉着脸道:“师兄请!”
随后齐师兄略带严厉的话语响起:“师妹,你要切记,法是法,术是术,二者绝计不可混为一谈,记住!”
齐师兄的声音严厉至极,武瞾灵动双眸泛起波澜:“是,三师兄,师妹记住了。”
声线有些发颤,却又强壮坚强,不让眼泪留下来。
武长空轻叹一声道:“曌儿,做人做事须得打好基础,绝计不要想着一步登天,就好像盖房一样,地基不稳固,一阵小风就有可能吹倒它。但是,人和房子最大的区别再于,房子倒了能够再起,而人若是倒了,就有可能一辈子都爬不起来,明白吗?”
“嗯!曌儿记住了。还有以后曌儿要是犯错了,哥哥不能在和以前一样宠着曌儿,要和今天一样,提醒曌儿,好吗?”武瞾怯怯道。
“嗯!”
“我们拉钩!”武瞾好像不信一样,伸出青葱小指要求拉钩。
武长空伸出手与武瞾定下,他若不遵守约定,就要变成小狗狗的誓言。
“哈哈哈!”齐师兄突然仰天大笑道:“师妹,你要是依着长空师弟所言,又有师尊从旁点拨,何愁仙道不可期?好了,闲话到此为止,我们下去。”
就在他们三两句话的时间,三人就经从青竹峰飞下,来到地势平摊的山下,在他们脚下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这宫殿极大,据武瞾目测足有两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整体以白色为主色调,辅以青红点缀,隐隐有毫光冒起。
而在大殿门票,三五成群的人影随处可见,他们大多盘坐在地,闭目冥思,亦有人煮茶饮酒,指天画地聊得不亦乐乎。
齐师兄御剑落在大殿门前,分散的人群有所察觉,纷纷有序的聚集过来,组成三个方形队列道:“参见大长老。”
齐师兄一挥衣袖,大剑飞向空中,绕了三两圈又变成数寸长的白色小剑飞入齐师兄袖中,低声喝到:“萧天阳何在!”
就见中间方阵前方走出一人,生的面红齿白,剑眉星目端得好卖相,又兼身姿修长,一袭白衣整整齐齐,出尘之气淋漓尽致。
唯可惜此人神情严肃,或多或少沾上了些人气。
武长空暗自打量其人,毕竟能在这种情况下,被青竹峰大长老点名,必定是青竹峰得意弟子。
那人跨于众人之前拱手躬身道:“弟子萧天阳在。”
齐师兄点头道:“天阳,为师吩咐你的事办得如何?”
萧天阳回道:“启禀师尊,青竹峰各殿金丹弟子全数到齐,共计三千七百四十一人,无一人缺席。飞云舟由凌峰主停在高空,随时都能出发!”
“不错!”齐师兄脸色由阴转晴,扶须道:“你做的很不错,未让为师失望,但是尔等切记,此次前往幽幽谷乃是恭贺我小云山第三十三花镜尊者——君倩尊者进阶出关,到时与我派交好的中幽各门各派都会前来祝贺,绝计不可坏了小云山的名声,若是有人做出有损我派威名的事,自去刑殿领取责罚,尔等可明白?”
“是!”三千多人齐声喝道,令齐师兄暗自点头说道:“萧天阳,你是我青竹峰大师兄,是青竹峰弟子的门脸,需得以身作则,若是弟子中有一人犯错,你也要受罚,多一人便番一倍,以此类推,你可能做到?”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但是…”萧天阳话音一转道:“师尊,若有人故意寻衅滋事,弟子可不会放师弟师妹们去自领刑法哦!还望师尊见谅。”
说完,他身后的众弟子会心笑道:“是呀,大长老,弟子们可乖得很,绝不会故意触碰门规,但要是有人故意找麻烦,嘿嘿,还请大长老与太上长老做主。”
齐师兄屈指一弹,一道灵力射出,将萧天阳打了个踉跄笑骂道:“为师还未老眼昏花!”
萧天阳嘿嘿讪笑,只用了短短一句话,便令气氛徒然变得活跃起来。
武瞾的双眼好似要冒出花儿来一样,拉着武长空窃窃私语道:“哥,你看你看,这个人好帅哦,又是大师兄,实力肯定不差,嘿嘿!怎么样?”
轻笑一下,武长空小声道:“曌儿喜欢吗?”
武瞾眼珠转动,脸色微红道:“哥,你乱说什么呢?人家,人家才没那些想法呢,再说了,他还是我师侄!”
武长空被武瞾害羞的模样逗笑了:“呵呵,按照小云山门规来说,弟子有三种,第一乃是开源期长老收的亲传弟子,入门的练气弟子,以及无法感应灵气的外门弟子。”
“诶?你怎么知道。”武瞾诧异惊道,她都不知道这些,也就不可能是她告诉武长空的了。
武长空并未回答武瞾的诧异接着道:“而因修行者大多性命悠长,辈分之事也是重中之中,为此幽兰州曾多次展开大会,关于辈分如何划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刚说道重要之处,武长空戛然而止,武瞾心中气闷,很不高兴的看着武长空道:“是什么呀?哥!”
就见武长空朝她身后指了指,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身后,原来萧天阳带着一位明眸少女站在她身后。
少女性子跳脱,一把抱住武瞾笑道:“啊!好萌,好可爱,好想抱,嘿嘿!大师兄,曌师妹就是爹爹说的太上长老收的关门弟子吗?”
萧天阳无奈摇头道:“凌伊,初次见面就这般不懂礼数,会惹人厌烦的,还不快点开曌师妹。”
“啊?哦!”叫凌伊的明眸少女尴尬的笑了笑,放开武瞾后为她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服道:“曌师妹对不起,那个,是师姐唐突,还望曌师妹见谅。”
武瞾则有些惊恐的看着凌伊道:“没,没关系!”
说完便躲到武长空身后,用手指在武长空身后拧了几次,力道不重,像是在给他挠痒痒一样。
萧天阳心下暗自好笑,他是知道凌伊天生便对可爱的事物有出奇的好感,今天刚一看见小巧玲珑,犹如粉雕玉琢似的武瞾,早就想将她抱在怀里抚摸。
但是他知道,却不代表其他人也知道,尤其是那个偷偷打量他数次的武长空。
萧天阳轻笑歉然道:“曌师妹受惊了,其实凌师妹也不是故意的,要不看在大师兄的面子上,你就原谅她!”
闻言,武瞾从武长空身后探头数次,不说话也不敢出来。
凌伊明眸闪烁,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萧天阳求助。
萧天阳欲要再次开口,却被武长空抢先道:“好了,出来吧。凌师姐没有恶意的,是不是呢?萧师兄。”
萧天阳与武长空对望一眼点头道:“嗯!凌师妹自小急躁,做事往往都是身体先于头脑,因此也闹出不少笑活,但是师兄敢打保票,凌师妹绝对没有半分恶念。”
凌伊也跟着道:“嗯嗯!对不起曌师妹,是师姐错了,师姐保证下次不会了!原谅我好不好?”
在凌伊希翼的目光中,武长空一直拍着武瞾搭在他肩上的手,给予她鼓励。
过了一会儿,武瞾才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学着萧天阳给齐师兄行礼的姿势道:“武瞾见过大师兄,凌师姐!”
这一拜,两人脸色一变,向左右一个侧身道:“曌师妹不可,此乃弟子之礼,只给诸位长老与自家师尊就好,弟子之间点头就行。”
闻言,武瞾脸色通红,气愤的看向来不及阻止她的武长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此时齐师兄不知去向,聚集起来的人群又是三三两两,分散在青竹殿前的空地上。
大殿的匾额上写着青竹二字,武长空抽空扫了一眼。
而青竹殿前众人的目光,纷纷被被武瞾的哭声吸引,离得较近的几人跑来问萧天阳道:“大师兄,曌师妹怎么了?”
就在方才,武瞾与武长空窃窃私语时,齐师兄已将武瞾是武跃的关门弟子公布,一时间众人都记住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萧天阳看着武长空几度被武瞾推开苦笑道:“没事,凌师妹,秋师妹,杨师妹你们三人先去将曌师妹安抚下来;林师弟,古师弟,你二人随我来,太上长老马上就要到了,此时绝不能出现什么纰漏。”
“是!”五道人声响应,随后有两人跟着萧天阳离开,还有三人走向武瞾身边。
离开的萧天阳头痛万分,他只想过来看看武长空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顺便履行一下作为大师兄的责任,却完全没考虑到武瞾不懂门规,更没有想到武瞾会哭出来。
为防止弟子们将武瞾围起来,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萧天阳便带着两位师弟去组织弟子。
而萧天阳离不离开,武长空一点都不关心,他现在比萧天阳更加头痛。
其实在武瞾从他背后走出时,他就知道肯定会发生什么,结果很明显,武瞾没有辜负他的预感,她连最基础的弟子礼仪都不知道,搞出了一个大笑话。
这也让他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存在,到底给武瞾带来了多大的负面影响。
不过现在不是反省的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让武瞾不哭。
“千错万错都是哥哥的错,是哥哥不好,哥哥没有提前告诉你,这样这样,你告诉哥哥,想要什么,哥哥给你去找,好不好?乖!”
像这样的话武长空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但是他每说一句,武瞾的哭声就大一分。
这让凌伊与另外两位温婉女子心火大冒,那秋、杨两位师妹性如其形,虽然对武长空这位当哥哥的心有不满,也不会说出来,而是愈发温柔的安慰武瞾。
而凌伊则直接道:“你是怎么当哥哥的,怎么什么都不教?你要是不知道就算了,但是你分明清楚得很,却又不教曌师妹,你到底怎么当哥哥的?”
“我……”突然间,武长空感觉有一道灵力冲向自己,下意识的想要回避,却又思及自身所在,硬生生受了这一击。
砰的一声,武长空的后脑勺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呀!”凌伊发出惊叫,方才他的手指正好指着武长空,而武长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她用灵力将其击倒的。
声响虽然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修行者,对灵气以及灵力有着敏锐的感应,具是惊讶的看向凌伊。
武瞾也是其中之一,而她的眼中没有惊讶,满满的全是火。
哭不再哭,声音抽噎着跑向倒地的武长空,还差几步就被突然出现的金发少女拦腰抱起,并响起戏谑的声音:
“臭小子,你想讹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