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早已降临,营地此时虽然没有刚才晚饭时场面那么火爆,但也是很热闹。大家都坐在帐外望着天空,天南海北的聊着。
我们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更是吵闹。走近跟前,只见那个神秘的大箱子被打开,他们正在搬运和组装里面的器械。
“那是什么?”我回头问高盛。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高盛神秘兮兮的。说罢,他也加入了他们。
季默晗抱着手站在一旁看着,见我一脸懵的走了过来,她用手勾住我的脖子,说到:“都是闲不住的人,非要大老远的带这些东西来。”
“什么啊?音响设备?”我看着立在角落的一个像是音响的小盒子。
“高盛酒吧的。”季默晗笑呵呵的看着。
“可是这里没有电源啊?”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早跟这的管理公司商量了,他们借给我们一个小型发电机。”
“高盛他们要干嘛啊?难不成在这开演唱会啊!”
“没有啦!还记得小的时候的露天电影吗?”季默晗指指眼前正缓缓展开的幕布。
“把投影仪都拿来了?”我完全没想到,眼前的这些人这么会玩。
“厉害吧!”
不一会儿,一个小型影院就被他们搭建好了。幕布上播放着测试用的歌曲mv,投影位置已经调整完毕,音响也设置成既能满足我们的听觉享受,又不打扰其他营地的人的程度。地上支起了椅子,一张小桌子上放着各种酒和饮料。
周围三三两两的凑过几个人,他们好像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站在那惊叹我们这边的设备。高鸣很友好的邀请他们加入,于是他们也搬来了自己的椅子。
我们各自选了位置坐了下来,高盛也在播放了影片后坐了过来。张军把周围亮着的灯关了,瞬间真的像是走进了电影院,大家都兴奋起来。
这是一部浪漫的爱情喜剧,据说是季默晗征求男士们同意后选的。因为她认为这么浪漫的夜晚——墨蓝的天空星光闪烁,月光倾泻撒下清幽,笼罩着山中的静谧。空气中和着自然的芳香,微风徐徐拂去惆怅,帐篷星星点点地点缀着山顶,张望着苍穹。——比起那些大片,一部清新的爱情片才能配得上它。
好久没有去电影院看片了,更不用说这种完全露天的,只能在记忆中搜索到残存的碎片。上次是什么时候有过这么类似的经历来着?我胸口隐隐作痛!和杨镇去汽车影院的记忆被唤醒,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不愿去想,强迫自己看着影片,却始终进入不到那个让周围人又哭又笑的情节。
我走了出来,拿出手机,心不在焉的翻着朋友圈,一眼注意到了杨镇更新的状态。
我和他分手后一直没有舍得把他删除,后来他虽然多次更新状态,但只是一些酒庄的状况呀,红酒的介绍之类的无关痛痒的信息,所以久而久之,我也就把他那么留在那,没有再理会。可是这次他更新的是一张照片——一只狗狗委屈的脸,铜铃般的大眼睛诉说着失望。并配了两个字:“心痛”。
关了手机,倚靠在栅栏上仰望天空。城市里的星早已失去如钻石般的闪耀,如眨眼般的灵动。宇宙也不再是深邃的神秘,而是无穷的寂寞。现在已经听不到孩子因为看到星星而欢呼雀跃,不免让人失落。
久违的停下脚步,静下心来享受夜的馈赠。这里的星空果真比城市里好看百倍。清晰明亮的星,布满了天空,没有轻霾的透彻的蓝,衬托的它们更加璀璨。比起孤独的一点两点,不计其数的星星美得令人窒息,这才是记忆里银河星海。
“你怎么不看电影了?不好看吗?”高鸣走到我旁边,一样的靠着栅栏,伸展的双腿是我的加长版。
“好看,但我更想看看城市里看不到的。”我又仰起头,想要最大限度的收集满眼的星光。
“是很美!”高鸣感叹到。
“这是被我们遗失的美好。高楼大厦的拔地而起,还有各种霓虹的布置,我们的城市是美了,却从我们身边夺走了这些梦幻。”突然感觉生活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科技是更发达了,生活是更富足、更便利了,但我们也付出了好大的代价。许多童年的美好,那些简单的幸福,都消失不见了。“记得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一起数星星,还开玩笑说要把天边的星星摘下来穿成项链送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情怀都被遗忘了。”
“是啊。好多以前很普通的东西现在都变得稀缺,甚至都看不见了。”
我们徜徉在银河里,与星星嬉戏,伴着月光共舞。许久,我打破了寂静:“你为什么过来了?”
“那一对对的……”高鸣一脸嫌弃。
“被虐了?”我听出他语气中酸溜溜的,这是来自一只单身狗的哀怨。
高鸣非常夸张的长叹一口气。
我们没有再说话。而是安安静静的沉浸在这无边的美中。在这无边的美中各自偷偷地舔舐着隐藏起来的伤口。
“那个,我有件事要跟你道歉。”高鸣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我摸不到头脑。
“你又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杨哥看到了那条朋友圈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强装淡定。
“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喝了好多酒。”高鸣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出来。
高鸣咽下了好多话,我知道他隐藏了许多内容,只是轻描淡写的透露一个接了电话的事实。联想杨镇刚更新的状态,即使我不太相信他仍然对我有情,但还是忍不住往那个方向联想。希望黑夜能够把我藏起来,不让高鸣发现我的矛盾。
“他误会我和你在一起,所以很生气。”高鸣见我一听杨镇的名字就不自然,想了想下午偷听到的内容,还是决定说出来。
“和他有什么关系!”一股小火窜了上来。
“这件事只能说明杨哥心里一直没有忘记你。就和你听到他的事情就失去控制一样,他只要知道你的任何消息,也会失去理智。”此时的高鸣显得特别成熟,不像一个弟弟,而更像一个大哥坐在我旁边。“你们俩心里都还想着对方,为什么非这样互相折磨呢?”
我怎么应答。感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二人月下,没有语言,似乎时间静止。月光朦胧,清清冷冷。洒在脸上,凝于眉宇之间。投入深邃的目光,两汪清泉澄如秋水,却深不见底。顺着我笔挺的鼻子滚下,在鼻尖跳跃。最终滑落两片冰唇之间。口含冷月,欲言又止。
“不高兴了?”高鸣出神地看着低头不语的我,思绪复杂缠绕。是不是不该这么说?他内心不断责问着自己。
高鸣手里鼓捣着什么,时不时的偷瞄着我。“我是觉得你应该对自己好点。”他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只用狗尾巴草编的兔子,晃晃悠悠地递过来,颤抖的毛毛仿佛赋予了它生命,蹦蹦跳跳的样子活灵活现。
“好可爱,你编的?”我脸色一下子亮了起来。我拿着兔子端详来,端详去,喜欢的轻轻摸着兔耳朵。
高鸣偷偷松了口气,看着我因为这么小的礼物就变得开心,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你手还挺巧。”我不再提刚才的事情,高鸣也是识趣的人,自然闭口不提。我知道他的好意,所以不怪他。但这件事外人可能理解不了,我也不想过多的解释。
“你太厉害了!”我情不自禁的感叹到。
“嘴拙,手再笨,那我真是无药可救了!”高鸣被赞扬的心花怒放,呵呵呵的笑着。
“你也知道啊!”出于玩儿心,我晃着手中的小兔子跳到高鸣面前,并用兔耳朵在他脸上划了划。他像过电了一样跳了起来,不停的用手挠着那个位置。一个一米九的男孩儿居然也有这么惊慌又害羞的模样,觉得特别有意思。
可能是丝毫没有掩饰的神情刺激到了高鸣,他冲了过来,双手扶于我两侧的栅栏,身体挡在我面前。眼睛就那么一直盯着我,盯得我心慌。
“高鸣,你这是干什么?别开玩笑!”他的举动太突然,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屏住呼吸,身体后仰,努力和他保持些距离。
“害怕了吗?”高鸣很快松开了手。
“所以不要随随便便对其他男人做刚才的事情,你那是在搔动一只猛兽蠢蠢欲动的心。”高鸣一霎那闪现的犀利的目光消失不见,温柔填满了明眸。“每个男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他撇着嘴,摇着头。“还口口声声姐姐呢,什么都不懂!”
“你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吓死我了!”我还小鹿乱撞,惊魂未定。就是,下午大冒险的时候,高鸣还是个腼腆的大男孩儿,怎么会一下子变得那么生猛。
“还有别惊恐的像只兔子,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的。”高鸣双手用力地揉了下脸。
“高鸣,这是你说出的话吗?”我有点怀疑眼前是另一个人,是我的耳朵出了毛病吧!
“这是朋友的忠告!”高鸣挺直腰板,望着天空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高鸣,你学坏了!”我一想到他为了教训我而故意装成那个样子做示范,就气不打一处来。高鸣一听,像被点了穴,定在那一动不动。后来他告诉我当时他以为我发现了他真正的心思,他极力克制的冲动——静谧的氛围,我无意的挑逗,他是真的产生了**。
“想当老师就应该严肃认真,怎么可以这么轻浮!”我批评着高鸣。
高鸣这才明白我没有识破他,于是回答到:“要不你怎么长记性!”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急着说到:“回去了!困了,回去睡觉了!”他假装拿出手机看时间,然后往回走去。
又坐了一会儿,将高鸣前半程的话埋葬在月光下,留在这深山里,不愿扰乱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