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破了白色的梦,大地从沉睡中醒来,万物复苏,春花浪漫,本应是充满希望的季节,我却独守空窗,被冰封在寂寞中,守着杨镇扬尘而去丢下的孤独。不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何时才能结束,我什么时候才能迎他在归途。可是心中的傲骨与尊严又不允许自己先叩响他的窗,祈求他望向我的心房。无尽的煎熬,痛苦的自我斗争,我的生活变得像黑白胶片一样暗淡,不再流畅。转眼便到了原本约定的周六,曾想让他进入我的生活,和他一起做公益,给狗狗们送去他们用一生的期盼等来的关爱,也从狗狗那里获得无忧无虑的珍贵时光,将我们共同谱写的篇章珍藏在属于我们回忆中。但现在,杳无音信的杨镇恐怕不会出现了
十二点了,依然没有等来杨镇的电话。坐着公交车,穿梭在城市的车流中,望着放慢脚步的行人,想的却是坐在杨镇车里看见的忙碌的身影。生活需要调整脚步,在繁忙中求得空闲,放缓失控的紧凑节奏,以获得动力迎接新的挑战。也许同样的,我们的感情也需要空隙,需要停下脚步深呼吸,来追求进一步的升华。
这三个月我们发展的太过顺利,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这就不免让我产生怀疑,这种速成的感情能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就好比工业领域里为了获得利润而偷工减料,以这样一种看似卓有成效的方式轻松生产出来的产品,虽然减少作业时间和成本并快速获利,但存在着太多的隐患,甚至质量不达标,根本经不起检验。
在这段感情中,自己太轻而易举的被他征服,沦陷在他的柔情里了。可能因为自己被他热烈的爱情蒙蔽了双眼,迷失自我,以至于他轻视了我,把自己置于这种悲惨的境地。
他还真是狠心,真是固执,纵使难以放下面子先开口打破僵局,难道就不能以还我衣服为由,主动联系一下我吗?哪怕一个短信也好。我已经无法用伤心两个字形容此时我的心情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已经慢慢的转变成绝望。
或许现在能把我从这种痛苦中解救出来的地方,就是流浪狗之家了。记得第一次来这里参加公益活动,纯粹是因为自己对狗狗的爱,我以为自己可以帮助它们忘记痛苦,让它们能获得新生,或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旅途中重获希望;让它们知道上帝将它们送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让它们受苦,而是为了追逐幸福,而它们的降生也为这个世界创造了美好。但后来我发现真正被救赎的却是我,它们给了我纯净,信任与爱,这些在人类世界里变得模糊的东西。每次来到这里,我都像重获新生一样,抚平了伤痛,抹去了疲惫,获得了活下去的力量与希望。我爱它们因为获得爱可以放下憎恶,原谅一切恶毒的伤害的品格;爱它们忠诚于你的付出与真心,无私赠予我的简单纯净;爱它们如天使一样的圣洁灵魂。我希望这次与它们的陪伴,可以让我忘却杨镇带给我的痛苦。
一到流浪狗之家,便见到了熟悉的一张张面孔,糖糖,强子和其他工作人员一如既往的亲切地招呼着我,常常一起来的志愿者们一边闲谈,一边做准备工作。这里没有社会阶级,没人在意身份背景,更不会因为利益冲突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当我们迈进大门的那一刻起,就放下了外面世界的污浊与纷纷扰扰,只带着一颗宛如刚降临人世的婴儿一般纯净的心,为的是不去污染打扰狗狗的世界,保护它们最后的人生可以远离人类残忍险恶的侵染。
我们今天要为这里的狗狗们洗澡,修剪毛,还要打扫它们的家。狗狗们似乎知道有人要来看它们,不再无精打采,撒着欢儿的跑跳着,摇着尾巴。
我抱起一只瘦小的狗,它恐惧的眼神让人怜悯,一把抓住了我的心。虽然已经很难分辨它是白狗还是黑狗,脏乱的粘在一起的毛依然无法遮住它可爱的小脸。它面对着陌生的我,瑟瑟发抖,糖糖告诉我他们刚在在一个废弃工厂发现了它,糖糖指着它带着的一个铃铛,说这个小家伙应该是被主人丢了。这次遭遇让它失去了对人类的信任,它畏惧所有接近它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它不会叫,也不会咬人,而是不自觉的颤抖,有人的时候它总是蜷缩在角落里。看着在我怀里瑟瑟发抖,几乎要背过气去的这只小狗,让我很是心疼,不知道是该一直抱着它,让它感受到爱,还是暂时放下它,让它可以舒心的喘口气。
“幽兰,你果真来了。”这时传来了李威远的声音。我向他笑了笑。“最近你好像都很忙,都看不到你的人了。”他似乎话里有话。
“还好。不过确实好久没见了。最近怎么样啊?”原先是我有意回避疏远他,想要把他从我的心里抹除,可当杨镇出现后,我的生活似乎都是围着杨镇转,不经意间就与李威远拉开了距离。
“还是老样子,一个人,为生活而忙碌拼搏着呗。”李威远抱起一只小狗,用手指挠着它的小脑袋,亲热的逗着它。“不过,最近你好像不太一样了。”
我把手中的小狗放到池子中,撂了一点点水,掸在它身上,让它适应。
李威远看我没有吭声,接着说着:“要是以前的你,一定会像只炸毛的狗跳起来,反驳我说‘我哪有,哪有不一样!’”他故意模仿我的语气。
“我哪有这样子!”我一脸嫌弃的辩驳着。
李威远挥舞着怀中小狗的小爪子,说道:“快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你就知道拿我寻开心。”我试探着慢慢的把水拨到小狗身上,想给它洗澡。
“听说你交了一个特别有钱的男朋友啊!”李威远表面上在讨狗的欢心,实际上用余光注意着我,竖着耳朵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愣了一下,因为听到李威远提到了还不理我的杨镇,胸口隐隐作痛。我接着给小狗洗澡,轻轻的嗯了一声。
“恭喜啊,下次介绍认识一下吧。”李威远皱了一下眉头言不由衷的说到。已经知道答案却还不愿相信,偏要亲自确认,只为得到一个自己期盼的答案,但往往只会让自己更失望。
“如果有机会的吧。”苦涩的滋味涌上喉咙。
“你不会是因为男朋友的关系而刻意与我划清界限吧!不要重色轻友啊!”李威远心不在焉的揉着小狗的肚子。
“怎么会,我不是那种人。”李威远好像从来都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意,更不知道我的心理变化。不过这正是我所期望的,让一个有女朋友的人知道自己的朋友曾经暗恋着他,多么尴尬,还不如什么也不让他知道,保持着原先的关系。
“那就好。主要我想小a,不要阻止我和小a见面玩耍就好!”杨镇试图掩饰自己的心情,不过我也无暇顾及他的真实想法,因为一个杨镇已经让我头痛不已。
可能是泡沫进到了小狗的眼睛,让它非常不舒服,它开始挣扎,拼命的想要挣脱我的手。就在小狗要从池子里逃跑的紧要关头,李威远灵敏的用一只手抓住了它脖颈的皮毛,一把把它拎了起来,又放回了池子中。他放下自己手中的小狗,一边把着这只受惊的小狗,一边帮我给它洗澡。我们四只手仔仔细细地在小狗身上揉搓出泡沫,不错过一寸肌肤,浓厚的泡沫下,他的手会不经意地触摸到我。以前要是感受到他无意间的触碰,我一定会如被电击一般跳开,半天不能从害羞与心动中逃脱出来。但这次我却没有一丝反应,我虽然本能地躲开了,但我确信此时我已经成功的结束了对李威远的暗恋,也确认了自己对杨镇的真感情——我并不是向他妥协,也不是利用他忘记李威远,我是真的爱上了他。可是为什么他却不知道呢?
李威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看着我若有所思,空洞的眼神,没有灵魂与热情的给小狗洗澡的举动,他失望的叹了口气:“你今天心情好像不是太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啊,我挺好的。”这几天我一直催眠自己说我没事,假装没有因为杨镇而闷闷不乐,表现得好像对他的冷淡满不在乎。本以为我真的可以骗过别人的眼睛,但殊不知只有骗过自己。
“别骗我,这么久的朋友,你有没有心事我还能看不出来啊。”李威远低落的语气,他自己似乎也没有注意到。
“那么能假装不知道吗?”我并不想和他谈论这件事,恳求他。
“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李威远抽出手,在清水里涮了涮,准备撒手不管了。今天李威远特别奇怪,总是话里有话,还带着刺,似乎有意找茬。
“别生气啊,我只是想自己消化一下。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不顾手上的泡沫,牵住了他的衣角——一个杨镇已经让我筋疲力尽,再也无力卷入其他纷争。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意想不到的是,杨镇恰巧出现在了这一刻,或许更早,我并没有察觉。
“你怎么来了?”本以为今天肯定不会来的杨镇竟意外地现身,使我跌入谷底的心情瞬间放飞,堵在胸中的郁闷和怨气立刻消散,脸部表情不自觉的舒展了。
杨镇盯着我和李威远,表情并不是很好,他什么也没有说,朝着我们走来,带来一股压迫感。
水池中的小狗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耐烦的甩动着身体,飞溅的泡沫任意妄为的落到我朝向它的脸上,身上,胳膊上。我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赶忙安抚住这个淘气的小家伙。
杨镇走到我眼前,像一只进入作战状态,准备抵御入侵敌人的公狮一样,怒目圆瞪,看着李威远,“我为了遵守跟你的诺言,推掉了重要的应酬来到这里,结果你就是让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好像不想惊扰到别人,引来不必要的注意。我一脸茫然,在李威远面前觉得极没面子。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他没什么。”我不想被无缘无故的误会,更不想随随便便的被人冷嘲热讽,顾不上擦掉粘在脸上的沫子,想要解释,但杨镇连看都不看我。
李威远见我受了委屈一下子拦住了我,他甩了甩手上的水,转过身体。他似乎被杨镇的挑衅激起了作为男人的斗志,挺胸抬头的站直,不想在气势上被杨镇压制。他虽然嘴角扬着笑意,眼神却异常犀利。“初次见面,本来应该跟你握个手的,但你看我这手也不干净,恐怕你会介意。”李威远把手伸向杨镇。
“初次见面,我是幽兰的男朋友。不知道你是哪位。”杨镇以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毫不客气的握住了李威远停在空中的手,手上绷起的青筋足以证明他是多么的使劲。
李威远很淡定的回答到:“我是幽兰的好朋友。”李威远转过头看着我,“虽然你没有跟我说过,但有关你们的流言我也早有耳闻。我以为你爱上的人一定特别优秀,不过今天一见,好像并没有像传闻一样出众。”他冷冷的语气,我依然记忆犹新。他重新把目光投向杨镇,接着说到:”我面前的真人好像有些无理,幽兰,你的选择有些让人失望啊。”李威远毫不示弱,他收起了嘴角的笑。严肃的气氛笼罩着他们,我无力闯入到他们的世界,两人僵持了数秒。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在这指手画脚吗?”杨镇猛地向前一步,紧握着拳头,极力压制着胸中的怒火,声音更加低沉的说到。
正当大家都以为战火一触即发的时候,强子跑了过来,踮着脚尖挎着两个人的脖子说到:“我正找你俩呢,原来躲在这闲聊,来来来,别在这傻愣着,快来帮我一把!”然后凑近一步,小声的教训到,“你们就不考虑幽兰的感受吗!多少人看着呢!有什么你俩出去解决!”
“这里说话不方便,出去说。”杨镇自不是在征求李威远的意愿,他转身走了,李威远也没有任何犹豫紧跟着离开了。强子拍拍我的肩膀,跟了出去。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赶忙拉来一边熟识的人,请她帮我给小狗冲干净,然后追了出去。
杨镇和李威远站在外面不远处的树下,我提心吊胆的望着他俩,没有靠的太近。杨镇把手机放在李威远面前,好像在给他看什么,李威远有些激动,说了些什么。两人虽神情严肃,但还都保持绅士的礼节,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杨镇给李威远看了些什么?他俩在说什么?杨镇会相信我吗?他会不会更加生气啊?杨镇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神色都让我惴惴不安。
没过多久,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回来。李威远对我说了一句:“我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该怎么办就看他了。”然后便怒气冲冲的进屋了。
我担心的看着杨镇,他缓缓的走了过来,停在我面前,若有所思得看了我许久,说到:“你比我相像的厉害多了,真没想到啊!还以为你很……单纯,原来这么多男人都围着你转。我觉得我应该再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杨镇是要和我分手吗?“李威远跟你说什么了?”我调整着呼吸,克制着情绪。
“没什么,就是让我对你好点。”杨镇一脸不屑。
“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不理解,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如此生气。
“我不喜欢和一个男性关系复杂的人在一起。”杨镇语气生硬,但不像上次那么暴躁。
“我怎么复杂了,他只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太无可奈何了,我对他一心一意,他却这么嫌弃我。
“是啊,多么关心你的朋友啊!他和你绝对没有其它关系!啊,对了,还有那个白天。你们也没有关系!都是我想太多了!你跟别人是不是也是这么说,也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啊!”杨镇瞪着眼睛挖苦着我。
“你什么意思?”我颤抖着声音追问着。
“我当初选择跟你在一起,就是觉得你单纯简单,能让我轻松点,但是结果呢,你让我看到你和一个又一个男人混在一起……”
“我上次跟你解释了,我和白天……”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急忙据理力争。
同样,杨镇没容我说下去便打断了我,“没有关系是吗?”
我呆呆的望着杨镇,竟不想对他说什么了。
“上次你说我误会你,行,我信你,这次更厉害了,你们联手骗我!他还真行,和别人的女朋友暧昧不清,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当着我的面叫嚣。”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朋友,我们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凭什么这么诋毁我们!”
“你说你和刚才的男人没有任何关系是吧,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会来,因为你们俩的事我一清二楚,你以为你俩在家门口打情骂俏就没人知道吗!有人已经把你俩那让人恶心的照片发给我了!”
“谁!”我咬着牙硬挤出了这个字。
“谁不重要,本来我也不太相信,但是刚才听见别人对你俩的谈论,看到你俩在一起的举动和他偏袒你的神情,我就确定了,那不是别人恶意造谣!”杨镇的神情越发的冷淡。我倒希望他对我大吵大叫,那样反而让我安心。现在的他太反常了。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他,才一直拒绝跟我……”杨镇欲言又止,”住一起的!”
“不是。”我摇了摇头,平静的说到。因为我已经痛到麻木,麻木到不愿多说什么。
杨镇挑了下眉毛,垂着眼,点了几下头,脸上写着轻蔑二字。“算我瞎了眼,选错了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直到此时,眼泪才夺眶而出。那还是我爱的那个杨镇吗?这态度,太陌生,太可怕了……明媚的春光格外的耀眼,一阵头晕目眩,不知被谁扶住了。抹去泪水,才看清糖糖满脸的担心,“幽兰,你没事吧!”原来是强子不放心我,叫糖糖过来看看我。
我抱着糖糖,放声大哭起来,糖糖像妈妈一样抚摸着我的背,不停的安慰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