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瀚连忙把王长脸的手从洞中往外拽,倒也容易,一拽便出来了,长脸看着自己的手“嗯?”了一声。
不等我们发问,长脸就在狭小的空间里奋力转过身,给我们看他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一只鸟。
“刚刚就是这东西咬的我,我还以为是蛇呢,没想到是只鸟。”这只鸟一身橘黄色的羽毛,嘴又长又尖,眼睛细长明亮,此刻被王长脸死死的抓在手中。
我瞬间明白了当时在盗洞中看到的那双眼睛是谁的。
“公子可被其咬伤?”崔夕城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王长脸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确认没有被咬破的迹象,有些得意地说:“没有,这鸟太自不量力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还不是因为你皮太厚。”
王长脸没有反驳我,而是抓着鸟得意的向我挥了挥,崔夕城在后面有些无奈地说:“公子快些放了这鸟吧,有毒的。”
王长脸一听,一把死死抓住了鸟嘴,防止鸟再咬他,崔夕城说:“公子,是这鸟的羽毛上有毒”
王长脸把我身上背的背包一下子拽了过去,直接把鸟塞到了书包里,然后拉上拉链。“乖乖,”王长脸反复检查自己的手,确定无误后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划破,一只小破鸟再送了老子的命。”
“公子不必担心,这鸟之毒并不算厉害,提炼后方对人体有所损伤。”崔夕城慢条斯理的说,让王长脸安心。
墨然在前面让我们把书包递给他,他一拉开拉链,那鸟一下子冲了出来,墨然后面的秦瀚明显被吓了一下,墨然倒是很淡定,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抓住了鸟头,使其动弹不得。
“王公子,火把一用。”
墨然从容的抓着胡乱扑腾的鸟,拿着手电筒来来回回看了个遍,直到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原来如此。”
“此为饮蛇鸟,只饮蛇血,不食蛇肉,那棵银树大抵是在饲喂这种鸟类,我等才在银树周围遇见那许多条蛇。”墨然把那只鸟又放回了书包,然后隔着两个人递给了我。
“这不就对了,我们顺着这个洞走,肯定能回到洞那里。”
“这点洞我们怎么走,连个大腿都进不去。”我尝试着转了转身子,发现基本转不动,一个盗洞我们就走得如此艰难,难不成要在这里凿开那个小洞?
没人回答我,王长脸在前面又不知道捣鼓什么,屁股一直在扭啊扭,扭地我有些不耐烦。“长脸,你在干什么?”我戳戳他的屁股问他。
许是我用的力气不大,戳的他不感觉不到,长脸并没有理我,在前面和秦瀚墨然小声说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长脸突然吼了一声,随即一堆石块顺着他的胳膊掉落在盗洞里。“怎么了?”韩雨欣和崔夕城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不住地问我,可是长脸在前面挡着,我也看不清楚。
“慢慢来吧。”我听到长脸在前面说。
“刚刚怎么回事?”又等了一会儿,前面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我有些等不及,拉住王长脸,他刚刚屁股一撅,竟要向前爬。“你自己过来看看。”王长脸挣脱掉我,向前爬了几步,又艰难转过身来,打手势让我过去看。
我爬到刚刚秦瀚在的位置,只见刚刚那只鸟钻进来的小洞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洞,旁边很多零零碎碎的土块。秦瀚和墨然此时就半蹲在大洞里,身子朝向里面,也不看我们,不知道又在捣鼓什么。
“你弄的?”我指着这个洞问王长脸,长脸又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是啊,我手伸进去一用力,这洞就塌了,要不说这是个渣工程。”
我给王长脸竖了两个大拇指,防止他得意过度,趁他给韩雨欣吹嘘的时候,我凑到秦瀚他们俩身边,想看他们在干什么。
那个小洞坍塌以后,露出了后面很大一部分,但是还不全面,只露出了一条裂缝,墨然和秦瀚正在想看法看裂缝那面有什么。
里面有风刮过来,徐徐的,带了些迷蛇香液的味道,我们心中的猜想又得到了些许验证。缝隙里面崎岖不平,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有些地方还滴着水。
试了几分钟后,墨然他俩终于放弃了,里面黑黢黢一片,一米开外的地方什么也看不清。这裂缝说大不大,我们侧身勉强过去,说小不小,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这无疑又是一条出口。
墨然在裂缝前比划了几次,确认自己可以进去,便告诉我们:“我先去探路,若此路可通,我便告与夕城,公子便可一同去寻我。”
我一直在观察那些散落的土块,墨然的话回味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你要自己去?”我有些不理解,“我们一起就行了啊。”
除了崔夕城,我们都表示还是一起去比较好。
“此路是否凶险,会发生何意外,我们一概不知。”墨然利索的在我的手里拿走手电筒,并制止了想要说话的我:“若我有何不测,夕城会跟随公子去往那间墓室,到时福祸皆看各位造化了。”
不容我们多说,墨然便拿着手电筒钻进了那条缝隙,临走前叮嘱我们:“务必留些水。”
“他怎么就走了?”王长脸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懵,“连点食物和水都不带,太任性了吧。”
“墨然公子许是很快便可回来,所以不曾带着。”韩雨欣在一旁安慰我们,顺带安慰她自己。
“对了,留水啥意思?”
“水是生命之源,能有啥意思,”王长脸说着打开我们的背包,来回搜了搜,一共拿出来三瓶水,“我们只有这些了,这下连水都要省着喝了。”
正说着,崔夕城把水拿过去一瓶,不太熟练的拧开瓶盖,然后一口进去了小半瓶。
王长脸看到这情形,不觉砸了咂嘴,嘴张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饿了。”
谁不饿呢,我们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平时总是集中注意力找回去的路,尽量不去想吃的。
“要是我们还在那银树那里就好了,还可以考点蛇肉吃,”王长脸说着,嘴角的口水都要流下来,说的我也直咽口水,虽说从来没有吃过蛇肉,但毕竟是肉啊,想想就觉得好吃。
早知道我们就应该抓几条蛇过来,路上饿了就吃,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现在又没有这种条件了。
“哎——”我身子先打了个激灵,才意识到我想到了什么,连忙把书包拿过来,“我们可以把这鸟烤了啊!”
我这么一说,王长脸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住的地点头,“快快快,我们一会儿吃肉吃肉,哈哈!”
“这鸟肉不会有毒吧?”我回头问崔夕城,崔夕城摇摇头,“小生也不知,公子可以试上一试,我这里还有些许家里秘制的药,或许可解。”
“哎呀不管了,”王长脸大手一挥,直接就把那只鸟在书包里抓了出来,“吃了被毒死,不吃被饿死,我宁愿选择后种。”
“我们没有火柴,”我在一旁提醒他,心里也是着急想办法,“要不我们回墓室找找木制品啥的,那放贡品的桌子好像是木头的”
“不好不好,太不道德,”王长脸立马摆摆手,否定了我的想法。
我们几个又商量了一会儿,可是在这种条件下,我们确实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沉默了一会儿,王长脸又说服自己,“那些贡品都快被拿光了,我们就这么只用张桌子,应该不碍事吧,何况这是救人一命的大事,黑陵祭一定会同意的。”
长脸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点头,握鸟的手力道上又加了几分,那只可怜的鸟几乎要被他捏死。
“快走快走,我们回去。”长脸一个劲儿的把我往后推,连带着韩雨欣也向后倒。
崔夕城他们拗不过王长脸,加上大家确实饿的厉害,半推半就的就回到了墓室之中。
“快,先把这鸟杀了,再找个棍穿起来。”王长脸一脸激动地说,但嚷嚷了半天也没动手。
“我从不杀生,”长脸一脸坚定地说,我正在搬摆贡品的桌子,听他这样说,不觉好笑,俯着身子问他:“那你还吃肉。”
“这能一样吗,”王长脸斜我一眼,帮我把桌子搬出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把鸟塞到我手里,“你也吃肉,要不你来。”
我强行把鸟再塞回去,对着王长脸来一个标准贱笑,拍拍他拿着鸟的手说:“不,我怂。”
“我们也没斧头,这桌子怎么弄?”我把王长脸从桌子上拉起来,长脸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把所有人都叫到桌子旁边。
“我看也就不杀这鸟了,咱直接把它烤了,方瑭,”王长脸把书包一股脑扔给我,“你找找书包里那个打火的东西。秦瀚,一会儿你和崔夕城,咱们仨把这桌子弄劈开,直接烧了。”
这供桌很矮,形状细长,利用杠杆原理一下子就被弄成了两截,他们几个又各自踹了几脚,让木料更分散些。
我在长脸的背包里找到了喷火枪,木料也已经准备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崔夕城说什么要让我们去隔壁的墓室烧火。
“也是,在人家棺材旁边烧烤确实太不地道。”王长脸赞同的点点头,招呼着大家快点把东西搬过去。
木料常年在这里,不说潮也差不多了,点了好几次才出现一丁点火苗,无奈我们用喷火枪烤了好久。在这期间,王长脸已经把鸟捏死过去了,就等着火势一旺扔进去。
“好了,这下就剩下等了。”火终于好了,王长脸赶紧把鸟扔了进去,两眼放光,口水直流。
那只鸟并没有死,而是昏了过去,此刻尖叫着逃离火堆,每次都被王长脸打下去。
“坏。”韩雨欣在一旁嘀咕了一声,声音不大,却确保王长脸能听到。长脸在关心他的食物,才没心情和韩雨欣拌嘴,只说了句“待会儿你别吃啊。”
经过漫长漫长的等待,烤鸟终于好了,狭小的空间里飘出一阵阵烤肉的香味,我也有些坚持不住,一直在往肚子里咽口水。
王长脸不顾高温,急不可耐,用手把鸟拿了出来,“真香!”王长脸感叹道,还不忘了给韩雨欣一个眼神。
“我先开吃了。”王长脸把鸟身上脏东西象征性的择了择,大嘴一张,进去半个鸟身子,看得我直心疼。
“怎么样?”我擦了擦口水问他,伸出手去接那人间美味。
“太带劲了。”王长脸把满嘴的肉咽了下去才回答我,嘴上升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把肉接过来,刚放到嘴旁,秦瀚就制止了我的动作,我不解的看着他,他却盯着王长脸。
旁边的火还烧的旺盛,火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王长脸的微笑还挂在嘴上,嘴角已经出现了白沫,而且越来越多,我还在愣神,长脸却“哐当”一下倒了下去。
“逸辰!”秦瀚说着就要起身过去,崔夕城在火堆对面,连忙站起身一把拉住他,“公子,切勿动他!”
崔夕城先稳定住秦瀚,又在自己的背包里快速的来回翻找,直到找出一样圆圆的,半个手掌大小的东西。
崔夕城手里紧紧攥着那东西,把背包一扔,直接跨过火堆,蹲到王长脸身边,把他轻而有力的扶起来。
“快,方公子,掐人中!”崔夕城异常冷静地说,我在一旁反应了几秒,“哦!”我看了看手里的肉,毫不吝惜地全丢了出去,反正这东西也吃不得了。
崔夕城扶着王长脸,让长脸的头枕在他的腿上,我跪在他俩身边,死命按住长脸的人中,他现在嘴里的白沫已经开始带血,眼睛泛白,看起来十分恐怖。
“他会不会死?”我颤抖着声音问,心里大骂王长脸,为了点吃的再送了自己的命。
崔夕城严肃的摇了摇头,没有看我,也没有回答,艰难地掰开王长脸的嘴,将手里的东西放了进去。
几秒钟后,王长脸可怕的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